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漠北說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便轉身要走,喬以薇眼看著他走向樓廳,忽然大步向前追了上去,踮起腳猛地吻住了他的唇


    。


    他個子高,她一手勾著他的脖子,踮起腳才能夠得到他的唇,柔軟的唇上還帶著浸涼的溫度,就像是被打濕了的花瓣一樣,嬌嫩而又美好,讓人忍不住為她沉醉姣。


    她吻得並沒有什麽技巧,雙唇幹巴巴的貼在他的唇上,僵硬的在微微顫抖,雙眼也緊緊地閉著,羽睫輕顫,能看得出她此時的緊張。


    邢漠北瞪大雙眼任她吻著,他不能理解這個女人怎麽會突然有了這麽大的膽子,更不能相信她居然會主動問了他。


    其實喬以薇自己親上去以後也愣住了,這個吻沒什麽實質性的含義,隻是單純為了想要留下他而做出的衝動之舉,吻上去的一刻她的腦子也是一片空白,甚至連下一步的動作都忘了秈。


    過往的吻有甜蜜的,也有凶狠的,有**的也有絕望的,可好像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就隻是唇與唇貼著,像是取暖,又像是挽留。


    良久之後喬以薇才睜開眼,緩緩地鬆開了他的唇,忐忑不安的垂下眼,等著他的爆發或者怒罵。


    可是什麽都沒有,邢漠北隻是眼神晦暗的看著她,緊蹙的眉心裏寫滿了複雜,沉聲問她,“你什麽意思?”


    “你……你別誤會,我不想要做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喬以薇慌亂地看著他,語無倫次的解釋道:“那個人真的隻是我的同事,我今天回來晚了是因為同事聚會,他跟我表白……”


    邢漠北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拽起她的手腕低喝,“他跟你表白,所以你們倆就去你儂我儂了,甚至讓孩子等了你整整一天?你怎麽這麽沒有責任心!”


    他忽然明白過來一件事,他是在為她失約而感到生氣,可是聽到別的男人對她表白,他的憤恨早已超過了前者。


    邢漠北不願意承認這是對她餘情未了,更想把它當做是一種不負責任水性楊花的表現。


    嘴上說著會回到他身邊,為了孩子什麽都能做,可實際上完全是心口不一。


    喬以薇哀絕的看著他,眼中都是痛色和無奈,“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他確實是對我表白了,可是我立刻就拒絕了,讓孩子等我是我的不對,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邢漠北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不可否認的,聽到她說拒絕了別人的愛意,他竟然意外的鬆了一口氣,甚至感到了一絲慶幸。


    他低頭才看到自己還緊緊地攥著她的手腕,像是被火燙到了一樣猛地鬆開她,他用力太大,喬以薇蹙眉揉了揉被他捏的發痛的手腕,邢漠北則別過臉不去看她,眼神有些不自在。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許久之後,她才聽到他冷冷淡淡地說:“先上去吧。”


    沒有阻止她看孩子,這也算是她的目的達到了吧。


    喬以薇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麵上了樓,邢漠北打開門側身讓她進去,她一眼就看到了窩在沙發裏那個小小的人影,縮成了一團,像個小蝦米似的,讓人心疼。


    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倒是邢漠北走到沙發邊上,半蹲下來撫了撫兒子的小臉,輕聲喚道:“乖,起來了。”


    隻有在麵對孩子的時候,他才會有這樣的耐心和溫情,喬以薇不知道他這八年是怎麽過來的,她確實過得不好,可他一個大男人又當爹又當媽的,也不見得會過的有多好。


    窩在沙發上的小朋友輕輕地嚶嚀了一聲,終於睜開了迷蒙的雙眼,甕聲甕氣的叫了一聲“爸爸”,邢漠北無奈的笑了笑,傾身過去抱住他。


    邢喬顯然還沒有睡醒,半夢半醒之間,問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喬阿姨回來了嗎?”


    邢漠北心上一酸,猛地回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喬以薇,眼中有怨怪也有不滿,讓她自己也不由的低下了頭。


    “嗯,喬阿姨回來了。”


    邢喬的眼睛果然亮了起來,好像一下就清醒了似的,喬以薇適時走上去,抱歉的看著孩子道:“喬喬,對不起啊,我回來晚了。”


    “沒關係沒關係,還沒過十二點呢,還來得及!”小朋友跳下沙發,屁顛屁顛的去拿過自己親手做的蛋糕,獻寶似得遞給她,歪著頭笑眯眯的說:“喬阿姨,這是我自己做的,祝你生日快樂!”


