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走在街上,兩邊張貼著許多賽詩會的標語橫幅,下麵都還綴著“聚寶盆”的標識,果然如同他事先所設想的,廣告無處不在。


    兩旁的客棧裏住滿了來自各地的才子,不僅飲食住宿爆滿,聽說連那河邊的生意也是暴漲一倍,老鴇子們早已笑開了花,當真應了繁榮娼盛那句老話。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各色各樣的才子,有住了幾日的,也有方才從外地趕來的,不時響起舊友相見的驚詫聲,兄台賢弟。之乎者也,言談必論詩句,一時城裏處處聞詩聲。


    這賽詩會,竟有如此大的魅力?江浙幾省長江兩岸,乃至京城的才子,凡是認識兩個字的,竟然都來了,氣氛實在熱烈得過頭。


    他心裏疑惑了一會兒便嘿嘿一笑,人來得越多越好。老子的廣告攻勢可不是鬧著玩的,賀州的第三家店馬上就要開業了,過幾天與薛凱合計一下,再到京城開幾家分號,找到張嘉怡,把薛家兩小姐接過來,實現一家人團聚於京城的夢想。


    得意洋洋往前走,哪知到了酒樓,卻根本沒見到薛凱的影子,就連趙舒遠也不知哪裏去了。問了店裏的幾個夥計才得知,由於今年賽詩會參加的人數眾多,讚助要準備的東西也增加了不少,昨天開始他們便都到賽詩會上安排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陳杉心裏長長地噓了口氣,一個賽詩會竟然能招蜂引蝶地吸引來這麽多人,這些才子也夠風騷的了。


    陳杉對這詩詞盛會沒有多大興趣,若不是想著趙心怡一片真心,他才懶得去管這事。不過如今既然回來了,怎麽著也得去看看,會不會寫詩是另外一回事情,老話說得好,重在參與嘛!


    他下了樓來,卻不知往何處而去——這賽詩會究竟在哪裏召開啊?一直以來,他都隻是知道有這回事情,卻從不知道這文學盛會是在哪裏舉行,想想還真是慚愧。


    正要拉住個人問問,忽聞一聲鑼響,前麵行來兩隊公人,各有五十餘人,高舉各式牌匾,並列而行,模樣甚是壯觀。走在最前的一個衙役大鑼一敲,高聲唱道:“文壇盛事,花落賀江花園。江南賽詩會,譽滿大華朝,江南節度使趙大人、賀州知府程大人,歡迎各方才子大駕光臨。”


    這一行公人身著火紅的公服,隊伍又長,望著甚是惹眼。陳杉心裏暗自好笑,不就是搞個賽詩會嗎,這個老趙怎麽也到處宣揚,唯恐別人不知道,他也夠騷的。這公人足有數百人之多,望著這鮮紅的隊伍,這麽熱鬧的場景,陳杉也有一些興趣了起來。


    “喂,老兄——”陳杉拉住身邊經過的一個才子,這身灰布衣看著就親切,才子界又一向是八卦的集中源和發散地,所以他才選擇了這麽一個人才:“小弟陳杉,想請問一下。”


    “呸!”那才子不屑地看他一眼,鄙視道:“就你這副模樣,還想冒充我們好吃懶做界的偶像陳杉大哥,也不撒泡尿照照,老子上個月在薛家見過大哥,還跟他喝過酒,他生得花容月貌儀態萬千,哪是你這小子能夠仿冒的了。”


    還喝過酒?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哦,對對,杉哥那般英武高大、玉樹臨風,哪是我能假冒的。小弟說錯了,我名叫陳木撇,想請問一下這位老兄,這賽詩會是個什麽來頭,怎麽這麽熱鬧啊!”陳杉謙虛地道。


    那布衣才子滿意地點點頭,拍著他肩膀道:“你是方才來到江南的吧?”


    “正是,正是,老兄果然目光如炬,看得透徹。”陳杉豎起大拇指。


    “那是自然,我跟杉哥喝過酒的。”那人滾滾得意道:“我們賀州,自古以來物華天寶,人傑地靈,這江南第一美女第一才女趙小姐和我們陳杉大哥,就是其中的兩朵奇葩。”


    這家夥吹起牛逼來都不帶打草稿的,放任不管的話能說到天亮,陳杉急忙截斷他道:“老兄,麻煩你重點說一下這賽詩會的事情吧。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才子來參加呢?”


    “大驚小怪!”才子瞥他一眼道:“趙心怡小姐,不僅是江南第一才女,更是江南第一美女,同時還是江南節度使趙大人的千金,出身富貴,生得像花朵一般好看,她要選婿,這全天下的才子,還不瘋了一樣一窩蜂地趕來啊!”


