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載閉關,一朝得出。


    李牧的居室緊閉了三年的大門,終於被他從中打開。


    此時正是一天的清晨時分,天空中灰蒙蒙的,卻是不見絲毫陽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冷氣,此時在那凡塵之間,應是冬日時節。


    四年前他第一次進入玄霄峰時,便發現這座被隱藏在群山之間的山門中,也有何外界一般的季節變化,這樣的仙家手段曾讓他驚歎不已。如今看來,一切都隻不過是尋常而已。


    他眯起眼睛看向室外,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影。在他眼中,起碼有三張不同的靈符正源源不斷的往外釋放著元力,將自己的小屋困於其中,隔絕了外界。


    隻略一思索,他就明白了這些靈符的由來。輕笑一聲,李牧抬起右手。一道白光從他的右手中飛出,依次接觸到這三張已經有些老舊破損的封印靈符,輕輕的將之全部揭了下來。


    與此同時,正在靜室中繪製靈符的鄭雲傑似有所感,手中的符筆一頓,起身朝室外走去。


    符光散去,天地清明。


    李牧走出屋子,站在屋前的石板上舒展一下身子。在他身旁,那棵夏天時果實累累的柿子樹現在連一片葉子都沒有,光禿禿的頗有些滄桑之感。


    不遠處,有一道房門被人從內打開,隨即鄭雲傑的身影從中走出。


    他看著站在屋外石板地上的李牧,眼中有濃濃的喜悅之意。


    李牧臉上露出笑容,緩步走到鄭雲傑麵前站定,主動施禮道:“三年未見,鄭師兄向來可好麽?”


    此時鄭雲傑身上的氣息被他感應得十分清楚,其修為已經達到了化凡後期,並且隻差一步,便可進入化凡頂峰,籌備築基之事了。


    而且三年不見,鄭雲傑的容貌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變得沉穩內斂了幾分。細心的李牧還發現,在他的頭頂,似乎多了幾根白發。


    鄭雲傑上下打量著李牧,搖頭笑道:“我一向如此,無甚變化。倒是李師弟這一次閉關時間真是長久,看來似乎大有收獲啊,為兄已經看不透你的修為了呢。”


    李牧整個人的氣質比之三年多以前,也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變化。隻不過在他的眼瞳深處,自信之餘卻多了幾分憂愁之意——三年閉關,他以極快的速度,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了化凡頂峰,卻因為功法缺失的關係,而無法更進一步了。


    如今距離那塗羅海秘境開啟還有六年多的時間,也就代表著這六年多的時間中,李牧都無法寸進,隻能停留在化凡期內,等待秘境開啟,去尋一份虛無縹緲的機緣。


    麵對鄭雲傑的詢問,李牧淡淡一笑,坦然答道:“我修煉的功法比較特殊,所以進境較快,如今已經修煉至化凡頂峰了。”


    鄭雲傑微微一怔,大喜之極,問道:“還未知李師弟掌握了幾種靈符,可有自信參加那二品符師考核了麽?”


    鄭雲傑的白色法衣之前繡著的花紋比之三年前要複雜不少,代表著他已經是二品符師了。他的為人雖然一向低調之極,以他的身份卻甘願自降一頭,同李牧平等對話而無任何驕矜之態,但是他的符道天賦,也是這玄明派中除了李牧以外,最為強大的一人。


    以區區三十幾歲的年紀,便能夠成就二品符師,鄭雲傑將來完全有可能達到郭竹亭的水平,成為玄明派第二個三品符師——至於四品符師,那不就不僅僅是符道天賦的問題了,在修為上,也必須達到元嬰期才行。


    李牧笑道:“我出關的第一件事,便想進行二品符師的考核,還要麻煩鄭師兄為我通報一番,請郭師叔前來主持考核。”


    鄭雲傑大笑道:“我就知道以李師弟的資質,區區二品符師定不在話下,你先去符師大殿稍待,我立刻去請我師父。”


    李牧點頭輕笑,先行朝著符師大殿走去。鄭雲傑眼中露出興奮之色,去往符師大殿的另一側,去通報郭竹亭去了。


    閉關三年,李牧沿路遇見了不少陌生的麵孔,這些人多是些化凡初期的弟子,想必是這三年中新晉上來的了。


    李牧與他們互不相識,這些弟子雖然不認識他,但是看見他身上的白色法衣,又感受不到他身上修為氣息,便大都知道他的修為必定高過自己,有幾名弟子都選擇停下來施禮問好。


    李牧也都笑臉以對,就這樣一路走進符師大殿,終於有人認出了閉關三年的李牧,於是便是一陣驚訝,趕緊跑去告知相熟之人。


    李牧進入符師大殿,守門的兩名先天期弟子卻已經不是四年前的那兩人,他們看見李牧後,右邊的一人問道:“敢問這位師叔來我符籙部何事?”


