滲出的鬼血,很快便在廳堂中匯聚成了一條血河。


    腥臭熏人!


    眾人紛紛掩鼻,躲讓鬼血。


    秦少遊看的心疼,可惜神秘食譜中,沒有烹製鬼血的方法,不然這能做多少血豆腐啊。


    忽然,一道古怪的聲音,從九天蕩魔祖師像中傳出。


    像是輕聲悶喝,又像是在吟經誦咒。


    地麵上的血河中,立刻燃起了一團火焰,並迅速蔓延,不僅將血河全部籠罩,還燒到了血鬼身上,燒的它慘叫連連。


    守夜人們又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發現,這團火對他們毫無傷害。


    這是九天蕩魔祖師像降下的鎮煞之火。


    秦少遊也沒有被這火燒傷,不禁是暗鬆了一口氣。


    許八安見血鬼被燒的很慘,怕它被燒死,壞了偵破計劃,便快步上前,拽住鎖鬼鏈,將血鬼提了起來。


    大火這才沒有燒到它。


    可是從它身上滴下的鬼血,隻要一落地,立馬就會燒起來。


    秦少遊看到這一幕,莫名的感覺眼熟。


    還沒等他想起來在哪兒看過,朱秀才已經嘖嘖說道:“九天蕩魔祖師這是在熏烤臘肉啊。”


    秦少遊終於想起為什麽會覺得眼熟了。


    這還真像是在熏烤臘肉。


    難道九天蕩魔祖師,也是個喜歡吃妖鬼的?


    就因為我和他搶食吃,所以才針對我?


    秦少遊瞥了眼九天蕩魔祖師像,神色哀怨:大家都是幹飯人,不是應該相親相愛的嗎?


    九天蕩魔祖師像毫無反應,無視了他。


    秦少遊收回目光,問許八安:“許哥,這血鬼是怎麽了?”


    許八安麵色凝重:“這是它的主人在施咒催它回去,咒術惡毒,讓它無比痛苦,所以才拚命掙紮。它要是久了沒回,它的主人就會知道它出了事,很可能會滅它的口!”


    馬和尚麵露驚訝:“滅口?煉養血鬼可不容易,能舍得滅口?”


    許八安冷笑道:“血鬼再珍貴,對於煉養它的人來說,也隻是一個工具。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有什麽舍不得的?頂多以後尋到機會,再煉養一個就是了,他可不怕害人。”


    朱秀才急了:“燕六已經死了,要是血鬼也被滅口,線索可就斷了。要不我們趕緊把懂鬼話的人叫來,對它進行突擊審問,看能不能趕在它被滅口前,問出點什麽。”


    許八安搖頭:“來不及了,如果它不能在半炷香的時間內回去,它的主人就會有下一步行動。半炷香的時間,根本不夠撬開它的嘴巴。”


    秦少遊也很著急,忍不住就想,要是蘇聽雨還在就好了,她那鼻子,妖鬼跑出再遠,都能循著味兒將其找到。


    如果蘇聽雨還在這裏,大可將血鬼放了,跟著血鬼找到它的主人。


    在鎮妖司裏,雖然有勘測妖氣、陰氣的設備,但都是要離近了才能有效果,無法像蘇聽雨那樣,隔再遠都能聞見氣味,鎖定並追蹤目標。


    而血鬼速度極快,又善於遁行,要是不能將它鎖定,冒然放掉,隻會跟丟。


    誒,等等……


    在鎮妖司裏,好像有一件東西可以派上用場。


    秦少遊急忙問許八安:“許哥,鬼母像還在靈物房嗎?”


    “鬼母像?還在。薛大人走的時候,並沒有帶上它……”


    許八安說到這裏,也反應了過來,一拍身旁手下的大腿:“對啊,鬼母像,我怎麽把它給忘了!”


    他急忙催促摸著大腿咧嘴的手下,讓他立刻去靈物房領取鬼母像,隨後又叫來另外一個手下,附耳低語了幾句。


    秦少遊看了眼九天蕩魔祖師像:“如果用鬼母像,就不能在這裏,我們換個地方。”


    “說的沒錯。”許八安點頭同意,拎著血鬼出了廳堂,在外麵的校場上站定。


    眾人跟著出去。


    朱秀才忍不住問秦少遊:“大人,這鬼母像有什麽用?”


