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怡兩眼通紅,拚命的抑製住眼淚,她成年以來,便因聰穎過人才學出眾,得了江南第一才女的稱號,雖然也保持著謙虛謹慎,但女子心裏的那點小小的虛榮自然是有的,這次乃是她成年以來受過的最大一次打擊,她雖堅強,在眾人麵前被陳杉批了一通,心裏的委屈自然少不了。


    “要想畫人生,先要畫人心。”見那趙心怡快哭出來的樣子,陳杉感慨的歎了口氣,接道:“莫哭,莫哭,我有補救之法。”


    趙心怡擦了檫眼角,哼道:“誰哭了?你有什麽補救之法。”


    陳杉自懷裏取出那自製的鉛筆,笑道:“就要靠我這寶貝了。”


    這鉛筆,除了薛妙華以外,其他人卻是都沒見過。趙心怡似乎是忘記了陳杉才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一個說自己畫不好的人,開口道:“陳大哥,這是什麽?”


    陳杉嘿嘿一笑道:“這是一塊經過千萬年風霜雨打,日曬雨淋,從樹上掉落,一手天地之精華,然後用烈火淬煉出來的畫筆。”


    一旁的張仲辛聽到陳杉的描述,呸了一口道:“說真多廢話,不就是一塊焦炭嘛。”


    陳杉不去理會他,拿著炭筆,在那畫像的眼睛中輕輕描了幾筆,又在臉上添了幾道,便拍拍手道:“心怡小姐,你便照著那神筆的印記,描上一遍吧。”


    那筆印極淡,眾人看了幾眼,卻是根本看不出來什麽玩意兒。趙心怡知道他不會用毛筆,便輕嗯了一聲,左手捏住袖口,右手提起桌上小楷,順著那印記描了起來。


    開始時候她還不是很理解,越畫卻越是驚奇,到最後卻是神色興奮了起來,描繪的更加細致,良久才丟下畫筆,高興的叫道:“陳大哥,我知道了。”


    眾人再往桌上望去,卻見那衣衫襤褸的老者,眼中仍是有些憂愁,已淡了許多,臉上卻多了幾道淺淺的笑紋。


    順著陳杉方才的話想上一想,眾人便有些明白了。貧窮百姓在這河堤之上雖是苦些累些,卻終歸能夠吃飽飯。自然有了笑容。那眼裏的憂愁,卻是擔心堤壩修完,再難得溫飽。站在他們的角度來想,怕是巴不得年年來洪水,年年修堤壩了。窮人笑的時候,也是帶著淚的,便是這畫的真實寫照了。


    事實上陳杉對這種改動不是很滿意,以素描筆法去改這國畫,隻能算是牽強附會吧,但是剛才話說的太狠,將趙心怡那個小妞逼得要哭了,隻好能救多少是多少。


    眾人皆是長長地出了口氣,說實話,就趙心怡那畫,筆畫技法皆是登峰造極,又是有感而發,實在是難得的佳作,若是廢了就太可惜了。現在被挽救回來,實在是一個大大的幸運。


    張仲辛哼了聲道:“陳杉,倒叫你撿了個大便宜,就那麽一兩筆,心怡小姐這幅畫也算有你的貢獻了。”


    公孫無敵雖是看出這個陳杉會些畫工,但是對他那什麽鉛筆技巧卻是嗤之以鼻,心道,這個家夥卻是個眼高手低之人,評畫倒是高手,手上的繪畫功夫卻是稀鬆的緊,下次再有機會,便和他比這畫功。


    這裏麵也隻有趙心怡明白陳杉那一兩筆的功力,轉眼便將那畫換了一個意境,這畫還能算是我自己完成的嗎?趙心怡看著那畫,心裏又是難過又是感動,百感交集間,竟是一轉身飛奔而去了。


    這裏也沒陳杉什麽事了,索性到江邊看看風景也不錯,這才剛到江邊,就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江邊徘徊,那抑鬱的神情似乎在對著江麵發呆。


    不會吧,隻不過批評了幾句而已,這小妞竟然這麽想不開,陳杉心裏大驚,急忙叫道:“心怡小姐,不要跳啊!”