    李牧那間繡有符師印記的法衣在北泉山之時就被毀掉,此時他身著的衣服乃是普通的化凡弟子法衣,這兩人以前又沒有見過他,便以為他不是符籙部之人。


    李牧淡淡一笑,也不在意,默默的從儲物袋中取出自己的玄晶符師令。


    那兩人見到這符師令以後,臉色都是一變,急忙施禮。


    李牧略一擺手,自顧自走進符師大殿中。


    空無一人,大殿內的的桌椅等物擺放得十分整齊,一如三年多以前,自己第一次參加符師考核之時。


    三年閉關,李牧每日都會嚐試繪製一種全新的靈符。依靠其強大的神識之力,往往一張完全陌生的靈符,不管其符印如何複雜,他在觀看過幾遍後,都能完全將之記下。


    而動筆繪製之時,他那一種奇怪的天賦就顯露了出來——三年多的時間,李牧學習了一千多種靈符,每一種靈符的符印他都能在觀看一定的時間後,將之完美的複製出來。


    而且從他手中繪製而出的靈符,依舊有很大的幾率成為上階。出了少數排名在一千以內的靈符他花了不少時間去默記其符印以外,那些排名在一千以外的靈符從觀摩到繪製出來,往往最多花費他一個時辰的時間。


    從那一次畫符的恍惚過後,迄今為止,除了有意為之以外,李牧繪製靈符時一次都沒有失敗過。對他來說,每一次繪製靈符的區別,就在於那靈符的品質,究竟是上階還是普通而已。


    這絕非任何天賦能夠說明的異常情況,李牧心中清楚,從貴安之事到自己莫名的一夢,再到元靈珠的出現,他這一生就似乎被冥冥中的存在給改寫了。


    自己在符道上的天賦,或者都不能說是天賦,而是近乎於本能的一種能力。


    金衝及關於自己乃是“天選之人”的論調,他表麵上雖然不以為然,但其實在內心深處,已經是默認了這樣的說法。


    區區一介書生,怎麽可能擁有元靈珠這樣的神物,而且還能避開天道之力,如此肆意的窺測符籙之道卻不受幹擾?


    虛無縹緲的氣運機緣與冥冥中的意誌在他身上投下了一種怎樣的關注和期許,李牧毫不知情也無法想象。他一直在避免著自己思考太過,隻是埋頭苦修,因為思索得越深,他就會越發發現自己的渺小與無力。


    唯有強大,唯有強大到一定的程度,他才能看清楚這一切疑雲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真相。


    不懈修行,越過萬座高峰,走遍諸天萬界,找到自己的仇敵,查明一切的真相,便是他的目的。


    至於他的結果究竟如何,他遠遠未知,也根本不在意。盡人事,安天命而已。


    能夠活著,還能夠修行,這便是上天賜予他最大的恩惠,不至於泯滅掉他最後的希望。


    李牧獨立符陣大殿之中,聽著外麵漸漸嘈雜起來的腳步聲,心中恍惚不已。


    這一切的一切,真如夢似幻般。


    他多麽希望此刻真正的自己躺在自家的葡萄架下,聽著夏天聒噪的蟬鳴聲入睡。家中父母尚在,一切親舊尚在,故鄉還是那個熟悉的模樣。


    而現在這個站在符師大殿中,等待著眾多“仙人”前來考核的自己,乃是那書生看了野史小說後的荒唐一夢。


    隻片刻後,他自嘲的一笑,收起眼中複雜的神色,朝著符師大殿外看去。


    兩扇敞開的大門外,匆匆忙忙的走來了十餘人。


    為首的五人中有三人身穿青袍,其餘兩人身穿白衣,他們的衣服上都繡有複雜的符師印記。這幾人修為不一,但是年紀看起來都差不多,都是一副白發蒼蒼的垂老模樣。


    他們的外表雖然蒼老,但是走動起來卻都十分快速,快而有序的進入大殿之中。


    這五人後麵各自跟著一到兩人,想必都是他們的徒弟了。


    十餘人一齊進入符師大殿後,都看到了負手立於其內的李牧——倒有一大半人都認出了他來,不過他們先前都收到了消息,都沒有在臉上露出多少驚奇之意。


    五名符師各自無語,尋了個位置坐下,等待著更多人的到來。他們的弟子中卻有幾人不認識李牧,再加上年紀比較輕,好奇心比較重,都拿眼睛小心翼翼的去看他。


    李牧一概不理,閉目養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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