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法事沒人教我,都是從那本道家古籍上自學的。可是,有些法術是不能自己給自己做,就像醫生一樣,醫術再高明,能跟自己開刀動手術嗎?要不是這老頭點醒,我還一直以為可以自己來的。


    幸好今天遇到譚青,不然今晚子時肯定要回管理處。我汗流浹背的向譚青低頭道謝,索xing請他幫我們主持法事。


    他也不推辭,說道:“看在沈警官的麵子上,東西價錢照付,法事就免單了。”說完後,又盯著我要用的東西,抬頭斜眼問:“你要這麽多東西,看來不光是用在掉魂上,還要做‘反衝局’吧?”


    反衝局也是我們行裏“黑話”,什麽意思呢?就是別人要擺下驅鬼的法陣,而有人要助鬼破陣,就叫反衝局。


    天地萬物都有互生互克,連道家法器也不能免俗。好比黃符與甘露碗犯衝撞,黃符咱不用解釋了,甘露碗是在道場上盛裝法水的,法水稱為甘露。而紙符最怕的是水,水為陰,符為火,兩者決不能相互浸染。


    所以我用的東西,配在一塊,明眼人一眼看得出,是要做反衝局。


    我向譚青豎起大拇指笑道:“老爺子,真有眼力。這反衝局要做什麽,暫時還不能說,但我絕不會幫助鬼魂作惡,我是在施德?”


    “你失德,做什麽虧心事了?”我們剛才說的都是行家術語,沈冰聽不懂,最後這句聽明白了,說我失德。


    我摸摸鼻子,苦笑道:“今晚你們就知道了。”


    譚青說他認識火葬場的負責人,可以在停屍間裏做這種法事,一般那個地方,到了半夜,誰還敢去,要比殯儀館安靜的多。火葬場就在殯儀館後麵,兩者是一個單位的。我們約定好,晚上十一點準時在火葬場見麵,然後我捧著買的一大堆東西出去。


    這些東西已經付錢了,有些是要在子時之前做的,必須拿走,再說人心隔肚皮,誰知道譚青半夜肯不肯來,所以,連穿魂珠一塊帶上了。


    剛出門,撞見一輛車停在門外,樂維這小子從上麵下來了。一看見他,不由怒火中燒,就想拔出剛買的青鋼劍捅死他。青鋼劍和桃木劍同稱法劍,但兩樣東西犯衝撞,青鋼劍屬金,桃木劍屬木,金木相克,兩樣東西決不能在一塊使,我專門買了這玩意。


    樂維一眼看到我和沈冰,急忙跑過來,拉住我就走,我知道他拉的是沈冰,要是知道此刻我是個冒牌貨,還不上來給我一腳?沈冰在後麵急著跟過來,我反手向她搖搖手,示意看這小子要跟我說什麽。


    他把我拉的遠遠的,回頭見“我”沒跟來,才停下苦著臉說:“這兩天我撞邪了,前天喝的進醫院打點滴,昨天又撞鬼,還糊裏糊塗的把還魂燈給踢滅了。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故意的。”


    我抬頭看著他,反正不能開口,就用一種很吊的眼神盯著他看,意思是編,繼續編!


    他又回頭看看那邊的“我”,拉我到一棵大樹後麵,伸手扇了自己一耳光,說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信,可是我沒說瞎話。昨晚,我稀裏糊塗的醒過來見你死了,就特別的恨習風,很想一槍打死他。要不是後來,習風招過來一個小鬼,我怕就要犯糊塗了。”


    我心說你小子吹牛不打草稿,二毛不來,你也少不了我,我殺你還差不多。


    他接著又說:“後來,咱們組長和閻大師來了,閻大師進裏麵滅了一個女鬼,你知道拿著一個什麽玩意出來的嗎?很大一個胎囊,本來我正在害怕,閻大師又瞪我一眼,突然我心裏一迷糊,無緣無故又恨起習風了,想到他不是去了地府嗎,就讓他回不來,所以辦了傻事,把蠟燭踢飛了。”說著像個做錯事小孩一樣,羞慚的耷拉下腦袋。


    我聽到他說完,心頭忍不住一動,他不像是說假話。看現在這樣,是想爭取沈冰原諒他的過錯,如果當時有心要殺她,何必來今天這一出?結合昨晚他詭異的自己還魂入體,本身就是個謎團,再加上不可理喻的舉動,對著組長還敢發瘋,那說明,他是真的瘋了。


    心裏逐漸明朗,搗鬼的人也露出了麵目!閻相啊閻相,從昨晚你故意替我遮掩不能說話的原因開始,已經懷疑你是術人了!剛剛還魂的人不能開口說話,從沒這種說法,從你口中說出這話,簡直***像是二流江湖騙子,可從你能殺死女鬼取出卵屍來看,一流騙子都沒你帥!嘿嘿,今晚老子讓你現出原形!


    此刻樂維低著頭,我正好看到他的頭頂部位,從頭發裏露出一塊白紗布,好像受傷了。起初沒覺得怎麽,可是越看越覺得蹊蹺,紗布中間向上拱起,好像裏麵有個硬東西在支撐著。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痛的往後直縮身子。


    “別碰這裏,昨晚上進老宅的時候腦袋撞破了,閻大師幫我包紮的,現在痛得不能碰上一下。”


    我點點頭,心裏又明白一件事。我把手裏東西往地上一放,用手指在地上寫道:“我原諒你了,現在不能說話,你要去幹嗎?”


    這小子一看“沈冰”原諒他,樂的差點沒跳起來,抓耳撓腮的跟我說,組長讓他請閻相去警局。因為閻相一大早就去了殯儀館幫淩廳長作法事,中午警察在沈冰樓下發現了一具腐屍,到現在閻相還沒過去,所以派他再請一次,如果沒空,就順便請譚青回來。


    他說完這個,又問樓下那具腐屍怎麽回事,我在地上寫字,讓他趕緊去吧,我還有事呢,晚上一塊吃晚飯時再說。他立馬樂的屁顛屁顛的跑回自己的車上去了。


    我回到車上,沈冰迫不及待問樂維跟我說了什麽,我把原話說了一遍,分析樂維是受到了某種蠱術的蠱惑了,並不是本意要害死我們。沈冰也點點頭說,這孩子本xing還是善良的,就是心胸狹窄了點,所以不待見他。


    看看表現在快六點了,天色逐漸暗下來,我說先找個地吃飽肚子,然後再去殯儀館。可是這個地方比較偏僻,連個小吃店都沒有,隻有來到殯儀館附近,這兒倒有飯店。


    下車之前,我把穿魂珠拿在手裏,這東西跟小孩玩的玻璃球一般大,很容易滾到角落裏找不見。想裝在自己身上,可是上下一摸,女人真是麻煩,衣服連個口袋都沒有。追著沈冰進飯店,見她正把脖子上那塊“鬼事”桃木牌摘掉。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小聲說這不能摘,這東西可是我們家傳家寶。她瞪眼問:“真的假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人從外麵搬著貨物急衝衝的走進來,一下撞在沈冰背上,她哎呦叫了聲,手上的桃木牌甩了出去,飛到了飯店門外。我也顧不上她了,趕緊追出去,伸開雙手去接,沒料到一鬆手,穿魂珠從手上掉地下了。


    接住桃木牌再看珠子的時候,被一個矮瘦的小老頭給踩在了腳底,我心叫糟糕,那珠子可不是玻璃做的,是用道家煉藥特殊材料煉製的,一踩就扁,扁了還用個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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