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式,玄,潛光隱耀。”


    話音剛落,若水之前所站的地方,此刻竟已是空無一人。


    見此情景,京樂和十四郎同時一怔,顯然很是吃驚。


    實際上,這是清光始解後的能力之一,利用光線將自身隱藏,與周圍的景物融為一體,如同消失了一般。但是,這個能力有一個致命的破綻,那就是如果對方的靈壓比使用者高出很多的話,那麽即使他看不到,也能捕捉到其靈壓。


    京樂春水和浮竹十四郎既能擔任隊長百餘年,實力自然不容小覷。


    所以,他們僅是驚訝了幾秒鍾就冷靜下來,並開始搜尋若水的靈壓。


    但也就是這幾秒鍾的時間,已足夠若水朝他們二人丟出了兩個高級縛道了。


    為了能更長久的困住他們,若水甚至還加上了詠唱。


    “雷鳴的馬車、紡車的縫隙、此物有光群集並一分為六!縛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當他們察覺不妙之時,六道光片已然將他們牢牢禁錮。


    十四郎既驚異又痛心地瞪著在幾米之外現身的妹妹,提高自身靈壓以期衝破縛道,“若水,你這樣做是重罪!”


    “對不起,十四哥哥、春水哥哥……”若水一邊微笑、一邊流淚,抬手又放出兩個縛道:“縛道之六十三,鎖條鎖縛。”


    “若水!——”


    “清光。”輕喚一聲,英俊的男子悄然現身,筆直地站在女子身旁。他微微欠身,恭敬地詢問:“吾主,有何吩咐?”


    “你追上去,一定要保證夜一姐他們安全離開。”


    “吾主,那您這裏……?”清光抬眸看向十四郎和京月。


    若水望著兩個身上被施加了雙重縛道的男人,一字一頓說得擲地有聲,“這是命令。”


    清光遲疑了一下,俯首領命:“吾謹遵命。”


    言罷,瞬間消失。


    詭異的場景令京樂和浮竹再次心驚。


    從若水和男人的對話以及二人相通的靈壓判斷,那個男子絕對不是人,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


    “清光是我的斬魄刀。”若水輕輕道,語氣中似帶著一絲釋然,“我從未解放過他,今天,是第一次。”也許,將是最後一次。


    ——果然如此!


    京樂和十四郎對望一眼,皆是表情凝重。


    要知道,放眼整個瀞靈廷,僅僅在始解階段就能喚出刀之原形的人,目前為止也隻有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一人而已!


    可此時此刻,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妹,竟然也能做到……


    因此,眼下二人心中的驚濤駭浪,亦可想而知。


    “浮、竹、若、水!——”磅礴的靈壓驟然襲來,山本元柳齋淩厲地瞪向手無寸鐵的女子,手中的拐杖狠狠戳向地麵,震得天響,“你可知所犯何罪?!”


    京樂眉頭一緊:“山老頭?”


    十四郎大驚不已:“老師!”


    若水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牢牢地盯著山本,“總隊長大人,是若水違約在先,無論如何責罰,我皆無怨言。”


    “既然如此,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即使早已冷汗涔涔,若水依舊倔強地抿著唇,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請恕若水難以從命!”


    “若水,你在說什麽!”聽到妹妹打算抵抗,十四郎驚恐著奮力想要掙開束縛,奈何兩重縛道需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遠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身邊,京樂春水同樣麵露擔心,“小若水,不要硬撐了。山老頭要比我們可怕多了,不想受傷的話,還是馬上投降吧。”


    誰知若水竟霍然抬頭,一雙琥珀色大眼分外明亮,“若水自知罪不可恕,事後願任憑處置。但此刻,絕不後退半步!”


    “放肆!——”山本怒,靈壓猛漲,“你這是在同老夫討價還價嗎?”


    幾乎是靈壓擴張的同時,加諸在京樂和十四郎身上的縛道應聲破碎,化為微弱的靈子消散在空氣之中。


    若水的身體晃了幾晃,最終不堪重負地跪倒在地。


    她單手撐著地麵,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若水不敢!隻是……要我讓路,絕不可能!——”


    “哼!既然如此,休怪老夫無情!”山本說著,眼中殺機畢現。


    “縛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搶在山本出手之前,京樂眼明手快地放出一個縛道,先一步將若水擒住,才讓她免於直麵山本的攻擊。


    山本冷冷看了京樂一眼,沉聲道:“將浮竹若水送至六番隊,嚴加看管!”


