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同伴,能滿足我的要求嗎?”徐瀟看著伊曼的臉色,眨了眨眼睛。(.)


    她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和他硬碰硬。


    伊曼回過頭,神色一凝。


    同伴嗎?看來她是願意留在這裏了。


    果然還是個小姑娘,心思不深,看著徐瀟漂亮的眸子,她原本有些戒備的神色在伊總眼裏也多了些可愛。他心情不錯,大部分是因為眼前的小姑娘識時務、知進退。少部分倒是因為她比第一印象看起來更舒服。


    誰不希望身邊的女人是個美人呢?


    伊曼本來就有用小事來收攏討好徐瀟的心思,這會兒又心情大好,聞言當即很大度的擺手:“有需要盡管提,這座城市裏能辦到的,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徐瀟也不客氣:“我帶了幾個人進城,他們需要醫生、藥物。”


    “唐澤,你去辦。”伊曼看向那個瘦高個子的男人。


    “好的,伊總。”


    “還有什麽問題?”伊曼勾著嘴角,往前傾著身子,肆意地打量徐瀟。


    徐瀟眉頭一皺:“沒有。”


    見她不著痕跡的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伊曼也不惱,有難度的追求才有征服的樂趣。他仔細地看著她的臉說:“女孩子不會收拾可沒人喜歡,待會安置好你帶來的人,就讓周玫帶你去重新挑套衣服,順便也打理一下自己。”


    徐瀟想要說不用。


    結果伊曼卻直接將她的話堵了回去:“我們是城市的守護者,如果我們自己都狼狽不堪,怎麽給其他人信心。所有人戰鬥之後回到人前,都必須換回最光鮮的模樣。”


    徐瀟想了想,問:“就跟產品營銷一樣?”


    “差不多。”伊曼這回笑得真切,因為他發覺和她說話真是很輕鬆,他拉過唐澤僵硬筆直的身體,用力地拍了拍對方的胸膛,“品牌能給人信心,隻要有信心,就能辦到更多的事情。這些,都是活招牌。”


    唐澤:“……”可以不摸胸嗎?


    徐瀟:“……”為什麽有種吃了金坷垃的自豪即視感。


    ――――――


    白天的晉陽市比起夜間多了些人氣,躲在房屋內的幸存者市民們開始在一部分人的指揮下集體領取食物,集體進餐。


    徐瀟走在街頭的時候,發現領取食物的人排隊都非常有規矩,沒有其他地方為了一點物資就大打出手的現象。


    有的人明顯已經餓得不行,捂著肚子躬身,可仍舊老老實實的待在隊伍裏。


    “他們沒有插隊的?”徐瀟問。


    和機器人沒兩樣的唐澤不會給她答案,倒是跟在身邊的周玫不屑道:“他們敢嗎?”


    “為……”


    徐瀟話還沒問出口,就見一個十歲大的小男孩衝出隊伍,搶了發放米飯的婦女手裏捏好的飯團。


    小男孩的母親發出一聲驚恐、絕望的喊叫,周圍人漠然的眼神連一絲餘光也不屑留給這對母子。


    組織隊伍秩序的執勤者,穿著簡單的保安製服,其中一人從背後的腰部抽出一把鋒利的尼泊爾彎刀,三五步上前,大手一揮,彎刀出鞘,幹淨利索的削斷了小男孩的脖子。


    蒼白纖細的小手無力地攤開,還未啃上兩口的飯團就這樣骨碌碌地滾落在地。


    早有另一隊人將食物撿起來,草草地清理幹淨上麵的灰塵,重新扔回了發放的食物籃中。


    整個過程除了那位母親絕望的尖叫,其他人該排隊排隊,該吃飯吃飯,沒有一個人多管閑事。


    周玫遠離了幾步,躲開小男孩的屍體,搖著頭說:“這些人啊,伊總給了他們生存的機會還不知道珍惜,每隔幾天總有些不懂事的!”


    徐瀟視線在地上那個小小的身軀上停留了幾秒,輕輕的閉眼。


    或許是她表現得有些不同,那個死了孩子的母親突然撲過來,一把扯住徐瀟的褲腳。


    她近乎厭惡地尖叫:“他還是個孩子啊!你們還沒有有人性!”


    “把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徐瀟睜開眼,盯著腳邊的女人,其實對方的拳頭看起來來勢洶洶,對徐瀟來說根本無關痛癢。她的唇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緩緩地開口問:“你找我……是因為我看起來好欺負,是嗎?”