    “能吐鬼子,鎖定並追蹤目標……”


    秦少遊講述起了鬼母像的情況。


    他當初進靈物房的時候,曾把裏麵所有靈異物品的效用和副作用等等,都做了詳細了解。


    據說在南海的小虞山中,有鬼母,一產十鬼,朝產之,暮食之。


    鬼母像,雕的就是這位鬼神。


    雕像成為靈異物品的原因,已經不可考證。


    它的靈異之處,在於能夠吐出鬼子,附著在生靈或者器物上,無論這生靈器物去到何方,鬼母像都能夠通過鬼子,將其找到。


    從效果上講,鬼母像很實用。


    但它的副作用同樣很麻煩。


    首先激活鬼母像,需要消耗大量的元氣。


    這就導致元氣不夠的人,每使用鬼母像一次,便會大病一場。


    其次是鬼母像必須要在限定的時間內,吞回它吐出的鬼子。


    一旦超時沒能吃到鬼子,就要吃掉激活它的人。


    限定時間的多寡,與激活它的人,體內元氣的強弱有關。


    正因為這些副作用,不僅消耗大,還很容易會把使用者的性命搭進去,所以秦少遊才沒有把它從靈物房中借出。


    不過現在,這件靈異物品卻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煉養血鬼的人,肯定就在雒城內。


    放出鬼子附在血鬼身上,趕在規定時間內找到它,應該不是問題。


    頂多就是消耗些元氣罷了。


    鬼母像很快被取了出來。


    它的體積不大,差不多一尺來長,半尺來寬,材質為人骨。


    鬼母像虎頭龍足,蟒目蛟眉,但軀體卻是人形,頂著一個大肚子。


    雕像別的地方都是黃褐甚至發黑,唯有這胸前兩塊肉,油光發亮。


    明顯是經常被人盤過,都包漿了。


    朱秀才看的嘖嘖稱奇:“這是誰盤的,高手呀。”


    一時感覺是找到了對手。


    拿到鬼母像,許八安沒有著急將它激活。


    又等了片刻,他派出的第二個手下,在幾個獄卒的幫助下,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了的人,來到了眾人麵前。


    秦少遊認出了對方,是烏家堡的人。


    許八安將這個烏家堡的人,徑直拖到了鬼母像前,拔出刀,在他的手上劃出一條口子,將鮮血滴在了鬼母像上。


    鬼母像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散發出森然紅光。


    烏家堡的人哆嗦了一下,隨即萎軟了下去,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模樣。


    許八安拿著鬼母像,將它的虎頭,對準了血鬼。


    隻見鬼母像的肚子一陣鼓動,嘴裏發出了一陣古怪的聲響,片刻後噴出一團黑霧。


    黑霧翻湧,仿佛鬼臉,正是鬼子。


    鬼子很快鑽進到了血鬼體內,消失無蹤。


    緊接著,許八安直接便扯掉了血鬼身上捆綁著的鎖鬼鏈和墨鬥線。


    重獲自由的血鬼,尖叫著飛入黑暗,隨即消失不見。


    “就這麽放了血鬼?”馬和尚有些錯愕。


    他還以為怎麽也得演一出戲,裝作不小心讓血鬼逃走,沒想到許八安如此簡單粗暴。


    秦少遊猜出了原因:“這血鬼隻要一回去,它的主人就會知道它被我們抓到過,所以也不用浪費時間演了戲。”


    許八安回過頭來道:“少遊老弟說的沒錯。”


    話音剛落,鬼母像舉起了手。


    尖長的手指,遙指著西北方向。


    同時它鼓大的肚子,開始不停震動,發出了‘咚咚’的聲響,就像是在敲鼓。


    鬼母像這是開始指路了。


    “追上去,不要讓血鬼的主人有了防備時間。”秦少遊招呼了一聲。


    許八安立刻讓人牽來馬,眾人騎上後,飛馳出了鎮妖司。


    一同馳馬出了鎮妖司的,還有許八安調來的幫忙的留守人員。


    此刻天色已黑,雖然還未到宵禁時間,但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多,看到鎮妖司的人縱馬疾馳,他們慌忙躲閃,不敢擋路。


    眾人一路疾馳,居然是來到了雒城的中央區域。


    府衙、府學,以及多個官府衙門,都坐落在這裏。


    鬼母像直接領著他們到了理刑館外。


    它指著理刑館,肚子裏麵的鼓聲卻停了。


    “看來血鬼就在這裏麵了。”


    許八安勒馬,對身側的秦少遊說。


    秦少遊看著夜幕下的理刑館,目光淩冽。


    居然是推官衙門!


    難道血鬼的主人,竟是執掌一府刑名的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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