    京樂看了一眼仍處於震驚之中的十四郎,有些於心不忍,“山老頭,我的八番隊離這裏比較近,不如……”


    可是不等他說完,山本已經叫人上前:“來人,將浮竹若水押往六番隊!”


    “hai!”兩名追捕夜一等人至此的死神立刻上前。


    此時的若水靈力消耗得已經所剩無幾,可謂筋疲力盡,於是隻得任由那兩名死神毫不憐香惜玉地架起自己,一路向六番隊行去。


    十四郎眼睜睜看著妹妹被帶走,盡管心急如焚,但理智卻告訴他:現在的自己,什麽都不能做。


    京樂見此情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吧。”


    “……嗯。”十四郎沉重地點點頭,“春水,你說……老師會如何處置若水?”


    “這個……”京樂皺起眉頭,“……恐怕山老頭也做不了主吧,最後還是要看中央四十六室的決定。”


    “是啊,我怎麽忘了……”


    見浮竹這般黯然,京樂繼續安慰道:“十四郎,你也別太擔心了,到時候我們聯名請求的話,想必小若水不會被判得太重。”


    “多謝你了。”


    “這還和我客氣,我可一直把小若水當成妹妹的!~”


    “我知道……”擔憂地搖搖頭,十四郎歎了口氣,“若水真是太糊塗了,就算想幫四楓院隊長他們,也不能如此沒有分寸啊!”


    “……嗬嗬,說起來,小若水今天真威風呢。”京月神色不明的壓了壓鬥笠。


    六番隊監牢內。


    此時,距離若水被擒獲已經過了半日。


    身上的縛道早已被解開,象征死神身份的死霸裝也被脫去,因此,她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色單衣。


    眉目清秀的少年站在柵欄外,瞪著一欄之隔的纖瘦女子,忍不住質問道:“浮竹若水,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若水平靜地回望他,“白哉,那是夜一姐和喜助哥哥。”


    “就算如此——”少年憤怒地瞪著她,眼中有受傷,也有委屈,“就算如此你也不該……!”


    她輕輕地問,“若是你,會怎麽做?”


    “我絕不會背叛瀞靈廷!”少年信誓旦旦。


    睫毛微微一顫,若水低聲道:“……你認為,我背叛了?”


    白哉冷哼一聲:“你協助叛徒逃走、阻撓抓捕,這難道不是背叛嗎?!”


    “白哉……”想要告訴他真相,然而在不知道幕後黑手的身份之前,她又不敢貿然將他拉入這深淵,斟酌了一下,她說:“喜助哥哥是被冤枉的。”


    “浦原喜助秘密進行禁術實驗,導致八名隊長級人員死亡!證據確鑿!這是冤枉嗎,他根本就是罪有應得!——”


    “你相信嗎?白哉,你真的相信那是事實嗎?”


    “……我、我不知道!但是……”他抬起頭,眼中似有波光閃過,“……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呼吸一窒,若水垂下眼簾,“對不起,白哉。你還小,我不能……”


    “夠了,浮竹若水!是我朽木白哉看錯你了,從今往後,我與你再無瓜葛!”白哉吼完,轉身跑了出去。


    若水哀傷地望著關閉的大門,心中隻能不停地重複著:對不起,白哉。對不起。


    少年離開後不久,朽木銀嶺也來到這裏。


    若水見到他,恭敬地鞠了一躬,“朽木家主。”


    朽木銀嶺看了她一會兒,緩緩問道,“後悔嗎?”


