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舞雪,山河一色,積蓄許久的一場大雪伴隨著凜冽的北風呼嘯而至,通天府中的乞丐們滿麵憂愁,就是那些尋常人家也不眠擔憂。


    下雪不冷化雪冷,這是一句古話,也是一句至理名言,蘊含天地之間五行生克之道理。下雪時,水吸收足夠的寒冷才能結冰降落,寒冷被雪花吸收,天氣自然感覺溫暖,然而雪後,融化冰雪則需要吸收熱量,天地間的熱量盡被融化的冰雪吸收,哪裏還有熱氣可言,真是冰寒刺骨,躲無可躲。


    富貴人家有柴火,有煤炭取暖,可窮苦人家和那乞丐難民便就遭了殃了,大雪一過,不知要死多少。


    天河府正西,流淌著一條河流,通達天際,在那河流盡頭,崇山之顛坐落著一宗名門大派,天河劍派。


    天河劍派門規戒律森嚴,等級分明,從山下到山上,從外門到內門再到親傳弟子,分作數個級別。


    從天河邊上開始,被選中的外門弟子要經曆諸多繁雜瑣事,從點滴做起,有些資質天賦的才會被收為內門,修習更高一層的功法,再被一些尊者,至尊們看中才有可能成為親傳弟子。


    像天河劍派這等一流大派上上下下足足上千人,若是沒有這些規矩約束,怕是早就亂了套了,而且一個門派任其多大,哪怕是一代修道聖地,他們的資源也是有限,不可能隨意揮霍,所以好的資源必須留給那些有資質的,可以在修道之路上走的更遠的弟子。


    正是應了那句話,物競天澤。


    不過,如今的道門和往常有所不同,現在各門各派因為當今天下運勢的改變,門人無論內外都已經翻了一倍,若不然這天河劍派一共也不足五百之數。


    風雪呼嘯,天河劍派一座偏院之內,地麵布滿了腳印,積雪都被踩得嚴嚴實實的,在這積雪之中不斷的有幾個身影在焦急的走動,他們一共六人,五個成年以及一個約有七八歲的男孩,他們正是蘇白的那六個徒弟。


    昨日在落雁穀中,淩風和長恨天兩記道法碰撞,隻打的天塌地陷日月無光,削平了周圍山脈。


    程黑虎幾人倒是機靈,提前逃進了河道隧道之中,發現了分流藏匿起來,這才保住了性命,蘇白卻就不同,他距離太近,那道法碰撞的威力太過駭人,已經不是他這個小小的武道大宗師可以抗衡得了的。


    然而他一身近乎隕滅,肉身正自潰散的時候,他的神魂亦是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浩然正氣散發出來,護住了他。


    可他的身體卻是千瘡百孔,幾乎氣息喪盡。


    餘威散盡,淩風到了蘇白麵前,感受到了那股浩然正氣,正與劍修之人的那股子君子之氣意味相投,而且正氣之子的名頭他也略有耳聞,這才將蘇白救下,連同那趕來的六個劍拔弩張的弟子一同帶回了天河劍派。


    時至如今,大雪飄了一個日夜,蘇白在房中也待了一個日夜,天河劍派足足三圍七八重的尊者正在裏麵為蘇白療傷,情況卻是不容樂觀。


    咯吱……


    房門聲響,六人俱驚,他們連忙圍了上去,卻見其中一位尊者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他一身灰色長衫,著裝飄逸灑脫,隨性平淡,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一張臉生得和藹之色,十分親切,不是那般高高在上不甘親近的感覺。


    “前輩!”文生連忙失禮:“不知我家師尊如今怎樣了?”


    “哦?”鶴發童顏的老者麵色一驚:“裏麵那個年輕小子是你們的師父?”


    老者麵生疑色,打量了一下其餘各人:“我觀你等比之他來都要年長,而且他這一身不過平平武道,怎麽就成了你們的師父?”


