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倏爾而過,棋盤外,梁驍像一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也不動,而棋盤裏麵,他卻經曆幾次生死流轉。


    不在局中,就很難體會到局中之人的感受,這棋盤中的三劫循環,並不隻是單純的虛幻之境,而是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身處其中,心態最為重要。


    洗心之餘,不踐名利道,始覺塵土腥。不味稻粱食,始覺精神清。或許,這才是趙胡纓布下此局的最大原因。


    梁驍拔去兩軍對陣之間的旗幟,隨杆而起的是一陣陣金色的光芒。這陣陣的金光如水銀瀉地,漫過戰場上的黑白兩軍,金光所過之處,所有的人物背景恰如一縷輕煙,全部消失不見,唯有一個若大的棋盤處在天地之間,黑白雙子縱橫交錯,形成大大的一個“心”字。一彎冷月懸掛在寂寞的空中,慘淡的月光照在棋盤中央黑白色的心字上麵,瑩瑩而動。梁驍心中一動,緩緩步入其間,頓時,四周光華四溢,冷月和心字相互呼應,一道璀燦的光柱裹著梁驍驟然消失於棋盤之上。


    棋盤之外,梁驍忽然輕輕的動了一下,然後全身慢慢的舒展,放鬆,整個人一下子就恢複了正常。


    梁驍俯看一下棋盤,三劫循環棋局隻子未動,再望望四周,玄蟬子他們幾個或已如他一樣醒轉,或還在沉迷,想來,同樣的棋局,每一個人卻有不同人生和際遇。


    沈若言是最後一個破局之人,當她從三劫循環棋局中出來的時候,二天的時間已經悄然過去。


    第三天,排位賽首戰,梁驍他們麵對的是乾元峰五子,聶驚天、風度淩、杜一絕、安然和馮驥。


    雙方相互打過招呼,問好,便各自退回對戰平台一角,戒備起來,似乎誰也不願意先動手。


    “師兄,這一隊的實力如何?”梁驍由於進入乾坤門的時間比較短,不太了解各峰的情況,所以問玄蟬子。


    “其他幾個人還好說,最為難纏是馮驥。馮驥的境界跟我差不多,而且他又是馮守信師伯的親侄子,師伯賜予他一雙追雲趕月靴和一柄神鋒戟。追雲趕月靴催動時奇速無比,用來偷襲最令人防不勝防,再加上神鋒戟可斬金斷玉,要想克製住馮驥並不容易。”玄蟬子見梁驍問起,就一一道來。


    “那我們怎麽辦?可有對付馮驥的方法?”


    梁驍正和玄蟬子在低聲的交談,突然對麵一道青影襲來,速度奇快無比,風馳電掣就到達眼前。[]青影手中的戟芒閃動,一分為三,分別擊向梁驍、沈若言和蘇淺淺。


    突遇驚變,梁驍反手一刀,狠狠的斬向戟芒,由於在不經意間,先機早失,梁驍多少吃了點暗虧。


    沈若言見戟芒逼近,急忙往後疾退,同時,混天綾脫體而起,席卷向青影。而蘇淺淺根本就沒有閃避,隻聽見“蓬”的一聲,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撐開的青傘,散發著一層朦朦朧朧的青光,將金色的戟芒完全抵擋在外。


    青影見一擊無效,一個轉身,就回到原來的地方,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須臾之間。正是馮冀,想趁梁驍他們不備,先下手為強。


    “不過如此!玄蟬子師兄,你們的隊伍中有些人也太弱了吧。”馮驥有些自得,又有些嘲弄地說。


    聽了馮驥的話,玄蟬子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淡然一笑,有些不屑地看著馮驥。


    梁驍見馮驥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心中大怒,殺心驟起,臉上卻不露聲色。


    趙胡纓曾經對梁驍他們說過這樣的一句話:“問道修仙,問的是道,修的卻不是仙,而是人心。殺一人為罪,殺萬人即為雄,逆天之道最要不得的是婦人之仁。”


    很多時候,梁驍看起來人畜無害,但一旦惹毛他,出手就絕不容情。梁驍可不像他的師兄玄蟬子,是個謙謙君子,你狠,他比你更狠;你惡毒,他比你更惡毒;你無恥,他比你更無恥。


    對於馮驥之流,雖說是同門師兄弟,但梁驍對於他們卻沒有絲毫的感情。角鬥試煉的排位賽,縱然不是生死相搏,然而在一方未認輸之前,雙方肯定也不會容情,誰勝誰負,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清楚。這一次,梁驍想給馮驥一個教訓,免得他狗眼看人低。馮驥的自傲和大意,就是梁驍最好的機會。


