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的權利,絕大多數情況下,阿倫懶得思考這個問題。(.好看的小說)畢竟在他漫長的人生中有過太多的選擇,也許幾百次,也許幾萬次…不過有那麽幾回,他還是為此琢磨了很久。


    雖然他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但是…怎麽說呢,有得選總好過沒得選,至少他一直這麽認為。


    第一次是在他十五歲的時候…也可能是十六歲,差不多是那個年紀…總之,遙遠的讓人覺得不太真實。


    牧師還是巫師,他需要做個選擇。


    當然是牧師,家人們敲著他的腦袋對他說,至於外人,他甚至不敢讓他們知道還有“巫師”這個選項。


    他選擇了巫師,隻為了給所有人一個耳光。


    還有比這更完美的選擇麽?他一臉興奮的問自己。


    那時候的他…年少輕狂,就是這樣。


    第二次是在他四十三歲的時候,他不喜歡這段回憶,更不會跟任何人談起,因為這段經曆全部都跟勞拉.米蘭達有關。


    你隻是選錯了,有時候他會這樣安慰自己。


    但是他知道,他沒有,他的選擇是對的,現實也逼迫他在之後做出了一個又一個正確的選擇,直到他再也沒得選了…就那件事情而言,他有選擇的權利,但是就他本人而言,沒有。


    第三次是在一百多年前,他實在記不清具體的年份了,甚至都無法把它精確到十年以內。他再次做出了選擇,並用接下來所有的時間為之而努力,雖然他知道…從沒選之前就知道,這並不是個完美的選擇。


    但是就他當時的心態而言,可供選擇的,就隻有那麽多。


    他選了其中那個最好的,到現在都這麽覺得。


    第四次是在這個夜晚,他獨自品嚐著這瓶他摯愛的紅酒,直到它徹底沒了味道,不管是現實中還是記憶裏。


    他不想選,而且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


    他們會為我而戰嗎?威廉,德拉斯,妮可,埃辛,阿卡莎,克勞迪婭,他問自己。會的,毫無疑問,不管他們認不認為我是對的,他們都會為我而戰,粉身碎骨,萬死不辭。可是…他們真的想這麽做嗎?還是他們根本別無選擇?


    這不公平,不管他們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不管你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麽,本質上的主仆關係讓一切都變得不純粹了。


    你應該給他們選擇的權利,你有義務和責任這麽做。


    所以他做出了選擇,雖然這依然不是最完美的,但是就他此刻的心態來說,可供選擇的,就隻有那麽多。


    他站在宿命高地的斷腸崖上,占據了最中間的位置。


    晚風吹拂過他的臉龐,讓他下意識的緊了緊衣衫,雖然他的身體根本就感受不到寒冷。他看著身邊的這些人,任由他們將自己團團包圍,十個,如果加上那個一直躲在陰影中不敢露頭兒的刺客就是十一個,當然,如果把宿命高地周圍的各路人馬都算上,還會多得多。


    多到什麽程度呢?多到足以打響一場世界大戰。


    而他們的對手,卻隻有他自己。


    不過他並沒有為此感到驕傲或者榮幸,隻是覺得…理所當然。這是他應得的,除了他,有誰還能配得上這樣的待遇呢?


    苦修者沒有來,在他確定這件事之後,心中有那麽點兒失落。你就那麽怕我?他略帶嘲弄的想著,你當然應該怕我,因為如果你來了,我的怨靈之魂,我的靈魂束縛,我的骨刃,我的白骨之矛…我的所有殺招兒,估計都不會留給別人了。


    薩菲隆正對著他,似乎在開戰前還想說點兒什麽,隻是還沒完全張開嘴,一枚怨靈之魂已直奔他那張道貌岸然的臉飛去。要動手就趕緊吧,我可不是來跟你們打嘴炮的!