    從來沒有收到過什麽生日禮物,她自己都沒有好好給孩子準備什


    麽,卻反倒讓他來照顧自己的情緒


    。


    喬以薇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恨過自己,孩子越是對她不設防,她就越是覺得自己當年真的是罪無可恕,讓她就這麽拋下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喬阿姨,你怎麽哭了啊?”


    直到孩子出聲提醒,喬以薇這才回過神來從臉上抹了一把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衝他笑了笑,“沒什麽,就是太感動了,謝謝喬喬。”


    “有什麽的啊,喬阿姨要是喜歡,以後我每個星期都給你做!”


    邢喬大方的一揮手,又拉過她和自己的爸爸,插上蠟燭,關上客廳裏的燈,開始給她唱生日快樂歌。


    稚嫩的歌聲飛揚在屋裏每一個角落,喬以薇看著眼前跳動的燭火,明明是笑著的,可眼前卻一片氤氳,她的手還在孩子的牽引之下被邢漠北緊緊握著,這樣的場景,曾經隻存在於她的夢中。


    邢漠北也轉頭去看她,不過是幾秒鍾的時間,她卻已經淚流滿麵,隻能極力咬唇忍著。


    她也是會難過的吧,這樣的場景,任誰看了都會動容。


    生日歌唱完了,孩子又把壽星的帽子給她戴上,要求她許願,看著她閉上眼真摯的雙手合十,小朋友似乎也跟著緊張起來。


    “喬阿姨,你許了什麽願望?說出來聽聽!”


    邢漠北笑著提醒他,“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唔……”小朋友撅嘴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道:“對了,前兩個願望可以說,第三個願望不說就好了!”


    喬以薇拗不過他,隻好笑了笑,轉頭看了邢漠北一眼,終於道:“我把我的孩子和我愛的人弄丟了,我想趕快把他們找回來。”


    她一字一句說的又慢又沉,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邢漠北自然知道她想表達的含義,心裏沉悶難耐,最終也隻是將臉轉向了一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回應給她


    。


    倒是邢喬長長的啊了一聲,有些同情的安慰她,“沒關係的喬阿姨,你一定能找回你的孩子,我說話一向很靈驗,聽我的準沒錯!”


    “嗯,謝謝喬喬。”


    喬以薇蹲下身去抱他,孩子在她臉上“吧嗒”親了一口,難得笑得很天真。


    蠟燭也吹了,心願也許了,邢漠北便開始催促孩子去睡覺,上樓之前邢喬還拉著她依依不舍,喬以薇之得答應了他明天補償他去陶藝館,這才讓他能安心去睡覺。


    客廳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喬以薇看著麵前的蛋糕,半蹲在茶幾前,伸出手指揩了一塊奶油放進嘴裏,明明是甜膩的味道,可她卻硬是吃出了鹹澀的感覺,察覺到自己流淚,又慌忙抬手去擦。


    她當然也看出了那些康乃馨的裱花,那是送給媽媽的花,她真的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接受。


    邢漠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那個人跟你表白……你為什麽不答應他?”


    他調查過那個一副飛行員,比她大兩歲,留學愛爾蘭,家世也不錯,人品很好,應該是個相當不錯的男人,她年紀也不小了,卻拒絕了這麽優質的一個追求者。


    她並沒有直麵回答,隻是說:“不是別人跟我表白我就要答應的,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除了你,我從來沒想過要和別人在一起。”


    這大概是她八年之後說的最直白的一句話,邢漠北的心被重重的撞了一下,還沒能細細的去品味她話裏的意思,她已經收好蛋糕和蠟燭,關了燈對他道:“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和喬喬去陶藝館,你也早點睡吧。”


    她轉身上了樓,邢漠北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樓的陰影當中,最終卻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因為她答應了孩子要去陶藝館,第二天邢喬又是一大早就精力充沛的去折騰自己老爸,邢漠北被他又扯又晃的沒辦法,隻好無奈的從**爬起來去洗漱。


    可是父子倆都已經穿齊戴整了之後還不見喬以薇出來,孩子去敲了她幾次門也聽不到回應,邢漠北以為她又在耍什麽花樣,有些惱火的把孩子支開了,自己去敲她的門


    。


    “喬以薇?你搞什麽鬼,都幾點了,快點出來!”


    “你是不是又找借口不想去了?我告訴你,我沒空跟你玩!”


    他把門敲得震天響,裏麵卻始終沒有回應,房門被反鎖了,他隻好又煩躁


    的去取鑰匙,滿腦子都想著一會兒要怎麽教訓這個可惡的女人。


    房門一開,邢漠北走進去的第一句話就是,“喬以薇你給我聽好了,以後你別再想著跟孩子出去玩了,這種事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允許!”


