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隨著人群,走到據說是新人王薛楚才比試的擂台下,抬頭看去。


    台上兩人,一人是個二十來歲的英俊青年,另一人卻是個長相醜陋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左臉之上,有一塊貫穿整個臉頰的青色胎記,長了一副“陰陽臉”的奇特相貌。此人右臉之上,倒也生的白白淨淨,就是可惜了左邊臉頰的異狀,破壞了他整體的相貌。


    站在他對麵的青年男子,很顯然就是風頭正盛的新人王薛楚才了。這這薛楚才身長七尺,眉目疏朗,長如墨,生了好一副美男子的相貌。而且李牧注意到,其他地方都看不到幾個的女弟子,在此處竟有十餘個之多,站在台下緊張地看著台上二人的比試。


    兩人在之前的比試中,應該是經曆了一番苦戰。二人身上皆有不少醒目的傷勢,將衣物都染得有些暗紅起來。


    但是奇特的是,二人手中都是空空如也,卻都是不依靠武器外物,憑借拳腳功夫在進行比試。


    李某因為觀看劉先遠的比試,所以來到此處的時候,此戰已經接近尾聲了。


    兩人方才似乎是硬拚了一記之後,都受了些不輕的傷勢,因此各自站在原地喘息著,緩解體內不佳的狀況。


    台下觀眾都在聚精會神地看著這兩人的反應,特別是那些個女弟子,更是將眼神緊緊地係在薛楚才的身上,顯出擔憂的神色。


    兩人肅立良久。那薛楚才突然開口道:“這位師兄,不知你還能不能接下我一記風神腿?”


    站在他對麵的陰陽臉男子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隨後吐出了一口老血。他開口斷斷續續地道:“薛……師弟,師兄雖……重傷,但再接你……一……擊,還是……沒有……問題的……”


    費力之極地說完這番話後,他止住咳嗽,扯下一塊衣袖咬在嘴中。隻聽見他悶哼一聲,便握緊雙拳,向薛楚才攻去。


    薛楚才擺開架勢,便準備迎接中年男子的這一擊。


    李牧眼尖,他似乎看見中年男子在跑到中途的時候,赤著的雙拳中,閃過了一絲銀光。


    但這一切實在生的太快,李牧還來不及細看,那中年男子這聚集起最後力量的一擊,已經來到了薛楚才的麵前!


    薛楚才平靜的雙眼中迸出危險的光芒,他的右腳之上,竟突然伸出了一把尺許長的尖刀,對著疾馳而來的中年男子的胸間,猛踢過去!


    那中年男子竟不閃不避,依舊雙拳砸向薛楚才的頭顱。


    薛楚才右腿上的短劍深深地刺入此人的胸中,真氣流轉間,便將他的胸腹攪成了一團亂麻。但是中年男子的雙手,也如願砸到了薛楚才的頭上。但是預想中的結果卻沒有出現,他手中暗藏的兩根銀針,被一層薄薄的護罩,直接擋在了外麵!


    在中年男子愕然和不甘的眼神中,薛楚才再次抬起右腳,遠遠地將其踹飛了去。他的身體如一個沙袋般落在擂台的邊緣,顫抖了幾下後,便不動了。


    薛楚才麵色鐵青,臉上冷汗涔涔,顯然中年男子搏命般的打法,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方才若不是他反應快,激了一枚防禦性符紙的話,恐怕此時最好的結局,也是二人同歸於盡了。


    台下一幹人也被這慘烈的結局給震撼到了,特別是那些女弟子,更是嚇得尖叫不已。


    李牧眯著眼,有些不解地看著躺在擂台邊緣,生死不知的中年男子,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以命換名。畢竟,這隻是一場門派內的比試而已,勝負輸贏哪有命重要?就算他剛剛的那一擊沒被薛楚才躲過,順利地將銀針刺入敵人的腦中,他在薛楚才的一腳之下,也恐怕是個重傷瀕死的情況。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讓他不惜一死,也要和薛楚才同歸於盡?


    坐鎮本擂台的化凡弟子卻似乎對這些情況都漠不關心,他對薛楚才點點頭,示意本場他獲勝後,便吩咐一旁侍候的弟子前去收斂中年男子的屍體。


    薛楚才似乎也對這中年男子的表現十分不解,這一場比試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但此人卻似乎一直與自己以傷換傷,最後甚至還想與自己以命換命,莫非此人與自己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不成?


