他們不知道對視了多久,他隻是覺得心上一跳,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傾身靠向她,慢慢的湊近了她的好看的薄唇。


    兩人的氣息漸漸都交纏在了一起,喬以薇扣在流理台邊緣的指甲都忍不住用了些力,緊張而又期待的看著麵前漸漸放大的俊顏,心跳幾乎都要靜止了,忘了是要閉眼還是要逃避,就這麽傻傻的看著他。


    而邢漠北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就在兩個人溫熱的氣息都要噴灑在對方臉上的時候,門口卻忽然傳來了“哢嗒”的一聲燔。


    剛剛放學回來的喬以蔓一推開家門,就看到自己的姐姐正和邢漠北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幹什麽,有些疑惑的問道:“姐……你們在幹什麽呢?”


    喬以薇這才如夢方醒的回過神,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向後退了一步,臉頰上都已經熱燙起來,不自然的別過臉道:“沒……沒什麽,你今天回來的這麽早?窠”


    “哦,後兩節課老師有教務會,我們就放學了。”蔓蔓放下書包又向邢漠北禮貌的笑了笑,“邢大哥也在。”


    “嗯。”邢漠北一臉淡然的點點頭,狀似隨意的問她,“在這個學校還習慣嗎?老師同學們對你都還好吧?”


    “嗯!都挺好的,謝謝邢大哥關心。”


    她也聽姐姐說了,她能上學,都是因為麵前這位先生幫忙,而且學雜費也都是他公司裏的基金會資助的,所以她也是真的很感激他。


    喬以蔓也是個懂事的女孩子,知道邢漠北今天要留下和她們一起吃飯,便立刻去洗了手幫姐姐的忙,一桌子的菜很快就做好了。


    自從他讓姐妹倆住在這裏之後,兩個人的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之前蔓蔓一直很虛弱,喬以薇在拿了工資之後十分用心的給她補了身體,所以她的臉色現在看上去也好了很多了。


    大約是因為有了他這個重量級的客人在,姐妹倆看上去總有些拘謹,喬以薇把所有的好菜都放在了他的麵前,蔓蔓也不好意思要求吃這吃那,隻能不停地挑著麵前的涼菜吃


    。


    邢漠北看著她們局促的樣子,有些好笑的道:“現在這是你們的家,我是來做客的,怎麽搞得我宣兵奪主了似的?喜歡什麽就吃啊,幹什麽那麽扭捏?”


    有了他這句話,蔓蔓這才敢放開膽子去吃,小心翼翼的問他道:“邢大哥……您以後,會常常來我家嗎?”


    他挑眉,“怎麽?不歡迎我?”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蔓蔓慌忙擺手,低著頭小聲囁喏地說:“我隻是……希望您能經常來,因為有您在的時候,我姐姐總是特別高興,而且……我也能吃到很多好吃的。”


    這話如果放別人的嘴裏說出來,邢漠北或許會覺得這是在逢迎諂媚或者是裝可憐,可是這是喬以蔓說出來的,他隻是覺得心疼這姐妹倆。


    妹妹的一句話說的喬以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見蔓蔓吃完了便急忙趕她下桌,低聲訓斥道:“胡說什麽呢?好像我平時虐待你了似的,吃完了就趕緊去學習!”


    喬以蔓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放了碗筷便進書房學習去了。


    餐廳裏一時靜的有些尷尬,喬以薇輕咳了兩聲,垂著眼開始收拾桌子,臉色羞赧而又懊惱。


    她像是落荒而逃的閃進了廚房,打開水龍頭用嘩嘩的水聲掩蓋著自己的不安與緊張,可是一轉頭卻看到邢漠北正倚在廚房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喬以薇攥著衣擺,有些急切的對他解釋道:“那個……您不要聽蔓蔓瞎說,她這孩子說起話來沒分寸,您別誤會,我從來都沒有虧待她……”


    邢漠北挑眉,“蔓蔓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你應該多給她補充點營養,有什麽好吃的也不要吝嗇,她喜歡什麽就做給她吃。”


    “是……”


    他看她垂著眼點了點頭,忽然直起身子一步靠近她,居高臨下的睨著她道:“其實我想知道的是那句話,我在的時候,你會特別高興?”