    他說完就準備摔門離開,可轉身的一刻卻聽到了她痛苦地呻.吟,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兩步衝到床邊,一把將她翻轉過來,整個人都嚇了一跳。


    喬以薇臉色蒼白的嚇人,頭上都是汗涔涔的,艱難而又粗重的喘息著,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被他翻過來之後才費力的睜開眼,啞著嗓音道:“你等我一下……我躺一會兒,馬上就好,很快。”


    邢漠北整個人都慌了,她不是發燒,可是看上去卻比發燒還要痛苦,整個人就像受著巨大的煎熬一樣,讓人心疼不已。


    “你這是怎麽了?病了?哪裏不舒服?”


    他把她扶起來靠近自己的懷裏,這時才發現她哆嗦的厲害,隻能緊緊地摟住她,焦灼的呼喝著,“你說話啊,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他說著就要把她抱起來,喬以薇急忙伸手去拉他,臉色蒼白的看著他道:“我沒事,就是……來那個了,有點疼。”


    邢漠北有些慌亂地看著她,“有這麽疼嗎?我記得你以前不會這樣的,現在這麽會疼成這樣?”


    就像是遭受酷刑一樣。


    聽他提起以前,喬以薇卻有些苦澀的笑了,她該怎麽向他解釋,女人生了孩子之後全身筋骨大開,不能受一點風寒,否則就會是一輩子的毛病。


    可她卻在生了孩子的第三天就在大雨裏跪著祈求他的母親,並且因此落下了月子病,此後抵抗力就變得很低,一到生理期就容易感冒,並且渾身酸疼,尤其是陰天下雨,更是從骨髓裏都開始刺痛,時常耳鳴暈眩,就連記憶力也不太好,總是丟三落四


    。


    明明是二十多歲的身體,可是卻比四十歲還要衰敗。


    “既然你不舒服,那今天就不要去了,你在家裏好好休息,我去跟joe說一聲。”


    “不要。”他起身,卻被她緊緊拉住,堅決的搖頭道:“我真的沒事,這是老.毛病了,我緩一緩就好了,不要讓孩子失望。”


    她還是跟過去一樣執拗,邢漠北也終於想通了這麽多年都沒想清楚的一個問題,原來孩子的倔脾氣也都是隨了她的。


    他最終還是拗不過她,依照以前她痛經的法子,給她煮了薑水紅糖,又用暖寶寶給她覆著,她渾身都疼得使不上勁,邢漠北隻好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端著湯碗一點一點喂給她。


    重逢之後沒有什麽時候像現在這麽溫情過,喬以薇偎在他的懷裏還覺得羞赧,想推開他卻又遭到了他的拒絕,隻好老老實實地被他抱著。


    邢漠北用毛巾擦掉她額頭上的汗,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這些毛病都是怎麽來的?”


    他記得她以前身體沒有這麽差,雖然也會痛經,但是也沒像現在這樣,疼的整個人都要虛脫了似的,他甚至擔心他今天如果沒有發現,那她是不是要脫離人世了。


    可喬以薇隻是搖頭,“沒什麽,就是這幾年不太注意積累下來的小毛病而已。”


    過去的那些事她也不想再提起了,她曾經受過的苦和難,都不能再改變什麽,再說起來也是徒增煩惱罷了。


    見她不想多提,邢漠北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一直到她的臉色終於緩解過來之後,這才開始收拾洗漱的準備去陶藝館。


    大約是邢漠北提前交代過了,邢喬也知道她身體不舒服還陪著自己出來玩,又感激又抱歉,走到哪兒都緊緊地拉著她,特別是知道她不能沾涼之後,小朋友坐在車上都要給她墊上幾層坐墊。


    吃飯的時候也要特別囑咐服務生,不能有一點生冷辛辣的東西,飲品全都換成了熱飲,連在陶藝館做陶罐時用的水都是邢喬去打來的,沒讓她碰一丁點涼水


    。


    喬以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謹小慎微的孩子,這哪裏是出來玩兒的,倒像是帶了個老佛爺散心的。


    邢漠北從始至終也沒有表達過什麽,他們做陶藝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過去他雖然也常常抽時間陪孩子,可畢竟工作繁重,他分身乏術,喬喬也很獨立。


    他一直以為孩子就是這樣的性格,不會撒嬌不會哭鬧,可是看了孩子和喬以薇在一起的時候,他才發現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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