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遊思來想去,腦袋裏麵隻有一個個的疑問,卻沒有結果和頭緒。


    建武帝這個人,本來就性格多疑,在被接連破壞了好事後,更是如同一頭受傷的老狐狸,謹慎、多疑到了極點。


    現在的他,看誰都覺得有問題,對任何人都不信任。


    在這樣的情況下,盧邴與許監正等人的調查難有進展,也就不足為奇了。


    沒有線索和頭緒,秦少遊就算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算算時間,今日已經是十四,距離十七的月圓隻有三天了。


    如果建武帝真的有後備手段,真的還沒有放棄祭祀血月裏麵的那幫瘋神、邪神。那麽這三天,就是他最後的機會。


    “時間緊迫,又沒有線索,隻能是保持監視,想辦法盯緊建武帝,見招拆招了……”


    秦少遊在心裏麵想著。


    對於此前送禮給唐公公一事,他感到相當的慶幸。


    當初給唐公公送禮,最大的目的,其實是分散唐公公的注意,好讓朱秀才能夠施展妙手空空,把真假獬豸目進行調換。


    將墨點藏在金銀裏麵,不過是捎帶手的事情罷了。


    總不能讓唐公公白占了便宜吧?


    那唐公公也沒有叫秦少遊失望,居然是真的幫著他,將墨點順利帶進了宮中。


    雖然皇宮內部的戒備森嚴,可是有了此前在太廟的經驗與教訓,秦少遊在返回京城之前,就已操控墨點藏匿在了皇宮各處,進行暗中監視。


    整個過程進展的相當隱蔽,並未觸及、激活皇宮裏麵的機關法陣。


    當然,這些墨點並未潛入登仙殿,甚至隻是遠遠監視。


    因為秦少遊知道,登仙殿才是整個皇宮中,安保級別最強的。


    不僅有著建武帝這樣的半神級高手坐鎮,在那一個個看不清的角落裏,還藏著有許多古怪、詭異的玩意兒。


    秦少遊來過登仙殿兩次,每一次都感覺汗毛倒豎,食欲大作,墨點別說是混入登仙殿,就是稍微靠近點,都極有可能會暴露。


    此刻,高台之上的建武帝,並不知道秦少遊居然是在皇宮裏麵藏下了許多的眼睛。


    他正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假惺惺的感謝著李二郎與蔡桂忠在益州的所作所為。


    並表示要在獻俘大禮之後,給李二郎和蔡桂忠加封一些頭銜,讓世人都知道他們,祭祀他們,傳頌他們的名字。


    李二郎和蔡桂忠對此並不感冒,但還是裝出了一副感激的模樣,向高台之上的建武帝躬身謝恩。


    建武帝非常享受這一刻。


    正神在低處向自己行禮,這讓他感覺自己好似已經成了神仙,而且地位不低,至少是要比在人間任職的城皇與水伯要高。


    這讓建武帝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滿足感。


    在假惺惺的讚譽了李二郎和蔡桂忠過後,建武帝話鋒一轉,詳細的詢問起了兩人在獲封成神後的種種變化,聽的十分仔細,一副要吸取前人經驗的樣子,就差沒有像某位師兄那樣掏出紙和筆做記錄了。


    這一幕讓秦少遊越發確定,建武帝肯定是藏了後手。


    而且他對這個後手,還抱著很大的信心,堅信能夠借此登仙成神。


    否則他不會急於知道成神後的變化,還聽的是如此的仔細認真。


    終於,在建武帝提完了一堆的問題後,方才意猶未盡的揮了揮手。


    “兩位尊神遠來辛苦,這幾日就請在京中好生休息,領略一下京城的繁華吧。秦千戶。”


    “臣在。”


    “你這幾日,不用管別的事情,替朕將兩位尊神接待好。”


    “臣領旨。”


    秦少遊躬身應道。


    心裏麵,則在琢磨:昏君的這個安排,恐怕不是想要讓我幫他招待老蔡與大哥,還想要借此監視我、約束我,讓我時刻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無法去做別的事情。看來我雖然是做了一係列的努力,但他對我的懷疑和猜測依舊不少。


    建武帝在吩咐完秦少遊後,又對李二郎和蔡桂忠說:“兩位尊神,我丹爐中煉的靈藥正在緊要關頭,無法抽身相送,還請恕罪。秦千戶,替我送兩位尊神出宮。兩位尊神在京城期間,有什麽需求,向禮部的人,讓他們務必滿足。”


    秦少遊再度躬身領命:“臣領旨,請陛下放心,臣一定招待好兩位尊神,讓他們樂不思蜀。”


    李二郎和蔡桂忠也在旁邊太監的提醒下,齊齊向高台上的建武帝行禮告辭。


    建武帝挺胸抬頭,生受了兩位正神的禮,並未躲避,也不怕自己受不受得住,會不會折壽。


    等到秦少遊、李二郎和蔡桂忠被太監帶出登仙殿,走遠了之後,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建武帝,方才眯著眼睛,低聲問了一句:“是他們嗎?”


    爐火熊熊的丹爐之中,升騰起了一片煙氣。


    這些煙氣就像是一條條的遊蛇,以極快的速度,擴散彌漫在了登仙殿內,鑽進到了那一個個隨伺太監的耳朵裏。


    這些太監身形微震,隨即目光就變的呆滯、恍忽,進入到了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對周圍的一切都不視、不聞。


    緊接著,在爐壁上麵,凸起了兩張古怪的人臉。


    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兩張人臉,與建武帝依稀有著幾分相似。


    同時兩道古怪的聲音,從丹爐中傳出,說的卻是同一句話:“氣息不像,不是他們。”


    這兩個聲音,一個像是由千萬人的悲鳴慘叫匯聚而成,另外一個則像是無數被欲望衝昏了頭的人在嘶吼。


    不僅刺耳,還叫人聽的毛骨悚然。


    “可惜了。”


    建武帝歎了一口氣,眼睛裏麵閃爍出了濃烈的殺意:“如果是他們,我就可以順道報仇了……”


    “我們倒是覺得,不是他們更好。”


    丹爐上麵的兩張人臉獰笑了起來。


    “不是他們,就又多了一份吃食,多了一份煉丹的血肉與魂魄,豈不是更好?”


    建武帝微微一愣,還真的認真想了想,緩緩點頭道:“你們說的,有些道理……”


    丹爐上麵的兩張人臉,表情猛然變的猙獰了起來,齊齊怒吼:“我們說的當然有道理了!我們本來就要比你聰明,要不是我們當初受了傷,豈會輪得到你……”


    它們的話還沒有講完,建武帝就口誦起了咒語,讓它們的怒吼在熊熊燃燒的爐火中,化作了慘叫與悲鳴。


    很快,兩張古怪的人臉就從爐壁上麵消失不見。


    建武帝停止了念誦咒語,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猙獰與得意。


    “你們要是真的比我聰明,又豈會落得現在這般境地?如果你們聽話,等我登仙成神,自會給你們一段機緣。可要是你們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不念往日舊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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