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越的法術完全崩潰之後,整個森林便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李牧的赤火棍上有紅光亮起,這光芒很微弱,隻照亮李牧身周的一片地域。


    他的模樣比方才還要狼狽幾分,臉上滿是黑灰,腳下的鞋子少了一隻,衣服上有多處破損。


    但是李牧整個人的狀態卻依舊十分飽滿,他的雙眼明亮之極,緊緊的盯著正在地上打坐、剛剛睜開眼睛的錢越。


    錢越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臉色難看的問道:“李師弟從何處學來的飛行之術?”


    李牧並不回答,而是反問道:“這位師兄又是從何處學來的五行法術呢?”


    能夠將五行之力統攝於一的法術,至少也要在修士築基以後才可能掌握。錢越身為化凡期修士,卻能夠釋放出如此精妙的五行法術,本身也是一件不合常理之事,是以李牧有此一問。


    並且相對於飛行之術,五行法術的掌握還要艱難幾分——李牧身為二品符師,所掌握的排名低於一千的高階靈符中,最為複雜者也不過兼具三種屬性的元力而已,可見調和五行的困難。


    那種同時具有五行之力的靈符,排名至少也在一百以內,非資深的三品符師不能掌握之。


    以此類比,五行法術至少也要是築基後期甚至金丹期的修士才能掌握,區區一介化凡頂峰便能將此術運用得如此純熟,才顯得更加的不可思議。


    錢越臉色一變,隨即直接跳過這個話題,淡淡笑道:“李師弟造化驚人,師兄甘拜下風,這就認輸了。”


    此時錢越體內的元力還未恢複到三成,他作為倚仗的天雷子和五行法術都已用出,卻還是不能對你們造成威脅,所以便果斷認輸了。


    尊嚴需要強大的實力去捍衛,如果自己實力不如人,那這毫無用處的尊嚴便不要也罷。黑衣鬼們最擅審時度勢,見風使舵,豈會不知這個道理。


    聽到此人的認輸之言後,李牧心中毫無興奮之色,也沒有什麽鄙棄的心思。他早已料定了此戰的結果,也認準了黑衣鬼錢越的為人。


    這隻是一場普通比試而已,勝者除了一枚宗門令牌以外,不會獲得什麽額外的榮耀,負者也不過是損失一枚令牌和一些不用多久便能補充回來的元力而已。


    錢越不想敗但還是敗了,他隻能淡然接受這個局麵;李牧想要感受一下真正的威脅卻終未如願,所以他有些遺憾,意興闌珊,全無勝利的興奮。


    不過,這絕非一場毫無意義的比試。因為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全程經曆了這場比試的人,還有兩個——


    錢越說出認輸之言後,便從自己的腰間解下自己的令牌,將之交給李牧。


    李牧收起令牌,轉身離去。


    錢越的聲音卻又再次響起:“李師弟可願同我合作,在那血妖試煉中大幹一場?”


    這黑衣鬼自身實力驚人,一般築基初期修士怕都不是他的對手,而李牧剛剛又親手打敗了他。兩人聯手的話,怕是一般的蠻妖三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在那血妖試煉中必大有可為。


    李牧沒有轉身,背對著錢越問道:“這位師兄怎知我會去血妖試煉?即便我真要去,又為何一定要與你合作呢?”


    “李師弟如此好戰,竟不敢去領教一下妖族精英的戰力麽?我聽聞李師弟在那北泉山上擊敗了不少妖族天才,還曾與一名妖修定下約定,要在血妖試煉上再分勝負?”


    錢越的話語聲淡淡的,透露出的訊息卻著實不少。


    李牧淡淡一笑,轉過身來看著錢越,隨口問道:“這位師兄隻要順利的進入此次大比前兩百,宗門便會全力培養,助你築基,又何必再去血妖試煉冒險呢?”


    “受人所托,要親自去羅仙島取一件東西——我言盡於此,李師弟可願同我合作?”


    李牧轉身,邊走邊說道:“師兄如此相邀,李某自無不從,到時我們再詳談吧。”


    這兩人話語間都隱藏著深深的自信甚至自傲,渾不把要進入血妖試煉的條件——大比前三十放在眼裏。而且兩人明明剛剛大打了一場,轉眼又能和和氣氣的商量合作之事,這是氣度使然還是利益所驅呢?


