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穗禾山那邊正在進行收尾工作時,毫無反抗之力的珠世,也被變成鬼的宇髓父子挾著,來到了東京城郊的一座大莊園中。


    這一路上,珠世的雙耳都被急速前進時的呼呼風聲灌滿,雖然沒能有機會從這對忍者父子身上得到什麽情報,但眼睛可沒有閑著。


    比如,這莊園雖然看似尋常,但後邊接著群山的樹林中,卻時不時透出一些燭火般的目光來。


    珠世尋思著,這些應該就是鬼舞辻無慘最新轉化的那批鬼了,沒想到就被他這樣養在了藏身處的樹林中……


    而且,那些目光的顏色不是最常見的黃色和琥珀色,而是微微發紅的。


    也就是說,這些鬼受那黑絲沉澱物的影響,要比之前在穗禾山遇見的更嚴重一些……


    弦一郎那邊,還需要更詳細的情報。


    於是,在宇髓父子根本看不到的死角,兩隻長著觸手、背後貼著愈史郎視線遮蔽符紙的眼球從珠世的和服中掉落在地,悄無聲息地朝著林中爬去。


    不出所料的話,鳴女會通過眼球看到裏麵的布置,並將具體的內容稟報給弦一郎,免得被打得措手不及,害得鬼殺隊員和葦名的忍者白白送掉性命。


    而她,則被性格暴虐的宇髓天豐卡住脖子, 一路帶到了莊園最裏麵的洋房門口才停下來。


    宇髓天元把她像垃圾異樣丟在地上,後者剛想艱難地爬起來, 卻被一腳踩在了背部, 甚至直接被踩斷了一截脊椎骨, 發出哢得一聲脆響。


    珠世痛苦地趴在地上,雙拳緊握青筋暴起。


    “別動, 大人正看著你呢。”


    宇髓天豐警告了她一聲,然後和父親一起單膝跪下,把頭埋地低低。


    但宇髓天豐家夥明顯一肚子壞水, 直接把膝蓋跪在了珠世的心窩處,讓她有些呼吸不暢。


    “無慘大人,屬下不辱使命,已經將這個該死的叛徒帶回來了。”


    “無慘大人”四個熟悉字眼,像是一股陳年的惡臭, 從珠世的腦海深處翻出。


    她強忍著劇痛, 順著父子兩跪拜的方向看去——


    一個眼神冰冷的少年, 正一動不動地站在三樓的窗邊, 臉色蒼白的像個死人,卻帶著和過去一樣那洋洋自得、自以為高深莫測的微笑。


    珠世知道一百種方法讓他笑不出來。


    隻要說幾個字就能做到。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了確保鬼舞辻無慘能被鳴女捉進無限城,她必須要讓那家夥離自己相當近、而且要讓那家夥變得虛弱一些,起碼要虛弱到反應不過來才可以——弦一郎曾經親自嚐試過, 隻要速度夠快, 鳴女的能力還是很容易躲開的。


    至少鬼化的他就能輕鬆做到, 鬼舞辻無慘沒理由躲不開。


    珠世見鬼舞辻無慘似乎對即將降臨的命運毫不知情,心裏頓時泛起了無邊的惡意,強行抑製住自己露出那些可能會透露計劃的表情, 隻是用仇恨、不甘、甚至無奈的表情死死瞪著他, 一副敗犬的頹喪模樣。


    看到這一幕,鬼舞辻無慘的嘴角翹得更厲害了, 那深深的得意, 幾乎要變成店鋪招牌上的文字,掛在他的臉上了。


    果然……


    有些人即使再怎麽膽小謹慎, 也改變不了他是個蠢貨的事實。


    “做的不錯。”


    他輕描淡寫地誇了那對父子一句, 隨後就消失在窗框之中,沒有留下任何後續的指令。但那宇髓天豐受到誇獎後,原本緊繃的臉色立刻變成了喜悅,想來, 也是個身為人時得不到誇獎的可憐蟲。


    過了一會兒,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 洋房的大門被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穿著西裝馬甲的英俊男子——老實說,除了富岡義勇和宇髓天元外,珠世還從未見過長相這麽好看的人類,而且和那兩人明顯偏陰柔的風格不同,這個男子身上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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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聚著光。


    有一股溫暖的感覺。


    若非是對方眼中,的的確確寫著“上弦”和“二”兩個字,珠世差點就以為這是鬼殺隊的某個柱了。


    “哎呀,怎麽能這樣對待珠世小姐呢?她可是帶著禮物來的呢。”


    寺內太陽趕緊讓宇髓天元把膝蓋挪開,後者不服氣地冷哼一聲,還是乖乖照做,父子兩同時起身,看向這隻鬼的眼神很是忌憚。


    不過,溫柔的寺內太陽沒有理會他們,隻是讓自己的右手突然變成透明的水晶,然後,他把右手放在珠世與月亮之間。


    接著,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月光通過他的右手,匯聚成了一條銀色的光線,直直地轟在珠世被折斷的脊椎處。


    暖暖的感覺傳來,平時需要一分鍾才會修複的致命傷,瞬間就好了!


