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聽說過這種生物?”對方狐疑地看著他,稍顯陰暗的眸子亮了亮,帶著說不出的嘲諷,似乎在憐憫顧寧致太過天真無邪,“嗬嗬,若連你都聽說過……早亂成一鍋粥了。”


    顧寧致挺不爽對方這個態度,簡直讓人不能忍,動不動就嘲諷人,看著太不爽了,“聽過這種生物很奇怪了?我也是從另一人口中聽來的,她說在宇宙的深處有一種名為蟲族……”


    顧寧致話還沒有說完,那人陡然發難,森冷白光在越發昏暗的天幕下劃出一道痕跡,眨眼便襲到眼前。幸好顧寧致的反應速度快得不像是人類,這才勉強貼著刀麵逃出生天。


    臉上一涼,他抬手一抹,滿手的熾熱鮮血,想來臉上的刀傷裂口長度不小。顧寧致隻覺得自己胸腔內燃氣熊熊烈火,燒得人嗓子發幹,“你這個女人這是什麽意思,為何突然發難要取我性命!”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殺意不是虛假的,對麵這個女人真的想要殺了他!


    為何突然想要殺他?之前不還是好好的,雖然態度不怎麽友善,但基本沒有殺意!而現在,殺意和殺機在四周彌漫,竟然比身後懸崖之下那些蠕動的枝條還要讓他心冷。


    那人將到刀鋒一轉,本來稍顯陰鬱的眸子裏全是冷凝和森冷殺意,給人莫大的壓迫感。兩人對視良久,那人才幽幽開口,“你剛才是不是提及蟲族了?你是怎麽知道它們的存在?”


    “呃……”顧寧致沒想到對方突然翻臉竟然是因為這麽一個簡單的詞匯,內心瞬間活動開。


    蘇葭萌說的話,顧寧致頂多隻相信五成,對於蟲族這樣變、態的物種是否存在,在他看來也要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可是在這樣莫名其妙的地方,遇見“母樹”和這個聽到蟲族二字就發飆的女人,再聯想到蘇葭萌提及蟲族就諱莫如深的模樣,內心疑竇加深。


    “自然是聽另一個人說的……話說回來,她提及蟲族的態度和你說起‘母樹’的神情挺相似的。”顧寧致鬼使神差地問了句。“讓我想想,這個所謂的‘母樹’不會就是蟲族吧?”


    要真是這樣,“母樹”便是蟲族之一,那也太可怕了!


    顧寧致的脊背悄悄冒著冷汗。此時的天幕已經被橘黃和黑暗占據,周圍景色可見度正在下降,那些枝條也越發活躍開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加大了很多,夜風中還飄來很多生物低低的哀鳴聲和氣味獨特的血腥味。


    “另一個人?那人叫什麽名字?”對方並沒有收起手中之刀的意思,微微偏過頭,發絲遮掩眸子,讓人心裏越發沒底,“至於你的問題,很不幸。你的猜測是正確的。‘母樹’的確是蟲族,而且還是蟲族之中進化相對迅捷成員,這一株‘母樹’,已經很靠近蟲帥境界了。”


    “母樹”在有足夠充足能源的情況下,進化速度是相當可怕的。這顆星球上的所有生物、所有資源都是屬於這株“母樹”的。它不需要擔心有其他蟲族跑過來分一杯羹,也沒有同類和它競爭資源,雖然隻是短短的兩年時間,但它成長的速度實在是快得嚇人!


    她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沒有倒黴迫降到這顆星球,沒有發現這裏還藏著一株“母樹”,再過十來年等它進化成蟲皇。該會是多麽可怕的末日場景!


    打怪還需要從小嘍囉開始呢,這樣才能保證不會一上來就滅團。而一隻蟲皇級別的“母樹”出場,一旦對上其他星際聯盟,那絕對是滿級大神帶著全套盛裝屠戮新手村的悲壯場景。


    目前這株“母樹”還隻是蟲將接近蟲帥層次,對付起來還不是那麽困難。若是等它成為蟲王,能將主杆核心隨意挪動隱藏的時候。依照目前的情勢,想要消滅簡直不可能。


    “蟲帥?這是什麽稱呼?”顧寧致嘀咕,臉上的表情越發嚴肅起來。


    當然,若是他追過蘇葭萌月更的小說《作死蘇少將的杯具人生》,就會知道蟲帥其實是其他星際聯盟為了方便分辨蟲族實力等級做出的劃分標準。蟲帥之上還有蟲王和蟲皇。


    那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再問一遍,到底是誰什麽人告訴你的?”