    那女人聞聲一怔,很快更加大聲的哭叫,使勁拖著徐瀟不放。


    如果真的是個死了孩子的母親,徐瀟或許還有些惻隱之心。可惜她的身體異變方向本來就占速度優勢,同樣的,視野和觀察力也異於常人,很多不想看見的東西早就在別人沒注意的時候盡收眼底。


    “既然你這麽傷心,剛才又何必逼他去?”徐瀟冷冷的話語直戳那女人的良心,“你明知道後果可是仍舊試圖一搏,以為是小孩子他們就會格外開恩?我見過許許多多的母親,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母親,隻能是他的悲哀。”


    “你!”女人惱羞成怒,原來悲戚的臉變得有些扭曲。


    她沒想到自己在人群裏擰小男孩的胳膊和恐嚇的小動作居然被旁人看去,一些早就計劃好的東西被徐瀟一說,頓時失去了執行的條件。


    不過她不會放棄。


    她早就觀察過,伊總的貼身秘書周玫每天早晨都會路過這裏,隻要成功引起對方的注意,就有機會接近那個男人了。


    在這個怪物橫行的世界裏,她隻想活下去,哪怕拋棄一切低賤的依附別人。


    沒想到周玫沒有關注她,倒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女孩拆了她的台。


    任憑這女人思緒萬千,當她目光隱藏歹毒的瞪向徐瀟時,視線相交那刻,她才發現自己居然被一種無形的氣場給壓製得動彈不了。


    明明看起來是個安靜的女孩,眸色卻銳利冷漠得駭人。


    注意到徐瀟目光的時,一個荒唐的念頭掠過女人的腦海――


    她是怪物!


    “你最好趕緊滾,我脾氣不好,別逼我對你動手。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是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目地連自己的孩子都利用。”徐瀟的聲音極低。


    她說完,一抬頭,視線落在周玫身上:“當然,我也不喜歡別人這種試探。”


    周玫心裏一顫,臉上露出漂亮女孩特有的陽光笑容:“怎麽這麽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她不相信徐瀟這個新進城的能看出什麽。


    “沒什麽。”


    徐瀟不想點破,腿上用力一甩,纏著她的女人就被踢飛出好幾米,落在路邊不知死活。


    周玫微微一滯,沒說什麽。


    那飛起的一腳,似在發泄怒火,又似在警告。


    明明徐瀟看起來比自己還小,居然還是個心狠的,而且可能還不是普通女孩,怕真的是強有力的變異者,周玫有點後悔錯估對方。


    想抱伊總大腿的女性很多,作為貼身秘書加上不清不楚關係的紅顏知己,周玫最討厭的便是有更好的異性接近她的總裁。之前有兩個人纏上過伊總,周玫用同樣的方法引導對方,結果當然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女人遭殃。


    沒有哪個女人可以仗著自己和伊曼的關係,對著防衛隊成員指手畫腳。


    因為伊曼的個性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觸犯他指定的規則。


    可惜之前的兩個看不清,自以為自己去打抱不平,顯示自己內心的善良和不同,哪裏知道最後反而被伊曼給弄死成為了反麵教材。


    那個徐瀟怎麽就不上當呢?


    這次可是犧牲了個小朋友的性命,徐瀟居然當做沒看見似得。


    周玫心裏不悅到極點,可惜麵上還必須保持微笑,並且遵從伊總的命令幫徐瀟打扮。


    徐瀟眸色輕斂,視線不經意的又落在橫屍街頭的孩子身上。


    生命在有的人眼裏算什麽呢?她自己想要好好保護,都一次次失之交臂,用盡所有的時間試圖彌補。可是這裏,生命還不如一次試探、半個饅頭……


    她的心情並不像表麵這樣平靜。


    煩躁的她幾乎每往前走一步,就狠狠地踢在竄到她跟前的毛毛蟲身上。


    白色的毛毛蟲一次次被踢飛出去,又幾乎以眨眼的速度重新興奮衝回來去抱徐瀟的大腿。


    繼續打,繼續……毛毛蟲的銀色眼睛裏光芒綻放。


    徐瀟心裏稍微積累的戾氣,隨著眼前這個“犯賤”的小生物一次次的挑戰她後,漸漸消散。它肥胖又笨拙的模樣,搖頭晃腦的興奮,讓徐瀟心裏多了一分暖意。雖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還真有求挨揍的受虐狂。不過它主動湊上來被打,大概是感受到她的情緒了。


    她看著它,突然半點惱怒都提不起了。


    哪怕它喜歡挨打,她也有些舍不得動手。不,她幹嘛要遂了它的心願。總是跟她搶食物,早晚就要收拾它。


    你不怕我,不知道怕不怕杜教授呢?徐瀟挑眉瞥了毛毛蟲一眼。


    腦海裏不禁浮想出某人疏離淡漠的神態,以及和毛毛蟲的興奮情緒的對比。


    怎麽總是想到他?


