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怪我卑鄙啊,鬼。”


    弦一郎麵無表情地盯著病葉翕動著的,想要說些什麽,卻發不出聲音的嘴唇,接著突然揚起蝴蝶忍的小太刀,拉出一條帶著細碎花瓣的劍氣匹練。


    早已被雷電焦炭化的鬼脖子,就像酥脆的人形燒一樣,徹底一刀兩斷。


    病葉的頭顱就這樣滾落在稻荷神的神像之前,僅存的一隻眼睛虛虛地看著自己那被供奉為神明的前同事。


    最後關頭,他隻發出了一聲遺憾的歎息,便徹底裂解成了死亡的鬼之細胞,隨即就如同微風拂過的塵土般,徹底消散在這世上了。


    終究,他還是沒能親口把罵人的話說出來啊!


    【已殺死下弦之六·病葉】


    【獲得來自病葉的聲望值4000】


    【獲得病葉的靈魂;佛珠*1;寡婦水蓮*5】


    【下次抽獎時,抽中與病葉相關道具的幾率已提升;檢測到本次與強敵戰鬥時,沒有使用紙人以外的消耗類道具,獎池已經得到細微優化,請在下次午夜之前完成抽獎。】


    “唔?”


    弦一郎聽著腦內的一大串信息,稍微有些吃驚。


    【這家夥這麽弱,獎勵卻這麽豐厚?看來,不論實力,隻要是十二鬼月就會有特殊獎勵啊。】


    上次打敗了下弦之四時,他獲得了十顆弦月草,能治療傷勢;這次又獲得了同樣來自於《惡魔之魂》的寡婦水蓮,功能則是治病。到最重要的是,二者都可以種植。


    弦一郎趕緊走到蝴蝶忍身邊,提取出一朵散發著幽藍色光暈的寡婦水蓮來,摘取了5片花瓣,揉碎了塞到她的口中。


    雖然病葉已死,蝴蝶忍傷口的炎症不會繼續以千倍速度惡化,但已經造成的疾病卻不會憑空消失,還得重新治好才行。


    比如外邊那兩個運屍人,他們的晚期絕症已成定局,無法再逆轉了。


    畢竟那種大病,必須要消耗一整朵寡婦水蓮才能治愈,弦一郎才懶得理會他們。


    而像蝴蝶忍這種傷口嚴重發炎,其實隻需要3片蓮葉就夠。但弦一郎為了保險,還是多加了2片兒,然後又塞給她一顆藥丸。


    弦一郎自己則是喝了一口傷藥葫蘆,手臂上的燒傷立刻消退,隻剩下焦黑的痕跡,袖子蓋住就可以了。


    他之所以對蝴蝶忍這麽大方,是因為剛才與病葉戰鬥時,不小心把一直在附近觀戰的鎹鴉給電死了,覺得有些虧欠感。


    不過,那隻是一次意外。


    絕對不是因為弦一郎想隱藏自己會巴之雷,以及學會了水之呼吸劍型這兩個事實的緣故。


    “嗯……”


    果然,將蓮葉和藥丸咽下去之後,潰爛的皮膚立刻開始修複,蝴蝶忍也悠然轉醒。


    察覺自己體力恢複後,她猛然起身,警覺地望向四周,卻沒有找到敵人的蹤影。


    “他走了嗎?為什麽沒殺我們?”


    蝴蝶忍瞪大眼睛,滿臉的緊張地望著弦一郎。


    至於那家夥會被一個九歲小鬼殺死的事情,她連想都不敢想。


    “死了。死於膨脹。”


    弦一郎沒有多說,隻是讓開身子,露出了身後地上的一灘人形灰燼。那是病葉的身體飄散後的殘餘物。


    “……”


    蝴蝶忍嘴巴張了張,甚至無法作出驚訝的表情,隻是把目光在弦一郎和鬼的灰燼之間來回切換。


    她隻能猜到這一個答案,但是這個答案過於匪夷所思,他根本不敢寫在給自己的答卷上。


    怕她一口氣憋死,弦一郎還是直接說出了她想聽的話:“我僥幸才殺了他。”


    【獲得來自蝴蝶忍的聲望值1500】


    他這話不是謙虛。


    雖說加1點智力後,給他的巴之雷強化不少,但威脅到下弦鬼還是有些困難。


    巴之雷的本質,是用金剛鐵打造的武器截留一部分雷霆,然後將暫時容納在刀身中的電能發射出去,威力還不到原本雷電的百分之一。


    弦一郎上一次用巴之雷對付水鬼春田造己時,也隻能讓對方麻痹短短三秒時間而已,能造成嚴重傷害,完全因為那隻鬼在水裏的緣故。


    之所以這次能這麽輕鬆解決病葉,那是因為他直接把病葉串在劍上引雷。


    也就是說,把病葉劈成焦炭的,並不是弦一郎的八之雷秘術,而是從從天而降的完整雷霆!