    “一個朋友,不過我不能多講了,因為接下去的內容已經涉及到我和她簽訂的契約,我若是說出來了,會丟掉小命的。”蟲族是可以泄露的範圍,但進一步的消息卻是保密契約的內容。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顧寧致隻能無奈地聳聳肩,“恕不能多言。”


    那人直直地看著顧寧致的眼睛,良久之後才將對著他的刀放回刀鞘,淡淡道,“算了,不管這事情是誰告訴你的,貌似都和我沒什麽關係。你在這裏看著吧,天亮之後跟著那艘航艦的家夥一起離開,走得越遠越好,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那你呢?你怎麽不離開?”顧寧致搖著頭拒絕,大義淩然地說道,“我可是聯盟的戰士,遇見這種危險的生物,第一要務不是逃離,而是消滅它,不然等這東西成了氣候,後果會很嚴重的吧?航艦上彈藥充足,滅掉這東西應該不難。”


    那人聽顧寧致這麽說,眼神變了變,帶著一種思念般的恍然,恍惚之後,她說道,“你說這話的神態,倒是和我一個故友相仿,也是這般。不過她和你不一樣,‘母樹’一定要毀掉,但在毀掉的前提下,她認為能讓自己活著便活著,哪怕是用最不堪的姿態。”


    莫名被人當成懷念旁人的影子,顧寧致表示這種感覺當真是糟糕極了。


    那個女人還沒有停止說話,“想要消滅‘母樹’,就需要將它的主杆徹底毀掉。但這株‘母樹’狡猾,主杆隱藏得很深,我花了兩年的時間尋找才有眉目。目前已經準備好一切事宜,不過到時候引發的震蕩會牽扯半個星球,你和你的航艦在這裏停留……實在不明智。”


    顧寧致聽著,越發覺得哪裏不對勁!眼前這個人……完全沒有想過如何逃離嗎?若真是像她說的,消滅“母樹”會引發這樣的震蕩,她沒有航艦,逃離不出這顆星球,唯有……陪葬!


    那人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倏地冷笑了一下,“無事,有的人活了幾百年,卻是碌碌無為虛度光陰,但有的人生命哪怕隻有一瞬間,也是極為燦爛耀眼。我已經活了不少年頭,該經曆的事情都已經嚐試過,人生百態不曾遺漏。死亡之時若是有蟲族相伴,也是極為幸福的。”


    聽著對方這話,顧寧致莫名感覺脊背微涼,此人對生死的態度,未免太淡了。心裏想著這話,許是太入神了,他竟然將此話說了出來。得到對方一個冷眼,“有些事情你沒有經曆過,自然不知道。也許,有朝一日你會明白,我的死並非遺憾,而是榮耀。”


    “怪人!”顧寧致給了對方一個評價,兩人從這之後沒了話語。


    因為夜視力極好,顧寧致能清晰看到那些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的枝條時而匍匐在地上向前蠕動,時而伸向高空延綿生長,空氣中飄來的古怪血腥味越發濃鬱,耳邊除了悉悉索索,還有一聲聲細微的宛若野獸嘶吼的聲音,在這夜風吹拂下的夜幕中,顯得格外詭譎。


    “這隻‘母樹’在嚐試衝擊進化成蟲帥,不過從這幾天的情況看來,還有一段距離。”那人聲音悠遠地說道,“再過兩天便是‘母樹’主杆最脆弱的時候,很適合下手。”


    此處兩人相處甚好,而遠征軍航艦上的李尤卻淡定不能了,他雙眸死死地盯著太空攝影拍回來的影像,整個總指揮室氣氛極為壓抑,似乎醞釀著一場極為可怕的風暴。


    而風暴中心正好就是一臉陰鬱的李尤!那些血腥和殺戮,即使隔著這麽遙遠的距離,依舊清晰得讓人胃腸翻湧!那種生物是什麽,戰鬥力如何,殺傷力如何,他都管不著,也沒有這份心思去管。忍了又忍,他聯係顧寧致,“你這個混蛋還活著沒,活著吱一聲!”


    心跳頻率有些失常地等待著,每一秒都漫長得讓人惡心,良久,對方回了訊息,“吱~~”


    這一刻,李尤不知道自己該氣憤地吐血還是鬆一口氣,再來這麽幾次,他絕對會弄出心髒病的,“說吧,老實交代,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還行吧,目前正在小山峰上看風景,夜風溫度很不錯,吹著很宜人。”顧寧致嬉笑著回答,本以為會等來李尤憤怒的咆哮,哪裏曉得僅僅一句簡單的話——活著就好。


    竟然沒有生氣?顧寧致表示這件事情還真是神奇……


    看著底下不停蠕動的家夥,顧寧致默默抬手摸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東西。這是一塊雕工極好的玉佩,本來有一對的,一塊在他這裏,一塊在蘇葭萌手裏。


    記得那個女人曾經說過,遇見任務目標,就按照她說的辦法去做,到時候她會有感覺的。任務目標是什麽?就是所謂“研究標本”,約等於“蟲族”。至少那個蘇葭萌是這樣理解的,眼前就有一株強大的蟲族,他要不要觸動玉佩呢?


    ps:


    香菇的運氣似乎不大好,科室第二天,早上送來一個從22米高空墜落的病人,十七周歲的生命,最是燦爛的時光,當場就這麽沒了……聽說是家裏的獨子……他比香菇還小好幾歲……


    生命,當真是太脆弱了……


    珍惜生命,多看看身邊的人,活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也是最大的禮物和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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