    修行之人,恐怕比天底下最精明的商人還要奸猾幾分。


    ……


    白天。


    某不知名的小山之上。


    劉先遠站在一塊向外伸出的巨石之上,在他腳下,依舊踩著那柄大得驚人的闊劍。


    這巨石淩空而出,下方數十丈,是莽莽的森林樹海。


    數十丈的高度,並不足以摔死一個化凡期修士。


    劉先遠向下仔細的看了半晌,又輕輕踢了一腳那闊劍後,自言自語般的輕哼了一聲。


    隨即他彎下腰,動作輕柔的將那巨劍拾起,橫向負與腰間,大步朝遠處走去。


    在他所去的方向不遠處,聳立著一片連綿的山脈,那些山峰每一座都有數百丈高,高者甚至超過了三千丈。


    群山巍峨,無言肅立,仿佛在呼喚著他。


    ……


    滄瀾江邊。


    郭紅茗一聲紅衣,手中紅綾舞動,猶如紅蓮怒放般,將她對麵的敵人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女子所用紅綾不知是何品階的法器,威力之大,竟散發著類似於四品法術的元力波動。而她臉上的神色輕鬆之極,一絲元力消耗過劇的樣子都沒有。


    不知不覺間,這女子也已經成為了一個強大的化凡頂峰修士,並且在同階之中,也屬翹楚之輩了。


    數十息後,郭紅茗對麵的那名劍修防守不及,被她的紅綾重重的擊中腰間,身體被打到數丈高空後,又直直落下。


    過得數息時間後,那弟子才勉強借助佩劍從地上站起,十分不甘的俯首認輸。


    郭紅茗臉上一片寒霜,神色淡淡的接過他的宗門令牌後,飄然而去。


    ……


    薛楚才手中有黑焰騰燒,輕描淡寫的將眼前對手的長劍拍到一旁,並且順手扼住了此人的咽喉。


    他的動作十分之快,那名弟子一劍刺出後,根本反應不過來,便被薛楚才單手擎在了半空中,絲毫動彈不得。


    黑色的火焰猶如有生命的活物一般,紛紛縮回薛楚才的右手之中。誰也沒有發現,有極其微弱的一絲黑焰鑽進了那名弟子的耳中。


    那名弟子也是實力不俗之人,這些天來已經戰勝了數名同階修士,奪取了六枚令牌之多,原本想在薛楚才手下拿到最後一枚令牌,卻沒想到落敗得那麽幹脆。


    這根本就是毫無反抗之力——被薛楚才擎在空中,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連元力也無法使用分毫後,那名弟子的臉色漲得通紅,連忙開口認輸。


    薛楚才臉上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配上他清俊無雙的麵容,這笑容隱隱有些妖異之感。他將那名弟子放到地上,取到他的宗門令牌後,便轉身離去。


    “第二十七個。”


    薛楚才低低的念出這個數字,不知具體代表什麽?


    ……


    直到此時,玄明派這一次的大比已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絕大部分的弟子都已經被淘汰或者達成了目標,返回宗門。


    在“擂台”的外圍,化凡初期、中期的修士們幾乎都已全數返回,化凡後期的修士們也已散去大半,隻有極少數的人非但沒有離去,反而進入了屬於化凡頂峰修士們的擂台中,開始挑戰剩下的修士。


    李牧便遇到了一個來挑戰他的化凡後期修士。


    這是一個很年輕的弟子,看他的相貌,應該隻有十七八歲——化凡期弟子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話,真實年紀恐怕就是如此了。


    所以這個十七八歲有足夠的資本自傲,他也自信到覺得自己的實力足以對抗化凡頂峰的修士了。


    不僅如此,越是到這比試的後半段,還留在“擂台”中的化凡頂峰修士就越發強大,至少都是勝過幾場的人。


    站在這個少年身前的李牧,更是在這些天裏以全勝的戰績,取到了接近三十枚的令牌。


    所以這個天資不凡的少年從遇到李牧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的悲劇。


    這一場比試也徹底變成了長輩教訓小輩般的對抗,李牧純粹抱著玩耍的心態,同此人互攻數十息後,便將赤火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這位名叫白十三的少年小臉漲得通紅,囁嚅了半天才認輸,並且交出了自己的令牌。