    “修仙煉道本就不以年歲讀人,更不以道法高低論師排輩,總不能徒弟超過了師父就要師徒倒序吧?這卻不似規矩。”文生看著老者,恭恭敬敬:“我家師尊雖然年輕,但滿腹道理,讓人服服帖帖,又有一身武道在身,對於我等已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當得上師尊之稱。”


    “嗯,不錯!”老者微微點頭,笑道:“正氣之子的徒弟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我那兩個師弟正在為他療傷,很快便能生肉活血,你們不用過於擔心,老道向你們擔保他不會有事。”


    “那真是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我等暫且代師尊謝過前輩們。”文生帶頭,其他幾人紛紛施禮拜謝。


    “好了,都是修仙煉道之人,繁文縟節不用也罷。”老者揮了揮手,道:“剛剛我以念頭與你師尊交談,他卻是讓我轉告你們,不用替他擔心,先去做好自己本該去做的事情。”


    “本該去做的事情?”六人當的一愣。


    一顆碩大的雪花打在正陽臉頰,他一下驚醒:“壞了,天河府的百姓!”


    眾人這才想起,大雪之下,天河府許多窮苦人家可能無法度日,死在這一場大雪之中都有可能。


    “如今大雪不止,百姓興許還好一些,可一旦雪停,那立刻便是寒冷逼人,無法抵抗。”文生麵色微變,衝那老者作揖道:“家師勞煩前輩們照看一下,我等先行趕回天河府救助百姓,這乃是師尊先前給我們的任務,是對我等的考驗。可考驗事小,百姓生死事大,我們不敢耽擱,一切就麻煩前輩了。”


    “嗯,你們盡管去吧,在這裏沒人害得了你們師父。”老者依然麵色和藹,淡淡笑著。


    六師兄弟終是依依不舍,離開了天河劍派,一路快馬奔襲在風雪之中。


    天河劍派距離天河府兩百裏之遙,冰天雪地,哪怕騎馬也快不了多少,眾人的心情卻是極其沉重,一麵是黎民百姓的生死,一麵是身受重傷,不知生死狀況的師父,縱然那天河劍派的老道打了保票,他們也還是放心不下。


    但如今他們也沒有辦法,自己那點連入門都算不得的本領根本幫不上任何忙,哪怕對方想要加害自家師父,他們也阻攔不了,所以如今隻能回去,先行救災,其他事情待得救人之後,再去考慮。


    天河劍派,偏院之中,蘇白浮在半空,周身五行光輝閃耀,兩名蒼鬢老者正不斷施法引動五行元氣在蘇白的身上來回穿梭,以五行精氣修複蘇白破損的血肉身軀。


    這時,剛剛與文生等人道別的鶴發老者進了屋內,此時他臉上的微笑已然消散,換作嚴肅,凝重。


    “兩位師兄還要再堅持一下!”鶴發老者一進來就輕輕說道。


    “無妨!”其中一名老者看向鶴發老者:“不過是為他度命而已,耗費不了多少真元,倒是元一師弟,那修煉至陰五行元氣到達七重境的我倒是不曾聽說,能否找到?”


    “魔門幾乎隕落殆盡,如今能有七重境的少之又少,想讓他們來咱們宗門救人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另一位老者眯著眼睛,道:“還是天下道門太過偏執,修煉至陰五行難道就是邪魔異類了?真是迂腐。”


    “這也是特例,畢竟肉身蘊含至陰五行的人少之又少,純陰之軀哪裏那麽容易出現。”先前說話的老者看著麵前蘇白:“這正氣之子倒是獨特,一身浩然正氣,肉身卻是極其罕見的純陰之軀,若是修煉至陰五行道法,那卻是相得益彰,那等進境,簡直一日千裏。”


    “這也沒有什麽,肉身凡胎,總要腐朽,羽化飛升登臨上界便凝聚法身,不在需要這具皮囊,純陰之軀又能怎樣,難不成還能帶到上界?”對麵那眯著眼的老者一副誰稀罕的樣子。


    “不過傳聞這正氣之子修煉的乃是武道神通,卻是沒有修煉仙法,真是可惜了。”那老者又道。


    “待救了他,咱們大可問問,若是願意拜入咱們天河劍派,讓他修煉仙道也未嚐不可。”


    兩人你來我往,聊起天來,倒是並不無聊。


    日夜交替,大雪未停,整個天河府周圍仍舊冰雪連連,天空陰暗無比,並沒有停雪的意思,地麵的積雪已經很深,幾乎蓋過了膝蓋。


    天空之中一白一綠兩道遁光飛馳而來,直奔天河劍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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