    “等一下馮驥留給我。”梁驍對玄蟬子他們說。


    “好。那我對付聶驚天,邱師弟對付杜一絕,風度淩和安然就留給蘇師妹和沈師妹。”玄蟬子見梁驍提出要求,滿口答應,並安排各自的對手。


    這一次,最先出手的是聶驚天,一劍飄飄灑灑,似銀河倒掛,指向梁驍他們。玄蟬子一拂衣衫,昆吾古劍一劃,燦若星辰,迎了上去。


    這兩位同門師兄弟,其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長相一樣俊美,一臉的書卷味,而且都喜歡穿白衫,用的武器都是劍。隻是聶驚天的神情有些絕傲,而玄蟬子更趨於平和;聶驚天整個人有些冷然,而玄蟬子卻是滿麵陽光。


    聶驚天用的是七絕劍,這一招星河倒掛,在玄蟬子的手上並沒有占到絲毫的便宜。


    聶驚天一動,梁驍就盯上了馮驥,五行斬月刀斬出一道道淩厲的刀幕,蘊含著無盡殺伐之意的刀芒在刀幕中四處流轉,罩向馮驥。馮驥根本沒有料想到梁驍一上來就如此拚命,不禁有一點膽怯,急催追雲趕月靴,如一縷輕煙般疾速後退。梁驍不依不撓,雙腕一轉,五行斬月刀一翻,刀刃朝天,一式滄海波橫流,緊追著馮驥不放。


    馮驥突然聽到身後潮聲陣陣,有大海般的巨力湧來,刀寒透體,冰涼刺骨,無奈,隻好轉身回頭,神鋒戟一抖,無數的金光閃爍,迎上梁驍的五行斬月刀。隻聽見叮叮當當的響聲不絕於耳,神鋒戟與五行斬月刀相互觸碰不下於數十下,雙方打了個旗鼓相當。


    馮驥給梁驍這麽一逼,多少有些狼狽,待他緩過神來,望向梁驍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善。給一個境界比自己低二層的師弟追著打,放在誰身上都不太好受。


    麵對馮驥的通天殺氣,梁驍並不害怕,反而有些挑釁地望著馮驥。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是一個未知數,誰怕誰啊,烏龜不見得就怕鐵錘。


    馮驥見梁驍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氣得七竅生煙,雙手緊握神鋒戟,猛喝一聲,戟尖對準梁驍,然後用力一運,一圈圈的金光開始從他的雙手閃動,然後從戟杆迅速向戟尖延伸。當金光遍布神鋒戟,一聲龍吟,從丈八神鋒戟中傳來,隨即一個碩大的金色龍頭從一圈圈的光波中探首而出,張牙舞爪,撲向梁驍,原來是神鋒戟的戟芒變化成一條巨龍。


    龍吟聲一起,梁驍早有防備,五行斬月刀一橫,一式滄海成一粟,抹向金龍。金龍一見不妙,張口吞出一顆火紅色的龍珠,迎上已經縮小成寸的刀芒。二者相撞在一起,空間頓時一陣扭曲,龍珠破碎,刀芒爆裂,火紅的碎片,青色的流光,飄飄灑灑,紛紛從空中墜落。金龍餘勢未消,穿過漫天的流光,繼續撲向梁驍。梁驍左手一拋,一物在空中迅速地打開,撞上迎麵而來的金龍。隻聽見金龍一聲哀嚎,轉瞬間就完全消失不見,梁驍手一招,掌中已經多了一幅古畫,正是丹青引。


    古畫困金龍,馮驥手中的神鋒戟頓時黯淡了許多。馮驥氣急敗壞,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神鋒戟的身上,原本有些灰暗的神鋒戟再次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這光芒如同旭日初升,光華奪目。馮驥將神鋒戟向梁驍一紮,戟尖上立即又飛出一條龍來,不過這條不再是金龍,而是一條比原來略小的光龍。這條光龍雖小,卻散發出一股股彌天的殺氣,一雙龍目暴戾地盯著梁驍,一眨也不眨。光龍出現的瞬間,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湧上梁驍的心頭,梁驍立刻知道情況不妙。


    隨著光龍的出現,觀看台上很多的人的注意力都放到梁驍他們這邊。這時,兌澤峰的符不惑對乾元峰的馮守信道:“馮師兄,你這位侄兒不錯啊,龍炎訣居然修到了第五重,凝出天殺光龍來。看來,趙師弟的那位弟子要倒黴了。”


    馮守信聽了並沒有言語,隻是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坎水峰的展紅顏憂色漸起,隻有趙胡纓依舊是無動於衷,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梁驍還沒有想出應對之法,光龍已經動了起來。隨著光龍的移動,梁驍隻覺得煞氣逼人,壓力越來越沉重。無奈之中,梁驍隻好一甩丹青引,想讓它來阻止一下光龍的強勢進攻。丹青引迎風而展,一道道毫光瀠繞在畫麵上,形成一個白色的漩渦,試圖將光龍拉入畫中。可惜這次丹青引麵對的是光龍,白色的漩渦再大,依然是無濟於事。光龍撲向丹青引,雙爪伸入漩渦之中,然後猛然一撕,白光頓逝,整幅丹青引碎成了一堆紙屑,隨風而去。


    丹青引碎裂的瞬間,梁驍如同遭受重擊一般,臉色煞白,神情萎蘼了不少。


    光龍扭過頭來,多少有些不屑地望著梁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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