    在他們兩個落地之前,弦一郎總共引了四次雷,這才讓病葉陷入無法恢複的絕對危局。


    身體裏一點點血都沒有,病葉想用血鬼術都不可能。


    最終他隻能眼看著弦一郎從容不迫地撿回蝴蝶忍的日輪刀,將他的腦袋斬下。


    不過,這些都不能跟蝴蝶忍實話實說。


    “具體的過程,明天再跟你詳細說吧。”


    【我還沒想好怎麽編。】


    見蝴蝶忍身上綠光縈繞,已經徹底康複,他走進那座小屋裏,將還在睡著的菊引給抱了出來。


    “這孩子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估計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還有些昏迷。你將她先帶回點心店,我去吉原外邊辦點事,過會兒就回去。”


    “等等,這不是之前我們在門口遇見的那個……”


    蝴蝶忍一眼就認出了菊引。


    畢竟她對那個叫做蕨姬的藝伎學徒印象十分深刻,這個女孩當時跟在蕨姬身後,有些畏畏縮縮的樣子,顯然是對前者非常害怕。


    怎麽才過了幾個小時,這孩子就重傷瀕死了呢?


    “就是她。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肋骨都凹陷進去了。”


    弦一郎突然想起亂波眾報告,說今天蕨姬曾多次掌摑菊引的事情來,對那個女人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她是九郎的好朋友,你先讓九郎去照顧她,等我回去再細細詢問。”


    雖然弦一郎跟她說話時,總是習慣性用上發號施令的語氣,但這一次蝴蝶忍卻沒有之前那樣本能的反感。


    就好像是平常聽到姐姐的指令一樣,輕鬆就接受了。


    “好的,那你小心。”


    似乎是想到一會又能跟可愛的九郎說話,她甚至覺得身體輕鬆了不少。


    “對了,這是那隻鬼的日記。”


    弦一郎把牛皮封麵的筆記本交過去。


    “我還是不太熟悉現代的日本字。你和九郎先仔細看看,裏麵有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


    ”好。“


    “對了,”提起悲傷的事情,弦一郎顯得稍微有些猶豫,“你的鎹鴉,已經在戰鬥中喪生了。”


    “什麽?”


    蝴蝶忍的眉頭一下子就耷拉下來,眼睛也濕潤不少,“小金魚怎麽會死呢?每次我和鬼戰鬥的時,它從來都是站得遠遠的,怎麽會被波及呢?”


    “它的屍體呢?我得先找到它的屍體才行……”


    她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像個尋常的寵物主一樣掉起了眼淚。


    看她這樣子,弦一郎突然也感覺不太好受。不過還好,他早有準備,指了指鎹鴉落下的方向,那裏有一根倒下的電線杆。木頭電線杆而已,一掌就打斷了,粗糙的裂口也更像意外。


    “它的屍體就在那邊的電線杆底下,應該是亂飛時撞到電線上,所以觸電而死的吧。”


    蝴蝶忍確信自己的夥伴沒有那麽蠢,但也隻能背著菊引,拖著沉重的步伐,向那裏走去。


    “別被周圍的人發現啊。”


    弦一郎提醒了一句,伸出勾爪拽住神社後邊的高大圍牆,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已經是吉原的邊緣了。


    【我真是太屑了。】


    幾次擺蕩後,他已經來到了吉原的“護城河”之外,朝著淨閑寺的方向走去,準備去放置廢舊佛寺。


    反正淨閑寺也很破落,同樣供奉著觀音,把兩者放在一起,一點也不突兀。


    除了開啟鬼佛之間的通道之外,弦一郎這次還得把那幾個忍具也裝上,再看看能不能升級,又需要那些材料,到時候回來準備就好。


    不過他走了還沒有幾步,腦子裏又傳來了提示音。


    【獲得來自鬼舞辻無慘的聲望值1000】


    【獲得來自鬼舞辻無慘的聲望值2000】


    【獲得……2500】


    弦一郎已經可以確定了。


    鬼舞辻無慘絕對能知曉十二鬼月臨死前的所見所聞。


    上一次殺了下弦之四,係統提示收到鬼舞辻無慘的信息時,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


    但這一次卻隻有幾分鍾的間隔。


    如果時間長短,和死去鬼月與鬼王的距離有關係的話,那麽鬼舞辻無慘,現在肯定就在東京。


    不過……


    【至於這麽生氣嗎?他這幾秒鍾給我貢獻的聲望值,比病葉死掉的還多。】


    【這麽弱個手下,再說才剛剛上任,死了也就死了,不是能隨時補充的嗎?】


    【反應這麽大,這隻鬼王看來也不太聰明的樣子啊。】


    弦一郎心想著,【總感覺是個小心眼的家夥。】


    【不過,還是多謝他的聲望值了,還有四千就夠六萬了,那是三百次低級抽獎啊!】


    他這個想法剛剛在心中升起,腦內的提示音又響了起來。


    【獲得來自上弦之六·妓夫太郎的聲望值1000】


    【獲得來自上弦之六……1000】


    【獲得來自上弦之六·墮姬的聲望值500】


    【同上】


    弦一郎:“……”


