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孤影眾乙拿著那盒珍貴的神之飛雪趕回桃山山頂時,眼前所見把他嚇得不輕。


    隻見弦一郎屍體所化的巨大肉塊朝著四麵八方伸出數百老樹根須一般的腕足,牢牢纏住來自鬼殺隊的四人的四肢和脖子,並使勁想把他們從肉塊附近拖離。


    可盡管四人都被勒得翻起白眼甚至斷過氣去,仍然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也許是弦一郎感應到了他們的存在,這才阻止了每根腕足都長出鋒利荊棘,否則幾人早就大量出血而死。


    但即便如此,四人中除了體魄最為強健的不死川實彌以外,其餘三人都被扭曲的藤蔓扭斷了至少一條腿或一條胳膊。


    經曆了這半個小時精神和肉體的雙重角力,他們都已經達到了各自的極限。


    孤影眾甲一個人拿這麽多的腕足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在幾人身邊來回遊走,專挑那種纏在他們脖子上的下手劈砍。


    斬斷的腕足會立刻複生,但足以讓他們恢複片刻的呼吸。


    即便身為忍者,他也根本不理解這些半大的孩子,究竟如何才能忍受得了這種痛苦,堅持到這個地步。


    盡管沒有跟他們說上幾句話,他也不禁心生敬佩。


    當他看到孤影眾乙氣喘籲籲地回來時,趕緊迎了上去。


    “東西呢?”他直接問道。


    “這裏。”孤影眾乙把盒子遞給他,然後劇烈地喘息著。


    來來回回全力奔跑攀爬,尤其是還要避開山下正在趁機鬧事的人群,是在是廢了他不少力氣。


    孤影眾甲接過神之飛雪後,立刻走到巨大的肉塊旁邊,二話不說將散發著紫色薄光的碎紙片倒在了上邊。


    抄紙碎片與那些藤蔓甫一接觸,紫色的焰火頓時順著它們迅速蔓延奔跑起來。


    突然間,整個“屍體”仿佛變成了怪異篝火的燃料,一股來自地獄的聲音——仿佛上百萬有罪生靈被同時浸入油鍋的聲音——猛然驚響!


    就連在山下苦等的鬼殺隊和隱部眾都毛骨悚然地朝這邊看來,隻覺得渾身上下遍體發寒。


    下一刻,那被火焰引燃的屍體忽然長出巨大又扭曲四肢來,一把將幾乎失去意識的鬼殺隊幾人連帶著著火的藤蔓從身上扯斷掃飛出去。


    “抱歉,弦一郎,我們隻能做到這裏了!”


    其中不死川實彌在昏厥之前低聲說道。


    幾人倒飛途中,身上的藤蔓失去了力量之源,在火焰的影響下迅速化作灰燼,但身為人類的幾人卻不受高溫和火焰的影響。


    “接住他們!”


    孤影眾甲趕緊起跳將不死川實彌和蝴蝶香奈惠截住,這才沒有讓他們的傷勢進一步加重,同時提醒孤影眾乙接住另外兩個。


    他們將四人緊挨著放回桑島慈悟郎的小屋裏的矮榻上,然後緊盯著外邊那正在發狂的巨大肉塊。


    後者正如同醉酒的浩克一樣四處翻滾、碰撞,企圖熄滅那紫色的火焰。


    本該是頭部的地方鼓起一個肉包,但卻始終沒有長出頭顱來。


    “一定要成功啊。”


    孤影眾甲嘴裏小聲念叨著。“弦一郎大人。”


    “別讓你的朋友們失望啊。”


    ……


    精神空間內。


    看見那幾個怎麽都殺不死、瘋狂消耗血液總量的金色幻影突然消失,鬼化弦一郎得意地笑了起來。


    “看來他們已經死了。”


    他看向再也沒有人保護的弦一郎,居高臨下地說著。


    “為了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拚上性命,還不如乖乖的成為我們的食物,至少還能發揮點價值。”


    “這千年來,我一直看著你們人類因為這樣或那樣的蠢事拚上性命,卻還要指責我隨意剝奪你們自己都不在意的東西。”


    說完,他蹲下來,來到虛弱的弦一郎身邊,扶住了他的臉。


    “不過,他們至少做了一件好事。”


    弦一郎抬起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雖然我的血液被他們消耗掉了許多,但卻剛好到了你能夠直接適應的數量。”


    鬼化弦一郎露出獠牙,朝著弦一郎的脖子探了過去。


    “那就意味著,我想要占據你的身體,不再需要征求你的意見,也不再需要你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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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在這裏吃掉你,你就會變成我展示給你的這幅樣子。”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


