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火之神神樂,還有這樣的來曆嗎,真是一段非凡的故事啊……咳、咳……”


    灶門炭十郎一邊說著,單薄的身體又隨著咳嗽聲狠狠地晃了兩下,仿佛一顆被蛀空的樹,被迫在狂風中掙紮。


    即使不用檢查也看得出,他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恐怕撐不過今天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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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一郎默默地打量著炭十郎,發覺這個男人的表情似乎有點……麻木?好像一個隱世的和尚一樣,對一切都興趣缺缺。


    即便是第一次聽說自家傳承的呼吸法的來曆,也沒有半點驚訝的意思,而是像接過一碗飯似的接受了,根本沒有炭治郎和弟弟竹雄的那種自豪。


    難道說……他們一家,就是繼國緣一的後人嗎?珠世描述中的繼國緣一好似也有些麻木,是那種就算極端憤怒,也無法看出什麽端倪的人。


    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否則很難想象,就這樣一個垂死之人,居然能夠悄無聲息地找到並製服亂波眾。


    那群小矮人的隱藏能力之強,就連當初還是上弦之六的妓夫太郎兄妹都無法察覺……


    “是的,日之呼吸,或者您所說的火之神神樂也好,對我們徹底消滅鬼這種生物,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蝴蝶忍頗為鄭重的鞠躬道,“如果有可能的話,希望您能將之傳授給我們,鬼殺隊願意以任何條件來換取。”


    她不是在信口開河。成為“蟲柱”以後,蝴蝶忍已經能夠代替產屋敷做一些決定了。


    “如果能幫助你們的話,這當然沒有問題……也許,這就是我們灶門家延續至今的意義所在,就是在等待著像你們這樣的人上門……咳咳……”


    炭十郎溫和地笑了笑,“不過,神樂舞的動作並沒有任何書麵上的記載,必須由我來演示,所以……”


    “不可以!爸爸!你不能再跳神樂舞了!”


    炭十郎剛要答應下來,但炭治郎卻趕緊出聲打斷了他。


    一直以來都很溫柔的炭治郎突然這樣說話,不僅嚇了孩子們一跳,連灶門葵枝都頗為意外地捂住嘴巴。


    “炭治郎……”


    炭十郎本想反駁,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其他孩子都在這裏好奇地旁聽著,炭十郎並沒有做好將自己病情公開的準備。


    表情有些悲戚的炭治郎望向蝴蝶忍說道:“對不起了,忍小姐。”


    “您有所不知,神樂舞的每一個動作都很費力,雖說爸爸他每年的除夕都能堅持跳上一整晚,但那畢竟是寒冷的冬天,而且每次舞蹈後,爸爸他連著幾天都會很不舒服。如果是在夏天這種炎熱的天氣中起舞的話,恐怕情況還會更糟……”


    這個糟糕的結果具體是什麽他沒有明說,但絕對是令他無法接受的。


    “……”


    蝴蝶忍愣了愣,她當然明白炭治郎的意思。


    呼吸法的本質,就是通過呼吸節奏提高體溫,利用體溫“驚嚇”自身的肌肉和血液,以達到讓身體超負荷運轉,完成平時無法做到的動作。


    炭十郎患有肺疾,而日之呼吸提升體溫的幅度也遠超水呼、風呼之流,一旦在炎夏使用,恐怕會直接肺熱而亡。


    “抱歉,是我疏忽了……”


    蝴蝶忍歉意地低下頭。


    可是,她並沒有什麽辦法來挽救炭十郎的性命。


    炭十郎的身體,應該是多年使用日之呼吸造成的根本性的虧損,既不屬於受傷,也不屬於正兒八經的疾病。


    隊裏那些有著類似情況的人,她姐姐都有試過治療,但無論是藥丸還是寡婦水蓮,都沒有半點效果。


    更何況,炭十郎的情況,比他們還要嚴重的多。


    恐怕隻有當初弦一郎用來挽救粂野匡近性命的那枚“噬神”,才有治愈炭十郎的可能。


    但她以前從九郎那裏聽說過,那東西即使在神物聚集的葦名,也是十分珍貴的,鬼殺隊恐怕也拿不出什麽價值對等的東西來換取第二枚。


    再說,自己、姐姐還有鬼殺隊,已經欠弦一郎太多東西了……


    “該抱歉的是我……你們毫無私心、冒著生命危險守護著大家的安全,可我這病弱之軀,卻連這麽點事都做不到……”