    “不是的,我……”


    “不是?難道你很不想見到我?”


    “不是這樣,我……”


    “那就是想見到我了?”


    他一直不讓她說話,喬以薇急的快要哭出來了,臉上又羞又氣,別提有多生動活潑了


    。


    邢漠北忍不住笑出了聲,又向前一步將她逼得更緊,一字一句的問道:“我隻問你


    一句話,你想不想見到我?”


    “我……”喬以薇在猶豫,她怕自己為了矜持說不想的話,他以後就不會再來了,可是又怕自己說想的話有點太不矜持,心裏就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樣,讓她糾結不已。


    半晌之後,她終於鼓起勇氣點了點頭,“我是很想見到您,可是……”


    “那就好了,以後我每天都會來你家吃飯,而且,我不喜歡吃重複的菜式,也不喜歡吃素!你最好提前準備好!”


    他像個暴君一樣對她發號施令,交代完了自己的事情便心滿意足的走人,留下喬以薇一個人在原地瞠目結舌。


    他剛剛說了什麽?


    以後都要來這裏吃飯?


    *


    喬以薇高三那年,父母因為車禍離世,彼時她正在高考的考場上浴血奮戰,母親還答應她考得好的話,就帶她去那家新開的泰國菜館。


    那時她為了衝刺高考選擇了全封閉的住校生活,連續三個月沒有給家裏打過一個電話,為的就隻是專心備考。


    高考那天,她的手感出奇的好,幾乎是以一種信手拈來的程度在答題,比之前的模擬考試都要順手,甚至可以說發揮超常。


    那時她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隻是覺得自己好像根本停不下筆,所有的知識都湧在腦子裏,她的思路順的有些不可思議。


    然而一走出考場,等待她的就是一場滅頂之災,班主任見到她問出的第一句話不是“考得怎麽樣”,而是神色凝重的叮囑她,“小喬,我剛接到一個消息,你聽了之後一定要挺住,知道嗎?”


    她不知道老師為什麽要這麽看著她,直到老師萬分同情的對她說出“你父母在趕來的路上出事了”之後,她才覺得天都塌了,當場就暈倒在了考場外麵


    。


    幸運的是她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考完了最後一門,不幸的是她的父母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的學習成績一向優異,高考的時候以超過京都大學分數線25分的成績被京大錄取,可是她最終卻選擇了京都外語學院,隻是因為外語學院可以給她保研資格。


    其實她還有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曾經她無數次的對父母許下過豪言壯語,以後賺了錢一定帶他們走遍世界各地,可是她現在卻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有些事隻能變成了終身的遺憾。


    所以她選擇了小語種,因為可以學到不同的語言,替父母走遍全世界。


    喬以薇的西語專業是國內學習兩年,國外留學兩年,費用很高是一方麵,最重要的是給貧困生的免費留學名額隻有一個。


    導員私下裏跟她溝通過,這個名額給她是當仁不讓的,可是班上另外一個女生也想要這個名額,而很不巧的,那個女朋友是西語係書記的侄女。


    導員的言辭閃爍,目光退卻,不停地暗示她自己的壓力也很大,喬以薇大概明白了導員的意思,書記那邊不停地施壓,導員是希望她能主動退出,把名額讓出來。


    有當權者在的地方就是不一樣,人家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你後半輩子的去向,讓你呼應無門。


    喬以薇的態度也很堅決,論成績,論資格,她拿這個名額沒有一點問題,如果係領導一定要采取這種手段,那她一定會直接告到學校裏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導員也有些惱火了,拍著桌子站起來道:“你以為你一個學生,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免費留學生的單科成績都要在九十分以上,你也不想突然有一門課來個59.9吧?”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喬以薇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出國留學的費用太高,如果不能取得免費名額,她唯一的出路就是放棄出國,早早畢業工作,庸庸碌碌的過完餘生


    。


    她從來沒有覺得這麽無力過,最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可是她卻不得不拱手讓人。


    走出校門時,外麵已經落下了餘輝,喬以薇低低的歎了口氣,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看到了馬路對麵那個熟悉的身影。


    邢漠北半靠在車身上,看她走過來後不禁蹙了蹙眉,“你臉色怎麽這麽差?被人欺負了?”