    若水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我不後悔。我相信他們。”


    “也算夜一沒有看錯人。”他略微頷首,繼而歎息道:“隻是白哉那孩子,朋友本就很少,現在又出了這種事……”


    再次深鞠一躬,若水發自內心地道歉:“很抱歉,朽木家主。答應您的事情,我恐怕無法做到了。”


    “老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經曆了這件事,說不定能讓他成長起來。”朽木銀嶺似是惋惜地看著若水,“倒是你,年紀輕輕的……禁刀之事,老朽也有所耳聞。中央四十六室恐怕不會輕易饒你。”


    “若水明白自己的處境。無論是什麽責罰,我都願意接受。”


    “罷了……在六番隊關押期間,你有什麽需要就開口,這點小事,老朽還做得到。”


    “多謝您的關心。”


    三日後,中央四十六室做出了對若水的判決。


    朽木銀嶺來到牢房,親自帶著被銬上枷鎖的若水一同前往一番隊,接受最後的宣判。


    去往一番隊的路上,若水看到了當日憤然離去的白哉。


    少年狠狠蹙著眉頭,臉上帶著掩飾之後的擔憂。


    她朝他笑了笑,果不其然看到對方冷哼著偏開臉。


    心底默默念了一遍對不起,她跟著朽木銀嶺向前走去。


    所以,她沒能看見,在她走後,名喚白哉的別扭少年轉回頭時,眼中透出的濃濃擔憂。


    之後,她遇到了海燕和一些十三番隊的隊員。


    她看到海燕緊緊攥著的拳頭以及因用力過度而發白的關節。


    她看到他想要衝上來和她說話,卻被一旁的隊員死死拉住。


    被人阻擋著,海燕喊了一聲‘若水’之後,便看著她不再出聲,但眼中卻有著濃重的擔心和隱忍。


    她轉過頭,微笑著和他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看到他紅了眼眶。


    她漸漸遠去,背後再次傳來海燕有些模糊的喊聲。他說:若水,我相信你!永遠都相信你!


    因為這一句聽不太清楚的話,若水幾日來的堅強頃刻間被擊碎,眼淚也跟著決堤。


    但是,她還是挺直了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他的視線。


    ——謝謝你,海燕。謝謝你的相信,我很感激。


    一番隊大會議室內,所有在職的隊長全部到場。


    當若水銬著沉重的枷鎖跪在大廳中央、山本元柳齋開始宣讀她的罪行以及對她最後的判決時,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念完所有的罪名,上麵並無涉及清光的字眼。但即使如此,僅憑協助重罪犯浦原喜助、握菱鐵齋越獄和阻撓追捕行動兩條,已經可以判若水重罪。


    “……經由包括八番隊隊長京樂春水在內的四名隊長的聯名求情,中央四十六室決定從輕處理,判原十三番隊隊員浮竹若水——二級重罪,於懺罪宮監禁三十年。”


    若水說不出此刻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有些釋然,也有些慶幸——用三十年的光陰換取夜一等人永遠的自由,這似乎是一筆暴利的交易。


    “浮竹若水,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若水低著頭,長長的白發垂到地上,因許久沒有說過話,她的聲音有些嘶啞:“沒有。”


    別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山本重重用拐杖撞了一下地板,吩咐道:“來人,將她帶下去!”


    命令之下達後,立刻有兩名隊員出現,押著若水退出會議室。


    出門前,若水匆匆朝浮竹十四郎瞥了一眼,看到他憔悴的臉龐以及眼下的黑眼圈時,不由心頭一緊。然而,除了蒼白無力的‘對不起’之外,她卻什麽都給不了,哪怕是一句牽強的解釋。


    所以,在十四郎看回來之前,她匆匆低下頭,安靜地走出了大門。


    她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但與此同時,她也深深地明白自己傷害了很多人,包括她的家人、白哉、海燕、春水哥哥……


    她不奢求他們的原諒,隻希望,能有機會彌補。


    有關浦原喜助等人的處置,中央四十六室則發布了一紙文件,宣布浦原喜助及握菱鐵齋被驅逐出屍魂界。也許是懾於四楓院家在屍魂界的地位,有關夜一的一切卻沒有被提及一個字。但是,他們的名字卻不約而同地成了瀞靈廷裏的禁忌,再沒有人敢隨意提起。之後漸漸地,被人們所淡忘。直到多年後,那個英氣的女子再次華麗的現身。


    終於,在這個多事之秋裏發生的一切事件,總算是告一段落。


    作者有話要說:默,看著我一回家就熬夜的份上,親們,你們是不是該有點表示啊?(偷偷地說,比如留言什麽的~大聲地說,咳咳,潛水的童鞋們,出來換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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