    珠世臉色有些僵硬。


    她不僅沒有覺得高興,反而心中升起一絲驚悚。


    別人不知道,她這個民間科學家還不清楚嗎?


    月光的本質,是經過反射的陽光啊!


    這家夥——居然能集束月光給鬼治療?!


    “哦,完全不覺得痛啊。看來珠世小姐,您的確是吃了那朵花呀。”


    寺內太陽笑容可掬地彎下腰去扶她, 但卻被珠世躲開了。


    他剛才聚集的月光濃度堪比陰天時的陽光, 足以在宇髓父子身上開個洞了,但珠世卻完全承受得住, 這說明, 報紙上透露出的新聞不假。


    這隻女鬼,的確已經克服了陽光。


    “是又如何?反正我,已經落到那個膽小的混蛋的手裏了!”


    “喂,你這女人……”


    宇髓天豐聽到珠世侮辱無慘,立刻就要出手教訓她,還沒有邁出一步,一道銀色的光就擊中了他腳下的土地,但射進去多深,卻無法估計。


    “……”


    瞅了一眼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的寺內太陽,宇髓天豐悻悻地退了回去。


    別看兩人的數字隻差一,但這位鬼舞辻無慘身邊的近侍,是能夠秒殺他的存在。


    “膽小的混蛋嗎?嗬嗬,多少有一點吧,但也還能夠忍受。”


    寺內太陽一邊說著大逆不道的話,一邊給珠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走吧,珠世小姐。說起來,你們兩位應該已經有四百多年沒見麵了吧,作為您的接班人,我可是很想看看兩位吵起架來的模樣呢。”


    別說宇髓父子了。


    連珠世都驚呆了。


    以鬼舞辻無慘的脾氣,怎麽可能任由這麽放肆的鬼活著呢?


    除非……


    除非他有某種不可替代的作用,比曾經的鳴女還有用處!


    難道,這也是一隻,能夠將鬼舞辻無慘傳送到其他地方的鬼?


    不,不對。


    結合他之前的凝聚光線的能力,恐怕不止這麽簡單……


    珠世的頭腦飛速運轉著。


    為了之後的計劃能平穩進行,她必須知道這隻鬼的具體能力才行!


    她老老實實地跟著這隻鬼進入洋房,但卻發現宇髓父子也跟在後麵。


    對珠世而言,裏麵的人越多,等會實施那個計劃的漏洞也就越多,因此她並不希望他們兩個也跟進去。


    “這個膽小鬼看起來變了很多啊。”


    珠世一邊踩著樓梯,一邊語帶諷刺地說道,“我本以為,他會為了避免過去的醜事被揭發,所以會單獨與我碰麵呢。看來,他現在也能夠接受自己的失敗了,真是一件稀奇的事。”


    果然,前邊帶路的寺內太陽停了下來。


    所謂的醜事,他作為每天20個小時陪在鬼舞辻無慘身邊的人,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而宇髓父子則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珠世在說些什麽。


    思索了一會兒後,寺內太陽按住了太陽穴,明顯是在跟鬼舞辻無慘聯係。


    下一刻,一個聲音在宇髓父子腦袋裏麵炸響。


    “你們留在外邊守衛。”


    看著宇髓天豐那受了嚴重打擊的模樣,珠世放鬆了一些。隨著父子倆退出房門,她知道,順利實現計劃的又一個障礙,被克服了。


    “看來珠世小姐,還是像以前一樣了解大人啊。”


    寺內太陽笑眯眯地繼續上樓,“難怪他一直對您念念不忘呢,看來他思念的,不隻是您的美貌而已。”


    “……”


    聽了寺內太陽的話,饒是以珠世四百多年的修養,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也愈發確定了,這隻鬼的重要意義絕對非比尋常。


    否則,連她都忍不了的家夥,鬼舞辻無慘又怎麽可能與之安然相處。


    除非,這隻鬼能在一定程度上滿足無慘最基本最核心的需求——


    生存!


