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聲音的……是劍?


    嶽銀瓶的臉色立刻變了,她緊盯著三郎手中的長劍,想要確認個究竟。[首發]


    “哎呀……大小姐看我了,怎麽辦怎麽辦……”那柄劍就像是個懷春少女似的使勁嚷了起來,就差沒長出一雙手來捂住臉頰了盡管它這個懷春對象的性別不大對勁。


    還沒等嶽銀瓶說話,三郎的臉色搶先陰沉了下去,大喝一聲:“閉嘴!”


    愛別離的聲音壓根就不帶停的:“奴家壓根就沒有嘴,你說怎麽閉?”


    “那是你的事,現在別給我添亂!”三郎的臉色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每次動用你之前居然都要折上一大堆東西然後再用你毀掉,折的不好還不行你愛折騰人就算了,這種時候還要瞎嚷嚷,你說你究竟想幹什麽?”


    “奴家隻是喜歡把主人最喜愛的東西毀掉啊,要不然怎麽配叫‘愛別離’?每次動用前不讓你殺妻弑子,奴家覺得已經夠意思了。”


    “我什麽時候喜歡折紙了?別把你上任劍主的喜好強加在我頭上!”


    《大涅盤經》中有雲,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盛陰,眾生輪回六道中總會受到這“八苦”侵擾。所謂“愛別離”就是與自己所親愛者別離的痛苦:室家內外,兄弟妻子,共相戀慕,一朝破亡;父東子西,母南女北,為人奴婢,各自悲呼……


    既然此劍名為“愛別離”,還連靈體都無法聚出,那麽自然是一柄外道劍了。而通過它和三郎的一係列對話,我們可以充分看出天劍和外道劍的優劣性:且不論相互間神通的差異優劣,最起碼天劍不會變著法子折騰自己的劍主,也不會因為一己喜好就罷工,充其量也就是用言語****一下劍主而已。


    而造成這個差異的自然就是昆侖劍聖,可以斷定他是通過某種手段將這些規則直接銘刻在了天劍的內心,根本無從更改。就算至今仿製的外道劍一柄更勝一柄,在這種核心問題上依然摸不著半點頭腦。


    看著掌中的劍痕,嶽銀瓶雖然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被傷到的,可心中也已經大概明白了這便是愛別離的神通。她略一思索,大槍在掌中立刻抖出了碗口大的槍花。


    看見了這朵槍花,三郎的瞳孔立刻就是一縮。嶽銀瓶的大槍可是純鋼打的,能抖出碗口大的槍花已經不是光憑手勁能夠做到的。他迅速收斂了呼吸,以雙手持劍,側身對準了嶽銀瓶。


    “大小姐看起來比想象的還要漂亮,怎麽辦啊……好想一點點一點點生生的把她給撕碎……”


    愛別離的話還沒絮叨完,嶽銀瓶手中的大槍已經瞬間出手。


    三郎側身對著嶽銀瓶,就是為了讓自己受到攻擊的地方減少。此時他的身形一晃就準備讓過槍頭,隨後用劍抵住長槍直接沿著槍杆削下去。誰知道長劍居然砍了個空,大槍一瞬間就便成了幻影。


    嶽銀瓶在出手的時候並未全力出槍,這一槍實際上是虛招。三郎的劍一出手,她手頭的槍就已經縮了回去。等到三郎的劍出到一半,大槍直接化作了一道閃電,對準三郎的喉嚨摔杆就是一槍。


    金鐵聲交加,兩人各自退開。三郎的肩頭立刻出現了一道血跡,將褐衣迅速染成了黑色;嶽銀瓶則看著掌緣出現的一道大口子,沉默不語。


    在千鈞一發之際,三郎索性一扭身,硬是將肩頭送到了槍尖前方。隨後他又以愛別離奮力斬中槍杆,救了自己一命。


    饒是如此,他的左臂也已經開了一個大口子,發力勢必變弱。


    至於愛別離……


    “啊啊啊啊啊……真是好漂亮的傷痕……我終於在嶽大小姐身上留下傷痕了……”


    “道士,我一個人也不成,咱們一起上。”三郎見自己也不是嶽銀瓶的對手,幹脆招呼飄在半空中的那名洞淵派道士一同出手。那名道士自覺不是嶽銀瓶對手,聽到這話後口中默念經文,水火二刀同時出現。[.超多好看小說]


    通過剛才的兩次交鋒,嶽銀瓶已經想通了愛別離的神通:兩次自己受傷的方向與三郎出劍的方向完全相同,即是說這柄外道劍就算被兵器、盔甲一類東西擋住,依然可以隔山打牛,直接傷害到對方的肉體。要對付這樣的法寶,隻要不與對方兵器接觸就是了可那是短劍短刀的路數,大槍爭得便是氣勢,對方更不可能放任這麽長的槍杆甩來甩去卻連一下都不砍上去。


    於是嶽銀瓶用牙咬住了自己的袖口,撕下了一條布來,三下五除二就用布條將自己的手綁在了槍杆上。


    就算你將這隻手掌斬斷了,也休想讓我鬆開這杆槍。


    此情此景,就算是身為敵人的三郎也不由得讚歎道:“嶽大小姐不愧是混天武聖之後……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嶽銀瓶當然不會給他們什麽好臉色看,她隻是挪了一步,使自己能夠同時麵對兩人的夾擊:“廢話那麽多幹什麽,你們還上不上?”


