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杉從懷裏掏出改良過的火槍,瞄準了程邁遠,心裏動了幾下,真想一槍斃了他,終於還是忍住了。要真斃了他,這趙府今夜怕就要血流成河了。老趙啊,你打狗的時候,難道就沒想著可能被狗反咬一口?陳杉正想著,忽聽遠處傳來一聲大喝道:“大膽,何人敢在本府前喧嘩!”


    遠遠地行來一眾人等,走在最前麵的一個,身著黃色馬褂,手持閃閃鋼刀,威風凜凜,正是帶刀侍衛莫耀文。一行人中,走在中間,挺著個大肚腩的,不是趙纖還有誰來。


    這老頭,終於回來了,再晚一點,你這宅子怕都要被人拆了。這個老狐狸,每次都喜歡玩玄的。陳杉抹了把額頭的汗珠想道。


    “讓開!”莫耀文走在前麵,大聲喝道,一腳踹開一個擋在身前的兵士。他是禦前帶刀侍衛,皇帝身邊的人,橫著走也不為過,攔他的路是自己找死。


    程邁遠帶來的兵士雖然眾多,但玩起橫的,誰也與那些眼高於頂的帶刀侍衛相比,一見莫耀文的身份與氣勢,心裏便畏懼了三分。


    莫耀文身邊的都是宮中侍衛,何曾怕過誰來,一幹人等氣勢洶洶,龍行虎步,幾步護著趙纖來到了府前。


    趙纖挺著個大肚腩,望著程邁遠道:“程大人,你穿甲帶胄,刀槍齊舉,率領人馬,包圍我府台,卻是何用意?”


    程邁遠見趙纖回來了,急忙從椅上站了起來,抱拳道:“稟告首憲大人,下官乃是有緊急公務求見,一時之間走得匆忙,忘了去除甲胄,還望大人見諒。”


    “見諒?”趙纖怒火衝衝,大聲道:“本官乃是江南節度使,受皇上親自委派的一省首憲,掌管一方軍政諸多大事,你是一州太守,乃受後部所管轄,受本官節製,未經允許,不得私自調動兵馬。如今你身為下屬,有令不行,卻帶領手下兵馬,明刀明槍地包圍了本府衙,百姓有眼可見,百官有眼可見。你一句走得匆忙便可以解釋了麽?你將本官置於何地,將江南百官置於何地,將皇上又置於何地?”


    趙纖發怒之下,聲音極大,威勢十足,他身為一省封疆大吏,氣勢可不是裝出來的,程邁遠手下的兵士見他如此威嚴,也忍不住露出幾分怯怯之意。這就是一方土皇帝的王者之威,來自階級上的壓製。


    趙纖這番話義正詞嚴,內裏卻大有學問。陳杉聽得大喜,你這個老狐狸,倒會做的好戲,故意裝出如此憤怒的樣子,消去程邁遠等人的疑心。


    “莫耀文何在?”趙纖大聲喝道。


    “屬下在!”莫耀文上前答道。


    “著你帶我府前衙役,將這一幹人馬的兵械全部繳清入庫,戰馬歸槽,待我稟明皇上,再行處置。”趙纖大聲吩咐道,竟是要莫耀文抓人,去繳這數百兵丁的械。


    程邁遠見趙纖發如此大的急火,心裏反而安定了許多,急忙抱拳道:“大人息怒,下官實在是有緊急軍情,還請大人見諒。”


    趙纖哼道:“規矩便是規矩,你縱有再多理由,也不可如此魯莽行事,今日若不處置,本府有何顏麵麵對百官?又有何威信可言?莫耀文,爾等還不速速動手?”


    “得令!”莫耀文大叫一聲,帶著手下數十兄弟一起行動起來。他們皆是宮廷護衛出身。是皇帝身邊的人,乃是真正的虎狼之師,何曾怕過誰來。程邁遠手下步營騎營的兵士,見他們來勢洶洶,也是刀槍齊舉便要與他們對峙,莫耀文諸人不管那些,上去連踹幾腳,那幾個兵士哇哇慘叫幾聲,程邁遠急忙回頭使了個眼色,便再無人敢反抗了。


    “叮叮”“當當”,刀槍著地的聲音此起彼伏,趙纖的臉色還是一樣的陰霾,看起來似乎真是氣得不輕。被屬下帶人包圍了府宅,這是哪一省也未出過的亂子,若是傳到他省同僚耳裏,還不丟人到家了。