    徐瀟猛地收回思緒,心裏不太舒服,臉卻越來越紅。


    以為離開他越久,相反對他的印象會越模糊。時間是個好玩意兒,總能衝淡一切。可是沒想到,隨著時間推移,無法見麵的憋悶沒有讓她忘記,反而讓她越來越清楚的記得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現在是什麽時候,她哪有精力再想些有的沒的?


    正這樣想著,旁邊的沉默許久的唐澤終於開口。


    “你們在這裏等,我去帶醫生過來。”


    徐瀟站住,望向唐澤。


    周玫見徐瀟有些疑惑的眼神,解釋道:“市裏幸存的醫生數量不多,藥劑也是,最近這批新藥劑還是防衛隊組隊從鄰近的城市郊外搜集來的,你也知道現今的情況,這些東西是稀缺物中的稀缺物!平時都是唐澤統一管理的。”


    意思就是東西和人都被控製著,徐瀟沒有資格去知道存放這些的地點。


    徐瀟淡淡地掃了周玫一眼,沒再說話。


    那些東西她根本沒興趣,想要搜集,連續奔跑一天就可以找到大堆。


    看著徐瀟的反應,周玫更覺得棘手。這個新來的女孩和唐澤一個品種嗎?怎麽說什麽都沒反應,難道不應該是覺得自己被區別對待了所以感到不公平、要抱怨嗎?


    周玫有時候最不喜歡那些不按劇本,非常理出牌的古怪個性的人。


    於是她的不安感更濃了。


    越是獨行特立,越是容易在伊總心裏留下不一般的印象吧?而且和過去的女人們不同,這個徐瀟,八成是貨真價實的變異者,普通人的力量根本對付不了她,真是個麻煩的女孩啊!


    唐澤很快把東西取來,還帶了一個中年四五十歲的醫生。


    簡單的對醫生說明情況後,徐瀟領著醫生去了父親幾人待的地方。


    和她判斷的差不多,除了那個傷重的女人無法治愈,其他人總算還有一線生機。


    伊曼給徐瀟的藥品權限居然不小,除了某些指定的特效藥,其他藥都是可以根據徐瀟口頭要求隨意調動。


    半個小時後,上過藥重新包紮過傷口的幾人都昏昏沉沉睡過去。


    徐誌林目光複雜地望了女兒一眼,也實在熬不住那股困意,也很快睡著了。


    醫生對徐瀟說,他加了一些鎮靜的藥物推注入傷員們的靜脈,希望能幫助他們早日康複。


    “謝謝。”徐瀟由衷的感謝。


    那醫生卻擺了擺手:“這是伊總吩咐的,我隻是照辦,談不上謝,小姑娘客氣了。”


    “我應該謝謝你。”徐瀟堅持道。


    醫生倒是多看了徐瀟兩眼:“你知道現在外麵的情況嗎?”


    徐瀟:“知道,我才從外麵來。”


    “原來如此,”醫生歎道,“像你這樣的不多了。我們現在活一天不容易,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一點,良心也會好受些。”


    徐瀟認真地說:“總會有希望的,未來怎樣,誰都說不準。”


    “希望如此吧。”醫生隻是笑笑,沒有認同徐瀟的話。


    這個世道,就算有希望,誰又看得見呢?


    坐在昏睡的父親身上,徐瀟背靠著牆,仰望窗外。昨晚的一場雨洗淨了天空的塵埃,蔚藍的天幕零散飄蕩著數朵白雲,陽光毫無遮掩地鋪灑在大地上。


    父親的傷勢,大概還需要兩周的時間,如果一切順利,他就能回到後方了吧。


    在那裏還有兩個她從未謀麵的妹妹,不知道被她奪走全部家產的她們,會不會對她心生怨恨。


    說她任性也好,怎樣也好,她就是想要父親不痛快,拿走他看重了大半輩子的錢財,還必須要送給毫無關係的外人,可能比挖了他的心還讓他難受。


    父親這個人絕對不會老老實實的履行約定,徐瀟心裏很清楚。


    可是她最終還是無法冷血的看著他死啊,寧願冒險帶他來這裏。


    血緣真是一種斬不斷的孽!