    “沒什麽……”


    她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卻惹得他更加不悅,“笑不出來就不要笑了,笑得那麽難看,到底出


    什麽事了?”


    “真的沒事,我隻是……有點累。”


    她一臉的疲憊,邢漠北抿了抿唇,忽然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裏,沉聲安撫道:“累了就靠一會兒,以後有什麽事就告訴我,你在這世上不是隻有自己,必要的時候,可以把你的心情交給別人。”


    他的懷抱很溫暖,喬以薇第一次覺得自己原來也可以不用那麽堅強,可她又不舍得在他懷裏哭,能被喜歡的人抱著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哭了就不美好了。


    關於留學的問題,她還是沒有跟他提過,選擇一個人偷偷的扛了下來,不能出國就不能出國吧,反正蔓蔓也是要上學的,她如果真的出國了,妹妹的生活也成了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還是早早工作的好,出國做什麽呢,浪費錢。


    這樣一想,她又能釋懷一些,可是心裏總是隱隱作痛,那是她期望多年的夢想,沒能實現總是會覺得遺憾。


    她的鬱鬱寡歡,邢漠北自然是看出來了,可她不說,他也沒辦法,兩個人甚至還為此爭執過一次,最後的結果便是不歡而散。


    喬以薇不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顯得自己那麽無能似的,可邢漠北卻總是想讓她說出來,替她分擔,替她解決。


    逼得急了,喬以薇的倔勁兒也上來了,第一次用了決絕的態度對他說:“我的事情不用您管,用不著您來操心


    !”


    他覺得氣憤而又惱火,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灌了一大瓶紅酒,肚子倒是滿了,可心卻越來越空了。


    她說得對,說起來他們也是什麽關係都沒有,他不過是她的上司,拿什麽立場管頭管腳呢?


    邢漠北忍不住鄙棄自己,真是多事!


    那之後兩人的關係又down到了極點,不隻是太有緣還是怎麽的,他有幾次開車從外院校門口經過,竟然意外的看到喬以薇和一個老實木訥的男生走在一起,兩人還有說有笑的,她臉上是滿滿的耐心,完全沒有那天麵對他時候的聲色並厲。


    這就已經談了男朋友了?


    校園戀情總是單純誘人的,她雖然說喜歡他,可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和現實差距畢竟橫亙在那裏,而同齡的同學跟她的共同話題顯然會多一些。


    他覺得又氣又惱,可更多的卻是慌亂和不安,大約就是這個時候,邢漠北隱約感覺到了他對這個女孩兒不一樣的感情。


    不是欣賞,更不是同情,而是一種很明顯的男女之情。


    和喬以薇走在一起的男生叫楊宇,學習成績很好,聰明上進,口語也特別好,兩個學霸在一起總是很有共同語言,無所謂是討論學術還是切磋知識。


    她知道楊宇喜歡她,可她也知道係書記的侄女趙佳卻很喜歡楊宇,聽說還表白了幾次,最終都被拒絕了。


    她不是住校生,因此和班上同學的關係也比較疏遠,唯一能說的上話的就是楊宇和班委會的幾個成員,而自從她和楊宇走得近了之後,她明顯能察覺到班上的女生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敵意。


    幾角戀的感情總是危險的,在知道這些繁雜的人際關係後,喬以薇就開始躲避著楊宇,可是沒想到她不惹人,卻有人偏要來招惹她。


    趙佳帶著同宿舍的三個女生在她下課之後將她堵在了教學樓後麵的小路上,每個人都是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她就知道自己今天一定是遇到了所謂的“有種放學別走”


    。


    喬以薇被四個女生團團圍在一起,她真的和她們不熟,甚至連名字都叫不上來,不明白她們這樣來勢洶洶有什麽意思。


    都是大學生了,又不是小學生,還玩這種把戲麽?