    程邁遠偷看趙纖臉色,見他雙拳緊握,麵容鐵青,這一次總督大人是真的發火了。


    趙纖如此計較一時得失,程邁遠反而輕鬆了不少,見手下兵馬皆是丟掉了刀槍,這才幾趙纖抱拳道:“下官再請總督大人見諒,今日實在是軍情過於緊急,下官才會如此失態。”


    趙纖哼了一聲道:“程大人,今日之事,本府會據實稟報兵部,稟報皇上,待他們定奪。眼下你有何軍務,便快快稟來吧。”


    趙纖顯然是氣急了,連府門都不願讓程邁遠進去,讓他就地稟報。程邁遠與趙纖相鬥多年,見他這次仍是上折參奏老一套,心裏也不甚在意,一抱拳道:“屬下收到消息,盤踞於綿陽的天地教匪徒,近日會有異動,極有可能會輾轉進入江南省境。前一次天地教擾我江南百姓,民怨沸騰,影響甚大,此次屬下收到消息,絲毫不敢怠慢,這才星夜趕來,與總督大人商量對策。”


    趙纖臉色稍好轉,皺眉道:“那群土匪又有異動?這倒奇了。眼下寒冬將至,每年這個時候,土匪們都會蜷伏在匪巢裏休養生息,今年卻為何要主動外出?程大人,你這消息準確否?”


    程邁遠頷首道:“千真萬確,乃是我親自得到的情報。據屬下估計,此乃是因為他們糧草不足,寒冬裏難以為繼,這才要再次進入江南,擄些錢糧。”


    趙纖嗯了一聲道:“依你之見,我們該當如何防範呢?”


    程邁遠早有說辭,抱拳道:“以屬下之見,不如大人與屬下同時向朝廷上文,稟明此地情形,取得兵部調令,屬下將步營騎營大部,調往交界之處,嚴防死守,杜絕匪徒入我江南境內。”


    程邁遠這一說,陳杉就明白了,這又是一信試探。把江南的兵調到交界處,表麵上看是防止天地教竄入江南,實際上卻是故意堵住了剿滅匪徒的路子。若是趙纖不同意程邁遠此舉,隻會引起天地教和他們背後主子的高度警覺,為清剿帶來更大的難度。若是同意了,程邁遠正好借杆往上爬,堵在交界處,就是讓匪人裝成官軍匿身程邁遠軍中,也無人查得出來。這還真是一著好計,程邁遠估計是嗅出了某些味道,才會一再試探。


    趙纖沉吟了一會兒道:“你說的有些道理。既如此,明日本官便上了折子,與參你的折子一起呈報兵部和皇上,待到後部發來調令,再調兵不遲。”


    趙纖答應的這樣爽快,倒叫程邁遠好生意外,他也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當下恭敬道:“屬下謝過大人,今日時辰不早,屬下先行告退,明日便把調兵的折子送到大人府衙。”


    程邁遠倒也幹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丟在地上的刀槍馬匹都不要了,帶著赤手的一隊兵馬退回步營去了。


    趙舒遠迎上前去道:“爹,你可回來了,要是再晚一會兒,我們家都要讓姓程的拆了。”


    趙纖拍著趙舒遠的肩膀,點頭道:“遠兒,你方才答以程邁遠,有理有節,非常的好,爹很欣慰。”


    趙舒遠笑著道:“這都是大哥教我的。他說,該說什麽說什麽,打不倒他也要嚇唬嚇唬他。”


    趙纖哈哈一笑:“陳公子說的對極了。遠兒,你還真是跟對了人。”


    陳杉從院裏出來,一抱拳謙虛地道:“大人過獎了,這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趙纖見了他一驚,接著又是深深一揖道:“原來公子也在此,老朽謝分子傳訊這德。”


    靠,你個老狐狸,沒事行這麽大禮幹什麽,這不是折我的壽麽?他急忙扶起趙纖,笑著道:“趙大人,你這是幹什麽,晌午不還好好的麽?”


    趙纖歎了一聲道:“我這當爹的,實在是失職之極,女兒都病成那副模樣,我卻根本不知,若非公子托了下屬相告,我到現在都還蒙在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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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為了看望心怡小姐才回來的?”陳杉有些吃驚,按照陳杉的判斷,這個趙纖明顯不是為了家事而丟開國事的人,他怎麽轉了性子了?


    “說來慚愧。”趙纖輕聲道:“是丞相大人飛鴿傳書,說是程邁遠兵馬有異動,我才星夜趕回來的,沒想到竟碰上他帶兵馬圍堵我總督衙門,這姓程的,越來越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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