    他有些納悶了,怎麽又是這兩個家夥。難道說,他們和鬼舞辻無慘在一起嗎,居然這麽快就知道了病葉的死訊。


    其實,弦一郎不知道的時,就在他使用巴之雷的時候,這對兄妹已經給他提供過一大堆的聲望值。,隻是原因不同。


    不過由於當時雷霆之聲過於喧囂,他才沒有聽見。


    幾分鍾之前。


    那道恐怖雷霆劈下之時,在遠處觀戰的妓夫太郎就知道,下弦之六今天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從天而降的雷霆,這可不是雷之呼吸、血鬼術產生的電弧能夠比擬的,就算是他被那樣轟擊,也挨不過十下。


    可病葉卻連中四發,身體裏的水分早已被蒸發幹淨了。


    不過妓夫太郎沒有下場救鬼的意思。


    比起可能知道青色彼岸花下落的弦一郎,隨時能夠補充的下弦簡直微不足道。


    況且,那位大人不是一直想知道弦一郎的情報嗎?


    雖然沒有試探出什麽紅眼和火焰之類的能力,但這種在大晴天引雷的秘法,也足以讓他們重視了。


    這是一個足以威脅上弦的小鬼。


    妓夫太郎甚至沒有看到最後,便離開了那裏。畢竟出來看閃電的人類越來越多,他就算再靈活,難免會被人看見。


    “說起來,都過了這麽久了,墮姬那個笨蛋,應該已經換好腰帶回去了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暗自感慨,幸好今天弦一郎和那個鬼殺隊員出去了,否則他們按照其他計劃主動打上門去,還一定會發生什麽呢。


    畢竟,那可是煌煌天威。


    實際上,他高估了巴之雷的威力。如果是弦一郎正常釋放巴之雷,以妓夫太郎的速度,是可以躲開的。


    就算被擊中,也隻會呆愣片刻而已。


    但因為要補充妹妹的不足,妓夫太郎總是會多思考那麽一些些,因此錯誤估計了弦一郎的實力。


    就這樣,他一路在房頂上飛簷走壁,很快就回到了墮姬位於京極屋的房間。


    然而房間裏麵空空如也。


    “這家夥怎麽回事?換個腰帶也要那麽久嗎?那點心店裏最強的家夥,馬上就要回來了啊!”


    妓夫太郎咕不滿地嘟囔著,“該不會是突然肚子餓了,又跑到哪裏去吃東西了吧。”


    “算了,看看她在哪裏吧,趕緊叫她回來寫報告,明天還要給那位大人匯報呢!”


    於是,妓夫太郎發動了血鬼術·感官共享。


    依靠這個血鬼術,他可以在妹妹墮姬的額頭生出一隻眼睛,不僅能聽到看到聞到妹妹所感知到的一切,甚至還能“代打”,操縱妹妹的身體進行戰鬥。


    隻是這一次,他剛剛把視野切換過去,立刻就發現了不太對勁的地方。


    此時,點心店內,觀月樓。


    弦一郎的房間。


    墮姬長滿銀發的腦袋被隨意擱置在桌子上,驚駭欲絕地看著自己的軀幹,被三把半透明的武士刀戳來砍去。


    那三把刀的主人軀體透明,眼神呆滯,仿佛機器一般不知疲勞,不斷地破壞她重生速度原來越慢的身體。


    他們每多砍一刀,墮姬就會感覺自己的血液裏多了一分森林的凉意,心裏居然生出了莫大的恐怖來,比麵對那位大人時,還要不安的多。


    而她的腦袋旁邊,還坐著一個手執日輪刀,正虎視眈眈望著她的中年劍客。


    剛才,就是這家夥突然衝出來,趁著她與那三個幻影纏鬥時,一個居合斬砍下了她的腦袋!


    她隻要開口罵人,這家夥就會使出快到不可思議的居合斬,將她的腦袋劈成兩半。


    “不是說鬼被斬首就會死嗎?你是怎麽回事?難道上弦鬼會例外?”


    看著腦袋還在慢慢複生的墮姬,水生氏成有些迷惑,粗糙的打手在她的腦門上按來按去,還戳了戳寫著“陸”字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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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沒想到,墮姬的眉心處,突然又長出一個眼睛。


    水生氏成迷惑地與這個眼睛對視著,發現這對方的眼神之中,同樣寫滿了疑惑。


    下一秒,早就委屈恐懼生氣到不行的墮姬,突然扯開嗓門大聲哭喊起來!


    “哥哥!哥哥!哥哥!你快來救我啊!”


    “這裏有鬼!這裏有鬼啊!根本幹不掉的那種鬼啊!”


    “你再不來救我!我就要活活疼死了!”


    “嗚嗚嗚嗚!哥哥!你到底在哪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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