    三郎和道士自然是同時出手,水火刀、外道劍對準嶽銀瓶便殺了上去。


    ……


    三個人在中間打得不可開交,張如晦在一旁倒是看了個痛快。他的劍術畢竟是自己閉門造車練出來的,本身就不夠完善,見識更是不夠,這下看三個人動手其實主要是三郎的劍術和嶽銀瓶的槍法當然是獲益匪淺。


    隻可惜沒人準備讓他一直站在這裏看戲。


    夜空下忽的一陣陰風就吹了過來,轉眼就變化成了一隻白鹿,背上載著一名道人。白鹿旁煙霧繚繞,看上去頗有神仙氣象。


    張如晦當然識得這是什麽玩意兒說起來這門道術也算是上古道法,在道門內流傳甚廣,名為“乘”。相傳是軒轅黃帝通過寧封子傳下來的,黃帝乘龍升天便用的是這門道術。當初葛洪葛仙翁的《抱樸子》當中便有記載,據說還專門有一卷《太上登真三靈應經》記載如何修煉。


    乘之中專門分了龍、虎、鹿,長處用處各不相同。鹿要以各類法器相輔進行存想,最後在自己身下觀想出一隻煙霞白鹿,可以在陰神出竅後日行千裏,還能協助道士們采摘那些成了精的靈芝一類珍藥。倘若到了人仙境界,白鹿自然也可以化虛為實,直接載著道士破空飛行。


    而這位道士顯然修為不到人仙,還是個鬼仙境界的。


    隻是張如晦所關係到的事情重大,一旦出事必定層層盤查。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出動兩位鬼仙和一位先天武者,顯然幕後主使手段了得。


    這位乘白鹿的道士一看張如晦腳下,手掌輕輕一提,釘入地下的匕首就飛了起來。隨後他拉住張如晦的手就想遁走,誰知道一拉之下竟然沒拉動,自己反而還往下沉了幾分。


    鬼仙可以陰神出竅,想要攝物倒也不難。觀想鹿後可以日行千裏,采摘靈藥,自然在攝物一途上更為出色。那名道士看拉不起張如晦,還以為是他有意不跟自己走,畢竟此時敵我未辨,直接跟人走有些太冒失了。他便輕聲對張如晦說道:“迦陵頻伽,是大小姐讓我們來救你的。”


    嶽銀瓶一看又有人要來劫走張如晦,心頭大急,一揮長槍就準備甩開兩個人。那兩人當然也知道嶽銀瓶想要做什麽,手頭隻有加緊的猛攻,反而逼得嶽銀瓶的手上又挨了一劍。


    而張如晦這個時候還在發愣,他沒明白麵前的人為什麽要來救自己。在聽到迦陵頻伽四個字後,他的臉色幾不可見的變了一下,隨即反問道:“閻浮提?”


    那名道人雖然臉上也朦朦朧朧的看不清,可是聲音頓時帶上了喜色:“是啊,我們的確是……”


    一陣金屬破碎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語,他還沒來得及分辨這個聲音是怎麽傳出來的,一條鐵鏈掛著風就對準他的背部抽了上來。道人立刻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陰神也連帶著變虛幻了幾分。


    “你……你……”道人這才看清,銬住張如晦雙手的困龍鎖已經不知何時斷掉了。隨後,他隻覺得麵前的人全身都開始變黑。可是自己非但能將他的麵貌看的一清二楚,還覺得對方渾身光耀遍照,打心底裏產生了一種想要膜拜的感覺。


    一個人會對另一個看上去邋遢無比的人產生這樣的感覺,隻能是兩種情況:一,他自己不正常;二,對方有意展露相應的境界。


    第一條當然不可能,那自然是第二條……


    而張如晦在聽到那個回答之後,也不過隻是從心而發而已。


    閻浮提是什麽?


    天竺佛門稱九州為南贍部州,又稱為閻浮提,意為“人間道”。當初就是那幫天竺僧人敢於當著玄奘大師的麵胡說八道,說南贍部州藏汙納垢都是賤民,結果被玄奘大師一個人駁了個麵無人色。在之後成功建立了天竺佛國之後,六道眾中五眾都在天竺,唯有閻浮提在九州,專用漢人。


    換個通俗易懂的詞匯,那就叫漢奸。


    張如晦可以和迦陵頻伽打生打死,甚至上一刻還並肩作戰下一刻就下死手,但這本身是立場問題。對方是天竺人,是佛門中人,大家本來就是敵人,打個你死我活那是應該的。


    漢奸要比敵人更可恨!更該死!


    於是張如晦就覺得自己應該殺光他們。


    於是就在這一瞬間,在張如晦識海深處的黑帝顓頊長身而立,登臨帝位,和張如晦合二為一。張如晦頭戴玄精玉冠,身著玄羽飛衣,手上的困龍鎖就像是紙糊的一樣被輕輕拉開。


    於是在玄裳的力量之下,張如晦暫時恢複了昔日的境界和法力。


    迦陵頻伽曾經諷刺張如晦是“天人五衰”,不管過去如何、未來怎樣,就在這一夜,天人歸位。


    八條水龍同時帶著巨大的轟鳴聲衝天而起,高達數十丈,按八卦方位排布。第九條水龍溫順的伏在張如晦的腳下,用自己碩大的龍首馱著張如晦緩緩上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楚鳳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楚鳳華並收藏天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