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響了五下,接著是一聲銅鑼,天色漸漸明亮了起來。複製本地址瀏覽%6d%65天道宮主殿前的空地早早的就被圈了起來,在早課後不久就已經有人趕到了四周。


    太一宗的諸人來得最早,他們特意向星鬥院的學官請了假,一行外舍生浩浩蕩蕩的以王玉書為首來到了空地的西側。其實就算他們不說,星鬥院那些出身太一宗的學官們也必然會同意他們前來決鬥和觀戰。


    因為他們是太一宗的人,無論何時都要爭先的太一宗。若以星辰相比,那便是永遠高坐在北天之極的帝星太一。哪怕是太陽太陰,在太一之前也要屈居其下。


    而圍觀的其他人心裏未必就像這些太一宗的人心思那麽單純了。太一宗不過隻是為了爭勝,他們來這裏多半都是為了看個笑話嶽銀瓶和王玉書的賭約早就已經傳遍整座學宮,但凡感興趣的人沒理由不猜測一下雙方的勝負……除了蘭州來的那些將門子弟本著支持自己人的態度在口頭上強硬一下,可以說沒有人會認為嶽銀瓶有贏的機會。


    當然,嶽銀瓶也可以不顧臉麵直接使出她的先天武道,那王玉書不管怎麽打都是輸。如果這樣的話出麵公證的學官們自然會給嶽銀瓶判負,大家倒是也有機會看一下王玉書的笑話。要是嶽銀瓶老老實實的以法術應戰,那麽他們就可以看一下嶽銀瓶的笑話。


    世界上永遠不缺少一種人。他們永遠自命清高、自以為是,在別人出事的時候袖手旁觀、冷言冷語,在別人失敗後得意洋洋的跳出來看笑話,還總不忘記各打五十大板。


    不過說到底,半月之內修成法術擊敗王玉書這一點本身看起來就像是個笑話,沒人會當真。


    縱然如此,也還是有第三類人懷著別樣的心思來的。他們既不想要勝負,也不在乎笑話,他們隻想要看清楚一件事……


    由於水麵的升起,玉漏的沉箭終於浮到了辰時的位置。這是在那天定下賭約後張如晦帶著嶽銀瓶再來和他們一起在諸位學官麵前確認的時辰,雙方均在狀書上簽了字。


    一名太一宗的弟子悄悄湊到了筆直站立的王玉書身側,小聲說道:“王師兄,該不會那小妞怯戰,臨時決定不來了吧?”


    話音未落,王玉書便側過頭去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嚇得他連忙住了嘴,再也不敢多說些什麽。隻有少數人才知道,為何一貫比較好說話的王玉書的心情為何如此之差。不過他們倒是都清楚,這些日子以來,王師兄一直未曾放鬆過對於嶽銀瓶和張如晦


    “來了!來了!”東邊忽的傳出一陣騷動,黑壓壓的人群就讓開了一條道。嶽銀瓶倒提著長槍走在最前方,張如晦緊跟在她身後,落後半步之距,雖然是道裝打扮,儼然卻是長隨做派。


    “的確是來了……”


    “薛直老和黃循聖都不在,嶽家女子能依仗的也就隻有這小子了。”


    “……莫不是他真有什麽辦法?”


    幾道神念飛速的在空中交匯,眨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身為當事人的嶽銀瓶都不知道,那日王玉書原本隻是想要尋個由頭,轉而將張如晦逼出來。沒想到她一通脾氣發下來,哪怕預先得到授意的王玉書都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以致於後來被斥責了好些天。


    一幹學官皆站於空地北側,看到雙方均已就位,其中一人向前走出兩步,赫然是那位主教火術的明姓學官。他先是伸出雙方左右一按,眾人的聲音立刻就小了下去,然後再以流音術大聲的宣布規則。


    “……雙方隻比法術,點到為止。勝負自有我等一幹師長評判……”明姓學官看周圍人群又有聒噪之意,聲音立刻又抬高了幾分,“皇天後土實所共鑒!”