    “你的意思是說,趙小姐可能要借著這賽詩會選婿?”陳杉問道,這消息在離開之前他就聽到過,當時還不能肯定。


    “不是可能,是一定,連告示都出了,整個江南無人不知。”才子說道。


    告示都出了?賽詩選婿?我靠,這可是高難度的活。老子幹不了,趙心怡那丫頭的眼光本來就高,她老爹還出這種餿點子,這父女倆一個頂一個的變態。


    “那告示說些什麽?”想起從軍之前,趙心怡城樓相送的一幕,他心裏又熱了起來,急急問道。


    “告示說,趙小姐正當雙十年華,愛好詩詞,對天下學士頗為傾慕。願藉此賽詩會的機會,為小姐擇一良配。隻要年齡相當,自認才學之士,皆可報名參加。所以才會有天下才子蜂擁而至的情形了。對了,你小子不會也是來參加賽詩會的吧!”那才子反應道。


    “哪裏哪裏,小弟連字都識不了幾個,參加這賽詩會不是丟人現眼麽?”陳杉急忙道。


    “那倒也是,這賽詩會接待的都是各地的才子,你要去報名的話,保證叫人笑掉大牙。你當這趙小姐的夫婿是那麽好考的麽?趙小姐開出的條件有三,一要才華橫溢,二要她看得中意,有這兩點,還要她出題親考。答上了,方能與她成雙對。你行嗎,你?”那才子不屑地道。


    身為男人,有什麽不行的?陳杉哈哈笑了兩聲,拍著那才子的肩膀道:“謝謝老兄了,改日我請你喝酒。”


    打聽清楚了這些事情,陳杉心裏雖有疑惑,卻也不至於那麽盲頭盲腦了,向前行了幾步,便見一處牌子上寫著一行大字——“賽詩會報名處”。幾個師爺模樣的人正襟危坐,見他過來,急忙起身道:“請公子賜號碼和名刺!”


    號碼和名刺?什麽號碼?參加個賽詩會還跟逛窯子一樣弄個名刺?陳杉疑惑不解,那師父解釋道:“哦,就是您通過了初試時發給您的編號,請出示一下。”


    初試?我靠,我他媽什麽時候有過初試,趙心怡那小妞沒有講過啊。一見他拿不出號碼,那師父臉色便變了:“又是一個想蒙混過關的,走開走開,大爺沒功夫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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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你吃老子喝老子的,態度還這麽惡劣,老子開除了你。他正要發作,旁邊卻有一人鬼鬼祟祟地拉住他道:“兄台,要號嗎,要號嗎?十兩銀子一個,全城最低價,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陳杉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這就中傳說中的黃牛啊,任你多麽難的票,他們也能搞到。那人見他猶豫,便道:“兄台,我可是花錢雇了好向個秀才排隊,每人做了幾首詩才過關的,還要打通各路關係,逢年過節都要送好處的,這價錢公道得很了。每天有數百才子進城,並非人人都能通過的,這號可緊俏得很,您抓緊點,賽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您要是再晚上會兒,那趙小姐可就設入別人懷抱裏去了。”


    最後一句話太他媽關鍵了,陳杉本身便是大黃牛,咬牙道:“三兩銀子,不幹拉倒!”


    那人忍痛道:“好,你這麽爽快,那便三兩。”陳杉接過那號單,卻是個請柬樣式,上麵最顯眼的標誌,便是食為仙的標識,不似假冒。


    嘿嘿,不錯嘛,印刷挺精美,薛凱這小子辦事還是挺靠譜的。陳杉掏了銀子便往前走,卻又被一人拉住,鬼祟道:“兄台,要號嗎,要嗎嗎,全城最低價,一兩銀子一個,五錢也可。”


    我靠啊,陳杉一聲大吼,轉身去尋那人,哪裏還見蹤影。


    今日出師不利,還未進場就被人狠宰一刀,陳杉心裏不爽,陰沉著臉往那接待處走去。


    還是那兩個師爺,仿佛根本沒見過他,接過他手裏的號單,看了一眼,媚笑道:“號單無誤,請公子賜名刺,我等為您登錄!”


    名刺個屁,陳杉掏出鉛筆寫了兩個字,說道:“這是我的名字,本地人氏。”


    “陳木撇?哦,原來是陳公子,久仰大名,這是您的賽詩會編號,與您的姓名是一一對應的,請您收好了。”你娘的,這也能久仰,陳杉將那編號收進懷裏,看也沒看一眼,便直往裏闖。


    “慢著,慢著。”那師爺急忙攔住他,笑道:“公子,按照本次大會的規矩,還請您行個方便。”


    “方便?什麽方便?”陳杉不解道。


    “呶……”師父朝他身後一指,陳杉回頭望去,隻見那處立著一個大牌子:“入圍者請預付茶水費十兩。”


    靠,搶錢啊,陳杉嚇了一跳,轉身道:“這是何意?賽詩會不是有我讚助麽?怎的又要收錢?還有沒有王法了?”


    師父冷笑道:“讚助不讚助我們不知道,但這個是大會相關人士定下的規矩,您要想參加這賽詩會就違反不得,我們隻負責收銀,其他的事情,您可以向相關人士谘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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