    前去台上收拾殘局的弟子試了一下中年男子的鼻息後,便準備將其抬下擂台。


    但就在兩人的雙手觸及到男子身體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動了動。


    兩名弟子對於這種情況,倒也沒有大驚小怪。他們知道此人恐怕隻是一時的回光返照,因此才有了一絲活動的能力。是以二人不願拖延,繼續架起男子的身體,走下擂台。


    但就在路過那化凡弟子身前的時候,那個似乎對萬事都漠不關心的弟子卻突然擺擺手,示意二人將中年男子的身體放下。


    這中年男子肚腹之中,被薛楚才的真氣攪得一塌糊塗,雖沒有被開膛破肚那般慘烈,但也被血染得通紅,顯得血腥之極。


    那化凡弟子走到地上的中年男子身邊,蹲下身子,側著耳朵不知在傾聽著什麽。


    一幹觀眾都疑惑地看著此人的行為,但又沒人要敢貿然開口詢問。


    地上中年男子的眼神黯淡之極,呼吸若有若無,顯然正處在彌留之際,但他的嘴唇卻微微動著。


    而且他臉上青色的印記,竟在緩緩消散,漸漸露出了一張正常人的臉頰模樣。


    那化凡弟子麵色凝重地傾聽著中年男子斷斷續續的訴說,不知在想什麽。


    一旁的眾人包括站在化凡弟子身邊的那兩個處理後事的弟子,都不能聽到地上的中年男子出的任何聲音。


    大約一盞茶功夫後,那中年男子終於將頭一歪,失去了氣息。而他對這白袍弟子所說的話語,似乎並沒有講完,這弟子臉上隱隱有些怒氣。他對一旁侍立的兩名弟子吩咐道:“將他的屍拿去燒了!”


    說完,他竟不管還有一場的比試,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此地。


    台上負責此次會武的青袍築基男子,不知什麽時候就不見了身影。因此白袍弟子的離去,也沒有任何人能夠節製。


    薛楚才有些好奇地看著匆匆離去的白袍弟子,隨後他不知想到了什麽,也跟在其後麵快離去。


    那些女弟子似乎想關心一番薛楚才,但看他那麽著急的離開,卻是追也追不上,因此一個個都隻能悶悶不樂地散去了。


    李牧雖然也十分好奇那白袍弟子究竟聽到了什麽,竟這樣匆匆離去。但他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貿然好奇此事,恐怕會對自己帶來一些不利。


    所以他不管離去的二人,隨意尋了個比試完成的擂台後,便靜靜地等待著最後一場比試的開始。


    一個時辰後,隨著第一輪比試全部結束,他也準備返回自己第二層的住處了。


    讓李牧有些奇怪的是,在這最後一場的十二組比試中,他都沒有看到那大名鼎鼎的“赤尾蝠”錢越的對局,似乎此人放棄了參加此次會武似的。


    他沒有因為此事而感到十分慶幸,反而隱隱覺得,此人之所以沒有來參加會武,恐怕是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拋開心中的雜念,李牧不疾不徐地朝山上走去。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又是個月光明亮的夜晚。


    李牧獨自行走在上山的石梯上,周圍的樹叢中靜悄悄的,無風,天地萬物,都顯出一種詭異的寂靜狀態。


    對於這種情況,他卻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這偌大的玄霄峰上,看似生機勃勃、一派繁榮的景象,實則在陣法籠罩之下,根本沒有任何凡間的普通動物能夠在此生長,至於蚊蟲等物,就更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這一年多來,他多次往返於第三層和第二層之間,早就習慣了這種冰冷的死寂。


    初始之時,他還感到有些難言的寂寞和清冷。但多次行走下來,他反而十分享受這種靜謐的感覺,這黑暗中的天地,因其寂靜,反而顯得遼闊幽遠無比,讓李牧深深地陶醉其中。


    但今夜似乎有些不平靜。


    李牧走到石梯半途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動靜。


    他好奇之下,輕移腳步,緩緩地朝那聲音出的地方走去。


    那邊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但李牧可以分辨出來,似乎是兩個人在交談著什麽。


    他走到離那二人數十丈外的一顆樹下,在夜色的掩蓋中,朝那邊看去。


    月色下,以李牧的目力,可以清楚地看到相對而立的兩人。一人身穿白色衣袍,一人長如墨,卻正是方才匆匆離去的那正式弟子和薛楚才二人。


    山間無風,一切都顯得十分安靜,李牧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保持身體的平衡,竭力讓自己不出任何聲音。


    他知道自己此時就算離去,也難免會讓二人現自己的存在,因此索性靠著大樹一動不動,側耳偷聽其兩人的談話來。


    兩人的聲音雖小,而且隔著數十丈的距離,但聽在李牧的耳中,還是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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