    鬼化弦一郎頓了頓,用指尖割開了弦一郎頸部的皮膚,然後將血液塗到弦一郎的眼眶下邊,拉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我對你是多麽仁慈和耐心。為此,你餘生的無盡時光,都要用來報答我對你的恩德。”


    說完,他一口咬住了弦一郎的脖子,利齒嵌入後者的斜方肌內,鮮血沿著破裂的頸部動脈湧入他的口腔。


    甚至因為稀血的味道過於鮮美,他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種感覺。


    弦一郎一言不發地承受著這一切,但雙眼卻出神地忘著開始發紫的霧氣。


    隨著顏色逐漸深邃、氣溫逐漸明顯升高,那霧氣的味道也變了,變成了他非常熟悉的神之飛雪。


    【果然,是神之飛雪沒錯……那兩個孤影眾,沒有讓我失望……】


    他眼睛裏的希望突然開始重新燃燒,被紫色的光芒照亮。


    “嗯?這溫度……”


    感受到環境變化的鬼化弦一郎立刻張開眼睛,鬆開了自己的牙齒,望著周遭迅速改變的霧氣顏色,心髒猛地跳動一下。


    他感到了一種上位者的力量,一種比它更高級的捕食者的氣息。


    上一次他還有這種感受,是在麵對繼國緣一之時。


    但他化作一千五百多塊肉塊逃遁之時,他便知道,那個男人是神明在世上的化身,是無法對抗的存在。


    如今,看著逐漸將他包圍的紫色薄霧,那種本能的恐懼迅速衝淡了進食的喜悅。


    “這不可能!”


    他一把推開弦一郎,眼神驚恐地看著他,紅色的眼珠子近乎要碎裂開來。


    “那是什麽東西!那是什麽東西!”


    說完,他跪在地上環視四麵八方,那些殺之不盡的血影剛剛被他召喚出來,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被什麽東西……


    給吃掉了!


    是什麽東西,在捕食他!


    那些血影消失之處,偶爾能看到一道巨大的身影從紫色霧氣中經行。


    那是一條長長的、如同超級巨蟒一般的身影,它行動毫無聲息,但每到一處,那些血影便被悉數摧毀。


    當所有血影都被徹底清除時,薄霧之中的帶來的高溫終於到了鬼化弦一郎也無法忍受的地步。


    他狂亂地打量著隱藏在紫色霧氣中的敵人,心跳聲DuangDuangDuang地幾乎響成一片。


    “在哪!”他徹底陷入了被消滅的恐懼之中,“你到底在哪?!”


    【這就是鬼舞辻無慘的意識嗎?】


    弦一郎看著鬼化自己的醜態,對鬼舞辻無慘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


    【換成任何一個人去做這個鬼王,都比他做得更好。】


    說著,他撐著幾乎油枯燈盡的屍體,悄悄站了起來,慢慢地來到鬼化弦一郎身後,探出了手,從其胳膊底下伸了過去。


    然後將這個與自己長相有八成相像的家夥給架住。


    “你做什麽?”鬼化弦一郎懵了,他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麽還有力氣,又為什麽這麽做?


    “該結束了。”


    弦一郎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你的醜態我已經親眼目睹了,著實有些令人惡心。”


    “你瘋了嗎?”


    鬼化弦一郎拚命晃動身體,想把身後的累贅甩掉,“你想拖著我一起死嗎?”


    在他想來,無非是弦一郎的意識中又闖進來了另一種類似他的捕食者,也想要占據弦一郎的身體。


    他以為自己現在和弦一郎,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到無論他如何掙紮,弦一郎仍然緊緊地用胳膊架住這家夥的肩膀,哪怕手臂被折斷也無所謂,因為他知道結局已經注定。


    “我隻是想說,這次輪到我……”


    弦一郎嘴巴微啟,眼睛閃耀著出兩團明紫色的火光,露出兩顆不算鋒利的犬齒,“把你這個家夥吃掉了!”


    說完,他一口咬進了鬼化弦一郎的脖子。


    與此同時,一隻明紫色的火焰蛟龍咆哮著從薄霧中探出頭來,光是眼睛就比他們一人一鬼還要高處一大截。


    其真身如何,已經無法想象。


    鬼化弦一郎被嚇得魂不附體,如同屍體一般呆立原地。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為什麽世上會有龍這種東西?!


    然而容不得他繼續思索,下一刻,一人一鬼便被這頭紫色巨龍同時吞入龍腹!