    炭十郎目光掃過孩子們,眼中的不舍一閃而逝。


    “不過,若是你們不急,可以在今年初雪之後再來。那時我再舞蹈,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


    炭十郎估算著時間。雖然這樣一來,自己也許會提前一個月離開這個世界。


    但一想到這幾百年來,自己的祖先居然繼承著能拯救數十萬人生死存亡的“屠龍之術”……


    這個代價似乎也能夠接受。


    隻是這樣一來,教會炭治郎謀生還有看到那個透明世界的事情,就要提前一些了。


    此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場中除了五個稍小的孩子外,其餘幾人都明白,炭十郎的舞蹈,是以自身生命為代價的。


    蝴蝶忍看著將指頭緊緊扣進大腿的炭治郎,沒由來地一陣心疼,她來之前,還以為自己這一次,能改變炭治郎身上發生的悲劇……


    可眼看著,這位虛弱的父親,卻有可能因他們的請求而死去。


    某種沉甸甸的東西壓在蝴蝶忍的心上,讓她喘不過氣起來。


    “也許不必那麽麻煩……”


    弦一郎突然說道。


    屋內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


    蝴蝶忍嘴巴微張:“弦一郎……”


    “在我說我的主意前,請讓我近距離檢查一下炭十郎先生的身體。”


    “……好。”


    蝴蝶忍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還是跟他調換了座位。


    雖然弦一郎並不會醫術,但曾短暫進入過“通透”狀態的蝴蝶忍,很清楚弦一郎所謂的“檢查”是怎麽一回事。


    “您可能會覺得有些異常,但請忍耐片刻。”


    弦一郎對著炭十郎說道。


    “好。”


    弦一郎深吸一口氣之後,立刻進入了那個熟悉的透明世界。


    他全神貫注,將聽覺和嗅覺全部屏蔽,輕而易舉將視線越過了皮膚、肌肉和骨骼,然後看到了炭十郎那千瘡百孔的肺部——一個肺部有百分之八十都焦到發黑的人,居然還能活下來,簡直就是生物學上的奇跡。


    然而弦一郎不知道的是,炭十郎看到他進入這種狀態時,精神突然一震。


    當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內部甚至有被輕輕觸碰的感覺時,立刻明白了過來,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僅能進入那種狀態,而且還非常熟練!


    而嗅覺靈敏的炭治郎也終於確定,當他第一次見到弦一郎,那種熟悉的感覺並非是錯覺。


    這個據說比他還小一歲的少年,居然能做到和他父親一樣的事情!


    不由得,他對弦一郎還未說出的那個方法,似乎多了一些信心。


    大約半分鍾後,弦一郎的視界恢複了正常,從空間裏拿出一朵能夠治愈疾病的寡婦水蓮,遞給了炭十郎。


    “吃下去吧。”


    孩子們哪裏見過這樣會發光的花朵,一個個好奇地盯著水蓮猛瞧。


    蝴蝶忍有心提醒弦一郎這東西沒用,但還是沒有開口。


    如果是弦一郎的話,能創造奇跡也不一定吧。


    畢竟,她姐姐不是死了都能複活嗎?


    炭十郎一言不發地服下這東西後,弦一郎直接把手搭在了他的頸動脈上,接著打開靈視,仔細觀察著寡婦水蓮在喉中化開後,那治愈能量逸散的方向!


    果然,那股藍色的治愈能量下移到肺部時,因為無法在“碳化”的肺中找到運輸自身的血管,所以隻能換條路走,往其他地方去了。


    “果然……”


    弦一郎將呼吸法轉到護命呼吸·陰,一股清涼的力量沿著他的手臂、手指,悄無聲息地鑽進炭十郎的身體。


    “盡量跟著我一起呼吸。”


    弦一郎剛說完一會兒,便驚奇的發現,炭十郎居然在不到十秒鍾的時間裏,就和他達到了呼吸的同頻!


    弦一郎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看,在靈視的映照下,炭十郎的眼睛表層,不知何時成了光芒聚集的地方。


    這一刻,所有的疑惑就解開了!


    難怪這個弱不禁風的燒炭人,能夠悄無聲息地打暈亂波眾!


    難怪他能夠在已經患上了呼吸法綜合征的情況下,還能繼續堅持舞蹈!


    這一切都是因為,炭十郎也同樣掌握了那種特殊的視野!