    趙佳環著手臂瞪著她,把自己對楊宇的感情和她那個係書記的叔叔都搬了出來,言辭間滿是對她的不屑。


    “所以呢?你給我說這些有什麽用?”


    喬以薇的淡然激怒了趙佳,嫉恨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猙獰,“我是要告訴你,有點自知之明,上學還要靠獎學金助學金的人,讀什麽小語種?你有錢出國嗎?哦對,聽說之前一直有名車來接你,不會是被人包了吧?”


    “我拿獎學金是因為我的成績好,拿助學金是因為我夠資格,人都不分高低貴賤,難道語言會有分別嗎?我出不出國跟你有什麽關係?又不需要你供我讀書。至於我是不是被人包了,好像也跟你無關吧?你如果覺得羨慕,當然也可以試試看看有沒有


    人願意包你!好狗不擋道,讓開!”


    喬以薇性子是很溫和,可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兒,她扔下這番話就準備走,站在一旁的趙佳的跟班卻一步擋住了她的路,對著她的肩就用力的推了一把。


    她被人推得一個踉蹌撞在了牆壁上,反應過來後又氣又怒,聲色並厲的看著麵前的幾個女生道:“怎麽?還想打人?不想畢業了是不是?”


    趙佳冷笑一聲,“我今天就打你了怎麽樣?你以為你是誰,你被開除,我也不可能被開除!”


    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以為有個當係書記的叔叔就能在全校橫行霸道了,就是因為這社會上有太多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坑爹玩意兒,所以才會有層出不窮的“我爸是李剛”。


    喬以薇簡直不想和她們在這裏糾纏鬧事,蔓蔓馬上要放學了,她還要趕著回去做飯,沒心情和她們玩兒。


    “我最後再說一遍,讓開!”


    那幾個女生顯然也是對她積怨已深了,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就一窩蜂的湧上來,女生打架不過就那幾招,扯頭發扇耳光又掐又拽,管她是受過教育的大學生還是五大三粗的大媽,反正都和潑婦沒什麽兩樣


    。


    一個對四個,喬以薇根本就沒有一點上風,她也記不清自己被打了幾個耳光踹了幾腳,頭發拽掉了幾縷,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倒下,因為她深知一旦摔倒在地,她受的傷會更重。


    最後她是被一聲“幹什麽?都住手”的怒喝解救出來的,頭皮上的銳痛讓她隻能咬牙忍著,直到一片陰影籠罩在眼前,她才慢慢地抬起頭來。


    邢漠北沒想過一群受著大學教育的女生居然還能跟小學生一樣四打一,更讓他生氣的是這個女人就隻會傻到被打,居然連還手的動作都沒有。


    “打架鬥毆,你們校規是怎麽處置的?”


    幾個女生顯然沒料到會出現這麽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來幫助喬以薇,趙佳喘著粗氣嗤笑了一聲,“你誰啊?”


    邢漠北低頭看了看麵前頭發淩亂地女人,一字一頓的道:“我是她男朋友!今天的事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等著吃官司吧!”


    他說完,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喬以薇身上,拉著她便向外走,身後的幾個女生麵麵相覷,誰都不能反應過來剛剛那幾分鍾究竟發生過什麽。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邢漠北一路沉著臉色開著車,喬以薇滿腦子都是他那句“我是她男朋友”,心裏又慌又亂,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


    他並沒有把她送回家,而是帶她去了自己住的酒店公寓,之後又找出藥箱,將她按在了沙發上。


    可他卻也不急著給她上藥,撫著她唇角的青紫,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傻的嗎?她們打你,你就不會還手?就站在那兒傻乎乎的被打?”


    喬以薇低頭囁喏道:“她們四個打我一個,我再怎麽還手也打不過她們啊。”


    邢漠北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又氣惱又無奈,最後所有的鬱結都化成了一種強烈的衝動,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的,他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拉近自己,重重的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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