    “他當初可是指望著我,能製造出克服陽光的藥來呢。”


    珠世一邊說著,有意放慢了上樓的腳步來拖時間,“你能代替我、代替鳴女留在他身邊,應該也有有些特殊的用處吧。”


    為了掩蓋自己打探情報的目的性,珠世還特地加了一句充滿怨氣的話。


    “但我還是奉勸你,別以為自己有多特殊,在他眼裏,手下不過是可以隨意拋棄的消耗品罷了。”


    “這一點我很清楚。”


    寺內太陽感慨地歎息著,“事實上,等您被吸收後,我也就沒有用處了。無慘大人是沒有感恩之心的,我想繼續陪伴著他,但他卻不想再忍受我了呢。”


    “沒有用處?”


    珠世抓到了關鍵詞,“是什麽意思?”


    “說起來,這都是您的錯。”


    寺內太陽轉過身來,笑容變得勉強起來,“如果不是您突然闖入葦名,奪走了藍色彼岸花……我有把握在一百年內,幫無慘大人克服陽光。”


    “但因為您的冒險行為,引起了他的興趣。如您所見,珠世小姐您既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我,真實讓人哀歎唏噓。”


    說著,他探出上半身,居高臨下的把手按在了珠世的肩膀上。


    “老實說,我真的很想立刻殺死您呢。”


    珠世心裏打了個冷顫。


    不是因為這隻鬼想殺死她這件事是真得。


    而是,剛剛這隻鬼說了什麽?


    在一百年內,幫助鬼舞辻無慘克服陽光!


    “哦,難道除了藍色彼岸花,還有另外一種克服陽光的方法?”


    珠世強自鎮定,卻暗中將聽到的消息傳給了弦一郎。


    很快,她就收到了弦一郎的回訊。


    【問問他,鬼舞辻無慘對陽光的抗性,到哪了一步了?】


    珠世還沒來得及開口,寺內太陽便已說道:“那是自然。既然你提到了當初那件醜事,就應該知道無慘大人身上留下的舊傷吧。那可是我費了不少力氣,才為他治好的哦。可惜,他連我的這點好處都不惦著呢……”


    “舊、舊傷?”


    珠世立刻反應過來了,鬼舞辻無慘隻受過一次傷,就是他遇見繼國先生的那一次。不過,這傷居然是最近才治好的,珠世還是第一次聽說。


    “他現在已經能短暫地麵對太陽了嗎?”


    珠世語氣有些顫抖,若是無慘真得對太陽產生了抗性……弦一郎和鬼殺隊的人,真得能殺死他嗎?


    “我可以在正午的太陽下支撐5分鍾,早上和傍晚時分,半個小時也沒問題。”


    寺內太陽隻當珠世是個馬上要死的鬼,隨意地聊著最近的收獲,但“如果是無慘大人,在正午堅持半個小時應該沒有問題吧。”


    說著,他突然強調了一句:“隻要不被日出時的第一縷日光照射到,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珠世吃驚地張了張嘴。


    一方麵,是驚歎於鬼舞辻無慘的進度,也慶幸是自己被抓來了,才能聽到這些重要的情報。


    另一方麵,是這隻鬼,真得什麽都敢往外講,沒有一點兒顧忌。


    而且,她總是隱隱有一種感覺,就好像這隻鬼好像是有意讓她知道這些似的……


    難道,他也想對抗鬼舞辻無慘嗎?


    就這樣,珠世懷著心事,來到了三樓的書房門口。


    “無慘大人,您的老朋友來看望您了。”


    寺內太陽連敲門都沒有,哢得一聲擰開門走了進去,鬼舞辻無慘正坐在一張書桌前,桌麵上擺滿了各種語言寫就的書籍。


    其中,珠世能認出來的,有達爾文的《物種起源》、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尼采的《道德的譜係》。


    總之,都是一些讓讀者很容易將人與“野獸”或“動物”對等看待、相提並論的理論,可以想象,鬼舞辻無慘的世界觀大致上是什麽成分。


    “哦,是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啊。當初求著我把你變成鬼,又滿含怨氣的離開……如今卻又這副模樣回到我身邊。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呢。”


    裝模作樣的無慘啪的一聲,把書合上,露出封麵上的標題——


    《熱愛生命》,作者傑克·倫敦。


    這種反差讓珠世感到一陣強烈的不適。


    但馬上,她就忍住了自己想要嘔吐出來的欲望,惡狠狠地與那雙無情暴虐的紅色眼球冰冷對視。


    鬼舞辻無慘離她越近一分,她的神誌也就愈發清晰一分。


    有些人,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卻要把其他所有人的生命都吞噬殆盡,並以高等生物自居,洋洋自得。


    如今,為了終結這扭曲的悲劇鎖鏈,她將第一個,拔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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