    趙心怡回過頭一看,卻見陳杉急促的跑過來,她展顏一笑道:“陳大哥,你在說什麽?”


    陳杉急忙道:“心怡小姐,你可千萬不要跳啊,我剛才隻是和你說著玩的,你犯不著尋死尋活的吧。”


    趙心怡又羞又氣,惱道:“陳大哥,你說些什麽啊,我哪裏是要跳河?”


    “那便好,”陳杉抹了把冷汗道:“隻要不跳河,萬事好商量啊。”


    趙心怡覺得這個人有時候聰明的要命,有時候卻又是一根死腦筋,真拿他沒辦法,便退後幾步,離那江邊遠了些,笑著說道:“現在你放心了吧。”


    陳杉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她邊上道:“嚇死我了,原來你不是要跳河啊。心怡小姐,我跟你說啊,這長江裏的水又渾又黃,跳河可千萬別選這。那玄武湖湖水清澈,風景宜人,跳湖是再合適不過了。”


    趙心怡笑著打量他一眼,嗔道:“陳大哥,有你這麽勸解人的麽?”


    陳杉奇道:“勸解?我為什麽要勸你,你是個堅強的女子,還要人勸解麽?”


    趙心怡神色一黯,搖頭道:“陳大哥,你錯了,這次我是真的覺得自己很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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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吧,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打擊而已,怎麽就讓這個一向非常自信的江南第一才女瞬間破防了,說好的自信心呢?人就是要在不斷的挫折中成長,人生道路上沒有挫折,這隻能成長為一個庸才。


    趙心怡歎了口氣,坐在他身邊,望著那悠悠的江水道:“以前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連那些男子也比我不上,心裏很是興奮。可是後來看到了陳大哥你寫的詩,我心裏便受了打擊,昨日陳大哥的話和今天這畫上的指點,才讓我認識到,我不過是井底之蛙,連那天空有多大都不知道。就如大哥你所說,我自幼生長在官宦人家,根本就沒有接觸過民眾,經曆和閱曆都是少的可憐,偏還這樣自大,現在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討厭自己了。”


    這小妞很善於做自我批評嘛,遇到我算是你倒黴了,不過有鞭策才能有進步,陳杉點點頭道:“心怡小姐,你為人誠懇又有愛心,大家喜歡你都來不及,又怎麽會討厭你呢。堅持夢想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至於閱曆,急也急不來的,等你年紀再大些,多經曆些事情就明白了。”


    趙心怡看了他一眼,道:“陳大哥,我一直都覺得奇怪,你明明年紀比我大不了幾歲,卻為何懂得這麽多東西,又如此了解人心呢?”


    關於這個問題,陳杉定然不能直接回答她。自己兩世為人,閱人無數,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看過的偵探小說加起來都能壘個三層樓這麽高。再加上那些燒腦的電視劇,怎能不培養出一個人精。於是他鄭重地說道:“其實我也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可是你知道,要回答一個天才提出的問題,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趙心怡愣了一下才聽明白他話裏的冷幽默,捂住小嘴咯咯笑道:“陳大哥,你這人說話都沒有正經的。”


    陳杉歎道:“事實上,除了用天才來形容我之外,我還真找不到別的詞兒了。”


    趙心怡輕聲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兩人隨即哈哈大笑,這小妞竟然學會了我的幽默,有點意思啊。


    趙心怡臉上有些釋然,起身道:“陳大哥,我去畫畫了,你不準再跟來了,否則,我又要羞死一次了。”她說完就跑,陳杉就是洪水猛獸似的。


    陳杉無奈地搖搖頭,心想,這小妞還真是有趣,一會矯情一會驕傲,心靈還非常的脆弱,小小逗一下就會害羞地躲起來。


    正這麽想著,不遠處向他走來一個“泥人”,從頭到腳都是泥土的顏色,遠遠望去,像極了神奇四俠裏的石頭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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