    他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立刻就靜了。與那些鬥升小民所發的牙疼咒不同,“皇天後土實所共鑒”這句話在道士們之中有著非同一般的力量。原本諸人看明姓學官為首,覺得這多少有偏袒嶽銀瓶的意思,畢竟誰都知道他十分屬意張如晦。可這句話一出可是真真正正所發下的誓言,代表著他們真的會秉公評判。


    畢竟學官們還是要臉的,哪怕是偏向張如晦的明姓學官,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在嶽銀瓶即將不支的時候及時下場救人罷了。


    看著手中依然倒提著長槍的嶽銀瓶,明姓學官覺得多少有些棘手,不由得柔聲問道:“我剛才所說的規則,你聽清楚了沒有?”


    明姓學官本是一片好意,可沒想到嶽銀瓶反而先皺了皺眉頭:“你難道不應該直接宣布決鬥開始麽?”


    明姓學官頓時就卡了殼,站在對麵的王玉書都有些聽不下去了,朗聲問道:“嶽姑娘,我們比的可是法術,莫非你就準備拿著那杆槍應戰麽?”


    “那又怎麽了?”嶽銀瓶的手立刻就抬了起來,指向了眾學官中的一員,“你們對他有意見?”


    眾人定睛一看,那人赫然是在天道宮中教授木術的一位學官。然後所有人才想起來,太平道完完全全是在戰火中重建的道派。他們的法器除了九節杖和法劍以外,刀、槍、戟、弓……全是太平道的道士可以用的法器,比如那位學官的法器便是一杆烏木槍,上麵另有玄機。隻不過嶽銀瓶原本的武器就是槍,這才讓人忘記了這一點。


    王玉書在想到這一點後立刻重新定睛看向了嶽銀瓶手中的槍,此時太陽正好在嶽銀瓶身後,照的他多少有些眼花這點優勢自然是天道宮中某些人刻意安排出來的,畢竟在他們看來,王玉書的修為要超出嶽銀瓶太多,雙方能均衡一點是一點。


    果然,那杆槍和嶽銀瓶曾經展示過的槍不同,槍身上的雲篆儼然是新刻上的王玉書的眼角飛速的就瞄到了場邊的張如晦身上,後者麵色沉靜,看不出來絲毫的動搖。


    看來這杆槍應當是他的手筆了,也罷,就讓我來看看你的本事吧。


    “……開始!”


    明姓學官剛一宣布決鬥開始,王玉書的袖中飛快的便甩出了一方羅盤,落在了他的手中。上麵所刻畫幹支卦象較尋常的羅盤要少上太多,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星鬥這正是太一宗門人最常用的法器“星羅盤”,太一宗的前身甚至都因此而得名。


    星羅盤上的星鬥在王玉書的催動下瞬間發出了點點星光,縱然日光照耀卻也無法掩蓋光亮。空地之中瞬間好像多出了什麽,卻好像又什麽變化也沒有。而對圍觀眾人而言,隻要是對太一宗門清些的,就知道這是堪稱是太一宗的招牌法術“星羅棋布”。這道法術隻要一出,但凡想要經過被以星鬥之力布設下星盤的區域便必須要沿著星鬥的軌跡行動,而每位太一宗門人由於所授書的不同,星盤中的星鬥也會不同,星羅棋布布下的星盤也就千變萬化,不一而足。


    這招對於道士們來說多少還有些解決的辦法,對於武者來說可就真的是天敵一樣的存在了。前者多少還可以以法術進行試探,後者可必須要親自衝上去用自己的身體來試探。王玉書這顯然是先將嶽銀瓶當先天武者來對待,用這招來鞏固防禦。


    那麽嶽銀瓶呢,她會怎麽做?


    在王玉書甩出星羅盤的時候,嶽銀瓶也已經將倒提的長槍正持在雙手中。她的身子迅速壓低,赫然是準備衝刺的姿勢,也無怪王玉書會做出那般舉動。就當所有人都以為嶽銀瓶是真的準備就用先天武者的力量揍王玉書一頓出氣的時候,她的雙足前方卻出現了左右兩道赤色篆字,赫然是“直達”二字。這兩字不住向前筆直延伸,也不知重複出現了多少次,瞬間衝過了星盤的區域,延伸到了王玉書的腳下。


    這是什麽東西?


    王玉書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赤色的“直達”二字就已經像出現在嶽銀瓶腳下那樣連接到了他的腳上。一瞬間,所有的赤色篆字立刻轉綠,“直達”二字也翻轉過來,變成了“通行”二字。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嶽銀瓶雙手持槍,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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