    不得不說,他們分工明確,配合完美,一上來就壓製的他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被這些後輩們搞得如此狼狽,他似乎應該為此感到羞恥,可是想到把這些人的年齡加起來已經超過了自己的兩倍,他或許還應該感到欣慰。


    我取勝的幾率有多大呢?他問自己,伴隨著各種法術在白骨護盾上炸裂的聲音,答案是令人失望的,百分之零。


    在他眼中這些人不過是群圍攻雄獅的鬣狗,他隨便撲向那一個都能毫無懸念的撕破它的咽喉…但是當它們聯合起來,同攻守,共進退的時候,麵對人單勢孤,顧此失彼的自己,局麵反而對他不利了。


    明智的話,他應該立刻脫身離開,但是占據斷腸崖四個邊角的封禁師估計不會讓他如願。當然,他可以幹掉他們,雖然有法師和牧師們的保護,不過這對他來說,不值一提。問題是…也許他能瞬間幹掉其中的一個,但是那群鬣狗無論如何都不會給他時間解決第二個,所以…目前的情況是,他不僅無法贏得這場戰鬥,連全身而退都已不可能。


    好在,他根本沒想過離開。


    該結束了,總得走出這一步,猶豫得越久,想得越多,就會有越多的亡靈被淨化。隻是…就這麽算了麽?在經曆了這麽多,承受了這麽多,隱忍了這麽多後的今天?


    也許我應該放下這些,那些陳年舊事早已被歲月稀釋的索然無味,而我也早已不再是那個滿腔憎恨的阿倫.貝勒裏恩。


    但是…同鑄會,我想我們至少應該有個了斷。


    不會有全麵戰爭,也不會有世界大戰,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該讓那些無辜的人買單。再說了,經過了這麽多年,我已無需再用十幾個被摧毀的城市和幾百萬被屠殺的生靈來證明自己,我甚至都不必依靠我的將領和軍團。


    我自己,足矣。


    這不是一場屬於你們的戰爭,我的統領們,我的朋友們,我的家人,這與你們對我多麽忠心耿耿,多麽生死不離無關。你們都是出色的戰士,不應該以這種愚蠢的方式赴死。


    先回異界吧,然後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再回來。我承認那兒幾乎算是個一無是處的地方,不過對於思考人生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然後,你們知道該怎麽做。


    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吧,至少…別恨我。


    他緩緩的抬起頭,看著正揮舞巨劍劈砍而來的薩菲隆,劍鋒將至,勢如長虹,猛不可當!無論角度上,速度上,還是力度上都近乎完美,就算他巔峰的時候也不敢輕視。而現在的他呢?他現在甚至不能保證自己還能站起來。


    龍德施泰特的毒素早已生效,目前已腐蝕了他血液中的每個細胞,讓他的神智已不那麽清醒,腿腳也逐漸使不上力道;布滿裂痕的地麵扭傷了他的右腳,索內普爾的傑作讓他幾乎無法保持站立;傑拉德.雄獅留在他體內的長矛刺穿了左肺,讓他呼吸的越發困難,而殘存的光明之力還在繼續將他的肺葉撕爛;克裏斯蒂安.夜梟和懲罰者的雙重雷霆終於將他麻痹,讓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承受著電擊;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恩格裏斯特的冰霜震擊就已經凍結了自己的身體。


    懲罰者逼了上來,手持閃電之劍,準備扮演終結者的角色,但是他會告訴這個元素法師,沒那麽簡單!他拚勁全力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為此他聽得見電流竄動,冰晶破碎和肌肉撕裂的聲音,但是在手指接觸到劍鋒的刹那間,這些都被掩蓋在那山呼海嘯般的能量洪流聲中。


    真是撕心裂肺啊,他有些麻木的對自己說,雖然早已忘記了這個形容詞到底代表著怎樣的痛楚,不過就自己目前的狀況看應該也差不了太多。在迷離的視野中,他看到伊卡洛斯正在一團明黃色的光暈中仰天倒下,而薩菲隆的巨劍正迎麵襲來…我得看清楚點兒,他在腦海中揉了揉眼睛,我得再看清楚點兒,要知道記憶中這雙來自於地獄的眼睛曾能讓他洞悉一切!


    然後…我得做點兒什麽。


    他看著正在逐漸遠離自己的身體炸裂開來,漫天紛飛的血珠、肉末和碎骨如漆黑色的煙花般絢爛,它們跳進了薩菲隆的嘴裏,鑽進了克裏斯汀的眼睛,沾滿了伊卡洛斯的頭發,爬滿了恩格裏斯特的臉龐…他的嘴角綻放出最後一抹笑容,伴著他的頭顱在空中翩翩起舞。


    這就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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