    弦一郎表情微微鬆懈。


    這樣一來,自己關於治療的設想,似乎更有可能實現了。


    “繼續保持。”


    弦一郎說了一句後,心跳、呼吸完全同步的兩人,默契地像是在共同使用一個身體。


    因為同頻的關係,弦一郎護命呼吸產生的能量毫無阻礙地在炭十郎的血管中穿行,將那些四處逸散的治愈能量紛紛堵了回來,像趕羊的牧羊犬一般將它們聚集在肺部還能使用的那塊“好肉”上。


    而炭十郎模仿了護命呼吸後,自身的所有細胞都在加速自愈,而且感應般地和弦一郎傳遞過來的力量一起配合——


    硬生生的將寡婦水蓮的治愈能量,擠進了肺部剩下的那塊焦炭般的組織中。


    隨後,藍色的光芒縈繞。


    這意味著,弦一郎的治療計劃終於發揮了作用。


    “噗!”炭十郎噴出一口鮮血。


    “嘖!”弦一郎捂住了發燙的眉心。


    但隨後,兩人異口同聲地朝擔心的眾人揮了揮手:“我們沒事!”


    可見同步程度之高。


    炭治郎從父親吐出的血液中聞到了一股焦糊味,和禰豆子第一次做飯時的味道差不多,心知這次和往常吐血不同,多半是吐了些有害的東西出來,於是便放心了一些,拿來抹布將血液擦幹淨。


    至於弦一郎,隻是在使用靈視的時間過長,消耗了太多集中力,感覺有些目眩。


    “弦一郎,你感覺怎麽樣?”


    蝴蝶忍瞅著弦一郎發紅的眉心,臉上寫滿了擔憂。


    “無妨。”


    弦一郎慢慢按揉著痛處,這才說出了結論。


    “而且炭十郎先生的咳疾,也能夠解決。”


    “這是真的嗎?”


    灶門葵枝大喜過望,下意識看向了丈夫。


    “我……的確感覺好了許多。”炭十郎點了點頭,不自覺地運轉著護命呼吸。


    這本就是為瀕死之人設計的呼吸方式,能夠激發人體的自愈能力,並緩解疼痛,自然能讓他舒服一些。


    但最關鍵的,還是那顆水蓮的花瓣,其殘餘的力量在源源不斷的重新恢複肺部壞死的細胞。


    “真是太感謝兩位了!”


    灶門葵枝高興地湧出眼淚來,頗為激動地給弦一郎來了一個土下座,炭治郎趕緊跟上一起。


    “我話還沒說完,先不要激動。”


    弦一郎按了按手掌,表示讓他們稍安勿躁,“想要炭十郎先生想要完全康複,必須由我親自引導他服藥。”


    一來,隻有他擁有靈視,能看到治愈能量在身體裏走向。


    二來,隻有會護命呼吸的人,才能毫無阻礙地與炭十郎心率同步,引導力量進入他的身體。


    這兩者缺一不可。


    “但想要徹底恢複,恐怕需要兩個三月的時間。”


    隨後,弦一郎話音一轉。


    “不過老實說,現在的情勢有點不容樂觀,我恐怕無法等待那麽久。日之呼吸,我必須要盡快掌握。”


    《葦名無心流》能綜合弦一郎所有的技能,衍生出最適合弦一郎的招式,但那是需要推演時間的。


    若是治好炭十郎再學習日之呼吸,然後學會了再利用《葦名無心流》去推演,那至少又是半年。


    變若禦子說過,無慘正在往無法描述的方向演變著,再等半年,風險實在太大了。


    “不過你們放心,我不需要炭十郎先生冒險演示動作。”


    炭十郎的病情剛剛有些好轉,這時再強行去使用日之呼吸,之前的努力就完全白費了。


    說到這兒,弦一郎轉頭看向蝴蝶忍,“蝶夫人利用忍術讀取記憶的那一招,你已經熟練了嗎?”


    “……”


    蝴蝶忍愣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


    但她沒說的是,那個術她隻在鬼的身上嚐試過,而且場麵比較血腥。


    那可是要把苦無戳進腦子裏去呀。


    不過,有藥丸和其他東西的輔助下,對人使用,應該問題不大。


    “那就這樣好了。”


    弦一郎點了點頭,對著灶門一家鄭重說道:“接下來幾天時間,我會通過讀取炭十郎先生記憶的方式來學習日之呼吸。作為交換,我也會全力為炭十郎先生治療。你們覺得,這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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