    這才是弦一郎所謂的“把你這個家夥吃掉”的真正含義。


    神之飛雪的火焰,自然是受他操控的,至於他自己咬的那一口,純粹隻是為了報複出口惡氣罷了。


    與此同時,外邊那具到處翻滾碰撞的肉塊終於倒在了地上。


    桃山再一次恢複了寂靜。


    之前被喂下藥丸的幾人悠悠轉醒,一個個顧不上還沒有完全接上的骨頭,全部從遮擋物中探出頭來,仔細查看情況。


    那巨大的肉塊正在被火焰安靜地灼燒著,如同一塊被燒焦的油脂一般越來越小,無數青煙正源源不斷從紫色火焰中升起,形成一張張詭異的人臉。不過人臉的表情和幾人之前遭遇的憤怒和輕蔑不同,那是幾乎變形的恐懼。


    “不會連著弦一郎一塊被燒死了吧?”


    粂野匡近看著那急劇縮小的肉塊,有些擔心地問道。


    和他一起被孤影眾乙接住的富岡義勇搖了搖頭:“不會。”


    “你怎麽知道?”聽到他語氣這麽篤定,粂野匡近有些納悶。


    “因為我希望不會。”


    富岡義勇頭也不回地說道。


    “嘖。”粂野匡近一時語塞,看著對方那死氣沉沉的眼珠子,突然說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說得那樣,我就請你吃一個月的午飯怎麽樣?”


    “不怎麽樣。”富岡義勇醞釀了一會兒補充道:“還是香奈惠做得飯比較好吃(有姐姐的味道)。”


    “……”


    粂野匡近臉色木然地回過頭,同時為不死川實彌感到著急。


    而另一邊,那急劇縮小的肉塊終於差不多變成了弦一郎原本的大小。


    到了這個階段後,火焰雖然仍然在繼續燃燒著,卻更多起著一個塑形的作用。


    漸漸的,四肢和頭顱逐漸長出,一個強壯少年的輪廓已經成型,接下來那火焰便如同雕刻師父一般細細刻畫著五官、肌肉紋理的細節,一筆一劃地將一個完整3D模型勾勒出來。


    當大家發現這人形沒有左臂時,都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這意味者,弦一郎的確是在複活了!


    然而,當火焰加工到頭發時,眾人卻發現了不太對勁的地方。


    因為這個弦一郎長出的並不是漆黑如墨的中長發,而是一頭垂到膝蓋的、如同潔白海浪般的長發。


    “不對。”


    不死川猛地站了起來,他注意到,除了頭發以外,一些稀奇古怪的圖案突然出現在了弦一郎潔白過分的軀體上。


    那紋路大體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在咬著另一個人的脖子,實在不是什麽吉祥的象征。


    “他不是在變回人!”


    他大聲喊道,眼神裏滿是駭然,像是看到了什麽無法接受的事情,“他是在變成鬼!”


    不死川實彌話音落下,幾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同時看向兩名同樣不知所措的孤影眾。


    “喂,你們不是說神之飛雪可以壓製一切邪祟嗎?”


    不死川惡聲吼道,“這是怎麽回事?”


    火焰還然在身上,人卻變成邪惡的鬼,這豈不是很矛盾。


    然而孤影眾也對此毫不知情,隻能坐等事情結束。


    他們雖然有著自主思考的能力,但卻不能違反弦一郎的任何命令,如果弦一郎真得變成了鬼,他們的思維也會被迅速扭曲,以適應這種變化。


    正在大家都都緊張地不行的時候,弦一郎的身體重塑已經徹底完成,一件雪白的下袴自動套在了他的下半身上,更是證明了他變成鬼的事實——這是一種擬態的能力,絕不是人能輕易做到的。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弦一郎馬上就要醒來了。


    “拔刀!”


    不死川實彌看到這一幕,有些聲嘶力竭地喊道,隨即一馬當先來到弦一郎麵前持刀站定。


    出現了這樣的事,他不得不親自將這個變成鬼的朋友斬殺。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失敗,但是


    在他想來,像鬼那樣活著,對弦一郎隻能是一種侮辱。


    他必須做他該做的事情。


    “但願、但願他還記得一切……”


    其餘三人也都表情複雜地分別站在弦一郎的各個方位,但沒有人率先動手。


    至少,也要等弦一郎醒來、開口說話才行。


    也許這一切隻是個意外。


    也許變成鬼的弦一郎並不需要吃人。


    弦一郎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當他掀動自己白色的睫毛,露出那雙如同地獄岩漿般的橙紅色眼睛時,四人臉上同時露出了絕望之色。


    然而正在此時,弦一郎的腦袋裏也想起了係統的提示音。


    【已獲得秘術·鬼化。】


    【消耗一半的集中力,在接下來五分鍾內化身為鬼,力量和敏捷屬性加5,義手忍具將以血鬼術的方式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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