    她看了眼其他人,如果不想他們被她拖累,她必須在離開這座城市前早點和他們撇清關係。找個時間,視他們的傷勢情況,尋個借口一個個扔出去吧。


    “小徐啊,可以走了嗎?”周玫不知道什麽時候側身鑽進了屋子。


    徐瀟靜了一瞬,打開自己的隨身背包整理起來:“我身高169,體重54,麻煩你隨便幫我找些寬鬆幹淨的換。”


    周玫聞言一愣,居然被氣笑了:“你是真不懂伊總的意思還是假不懂啊?”


    徐瀟:“什麽意思?”


    接收到唐澤警告的目光,周玫訕訕一笑:“當然是伊總的好意啊!而且你不覺得城市現在這麽空,商店裏不管多麽昂貴的奢侈品都可以供我們隨時穿戴是件很興奮的事?”


    “穿那些東西可以躲開凶蟲?”徐瀟有些不明白周玫的興奮點。


    周玫被徐瀟的話哽住,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徐瀟一眼。這還是不是女孩子!化妝打扮是女人天性好不好!


    徐瀟又轉頭看向了唐澤。


    唐澤木然的表情下,是無比豐富的內心活動。作為bae係統公司在亞洲的最大代理商,執行總裁伊曼年輕有為,外表英俊,一直都是情場好手。災難發生以來,又是天降幸運,賦予了他超乎常人的恐怖力量,絕對的實力下,手指一勾更是女人成群,一天接吻兩天上|床,他本來也覺得眼前這個很簡單就會搞定。


    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也並不是那麽容易。


    忠實的助手唐澤在這個時候,極好的履行了助手的功用,他一板一眼地說:“伊總通知你,晚上和他共進晚餐。今晚應該能完成首次與內陸的視頻連線,那個時候,看見你們的人應該不少,不要丟臉。”


    徐瀟心想,原來你還是能一口氣說很多嘛。


    想起在深州市聯係後方的艱難,杜墨生都用了詭異的非常規辦法才連接了通訊。而伊曼居然做到能視頻連線,看來這個人手裏的資源真不少。


    當然,徐瀟不知道伊曼當初做的就是訊號與反潛訊號的高科技業務,難免有些驚訝。


    唐澤都說到這份上,徐瀟也沒有再拒絕。


    再者她心裏有些私心,如果很多人能看見他們的情況,或許徐元正在內陸某個城市看著,如果看見她安好,他一定會安心不少。


    她不敢再去人多的地方尋他,讓他遠遠的知道自己平安無事也是好的。


    跟周玫來到市中心,已經是正午時分。


    晉陽市的食物發放,一天兩次,都是早晚。中午這個時候眾人卻也沒歇著,男人們扛著分割好的水泥塊往城郊走去,那裏一堵堵豎立在街道口的圍牆正在逐漸完工。


    一旦形成規模,晉陽市將會被一圈高高的牆壁包圍起來,猶如鐵桶。


    徐瀟心想,這個想法是好的,也增加了防禦的範圍。隻不過安排這件事的人恐怕並沒有見過海岸線上還未行動的數量眾多的巨大凶獸們,那些家夥在等待某個指令,一旦指令到達,它們將和凶蟲一樣瘋狂挺進。


    不知道這些水泥牆,最後能支撐多久。


    周玫帶徐瀟去的,果然是市內最好的奢侈品商店。災難開始時這裏受到過衝擊,原本低調奢華的裝潢毀了小部分,如今這裏卻再沒多少人光顧,靜悄悄地矗立在曾今的市中心十字路口。


    除了伊曼的女人們,恐怕別的人如今也沒這個閑情來逛。


    徐瀟走進這裏的時候,就見到不止三四個人。有些是在伊曼的辦公室外見過的,有些則是比較陌生的麵孔。當然,她們有個共同的特點,都是模樣漂亮,打扮得體,看起來光鮮亮麗。


    “這是徐瀟,伊總讓我帶她來的,說是讓好好打扮下,你也幫我看看有什麽適合她的?”


    周玫對著一個人這樣說著。


    但是很快,徐瀟發現周玫幾乎對這裏所有的女人都說了個遍。


    她微不可查地皺眉。


    不要小看女人的心思,特別是妒忌的心思。


    有的話說太多,在別人眼裏反而成了目中無人的炫耀。


    徐瀟敏銳的感覺到,在知道是伊總安排的,幾乎這裏所有女人的視線都帶起了敵意。


    她不會知道,伊曼從來不會親自交代在那些人身上做什麽事。


    被這樣對待的,徐瀟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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