    不過李牧能夠陪他交手如此之久,也是見這少年的法術精妙,起了一些獵奇之心——這少年年紀輕輕便修行至化凡後期,靈根天賦自不用說,對於法術的領悟之力也十分不俗。


    李牧估計等他再磨礪幾年,並且修行至化凡頂峰後,估計也能對自己造成不小的威脅。


    第三十枚令牌入手,李牧轉身離去,白十三卻問道:“還請師兄告知尊名,師弟日後好來拜見。”


    “李牧。”


    終究是年輕氣盛之人,估計心中還有些不服氣吧。李牧頭也不回,準備再去尋找下一個對手。


    留下來的弟子越來越少,再想找到對手,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在此時,李牧掛在腰間的宗門令牌中突然傳出了一陣波動。不遠處正狠狠盯著李牧背影的白十三一怔之下,也從他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枚不知得自何人的宗門令牌。


    兩人手中的令牌中同時有一道聲音響起:“所有尚處於山中的弟子,立刻趕往‘采玉峰’登上靈舟,返回宗門。三個時辰內未到者,取消大比成績!”


    在這“擂台”之中,尚有不少人正激烈的交手著,聽到宗門令牌中傳出的聲音後,都是一怔之下,停下了動作。


    采玉峰乃滄瀾江中遊地帶第一高峰,隻要站在中遊的開闊之地,便能清楚的看到此峰所在,所以宗門中人都能夠輕易找到此處。


    李牧轉頭看一眼那白十三後,便認準方向,朝著采玉峰所在走去。


    白十三一咬牙,索性跟在李牧後麵,一齊往采玉峰跑去。


    此地距離采玉峰並不遠,三個時辰綽綽有餘了。


    ……


    采玉峰上,十餘艘靈舟並列漂浮,其上或多或少,零零散散的站立了不少弟子。


    幾名身穿紫衣的金丹真人聚在其中的一艘靈舟之上,正在談論著什麽。


    正在此時,半空中青光一閃,程青衣的身影憑空出現。


    他身上青光澹澹,身負長劍,若不是右手上掐著個蘭花指的話,真真是好一派瀟灑之極的劍俠風範。


    程青衣的身影飄到靈舟之上,為首的幾名金丹真人連忙見禮。


    他對著這幾人隨意的揮一揮手,輕聲說道:“去尋一個姓李的弟子來見我——嗯,還有一個須發皆白的弟子。”


    說完這些以後,程青衣便朝著靈舟的艙室走去,絲毫不理會這幾名麵麵相覷的金丹真人。


    姓李的和須發皆白的弟子……後者還好,這玄明派中姓李之人恐怕沒有十個也有八個,難道都帶去找他嗎?


    幾位真人都知道這位青衣真君的脾氣古怪,卻也不敢多問什麽,隻能恭敬的看著他離去。


    隨後幾人便急忙商量起來。


    靈舟上的人越來越多,這其間便有幾名須發皆白的弟子登上,都被這些金丹真人看在眼裏,這讓他們更加困惑。


    討論了半晌也沒有一個結果,卻突然有一人福至心靈,說道:“諸位師兄覺得,這姓李的年輕弟子和須發皆白的老弟子之間,是否存在什麽聯係呢?”


    所謂的年輕與老,對於修行者來說隻是一個寬泛的概念——這些金丹真人個個都是數百歲以上的老妖怪,他在這裏說門下弟子年輕或年老,指的自然是外貌。


    一旁的長得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氣的老者眼前一亮,急忙說道:“靈夢師弟覺得是什麽聯係?”


    另一個人插嘴:“比如說……他們交過手?”


    “沒錯了,定是這兩人交手引起了青衣師伯的關注,這才想要親自見他們!”


    “可是區區化凡期弟子的交手,怎麽會引起大修士的關注呢?”


    幾人麵麵相覷,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之後,還是那麵相比較老成的真人說道:“且不管化凡期弟子的交手能否引起大修士的關注,我們隻能往這個方麵去想了,就這樣去尋找吧。”


    幾人對視一眼,皆是點頭稱是。


    正在此時,李牧身後跟著個白十三,兩人一起登上了靈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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