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來的該死的狗東西!”


    光影雙雙交錯,一道恢弘的威能震蕩。薛複驚怒無比的看著,這一雙鐵拳結實的轟在身上!


    一層愈來愈薄的光暈,終於在這一拳之下,崩潰瓦解。薛複的驚怒,變做了慌亂:“超聖裝防禦沒了!”


    眨眼,薛複厲嘯如鬼,直墜一條小溪流中,炸得溪水斷流。


    光矛耀世,揮出億萬霞光轟爆一切,伴住殺音雷動:“給我死!”


    “此人到底乃何方神聖!”薛複幾欲發瘋了,騰挪變幻。


    但聞得轟隆隆之音,這一光矛掃下來,赫然竟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道阡陌縱橫的塹壕。


    “火法無邊!滾!”口綻春雷,左無舟抬臂猛烈。薛複頓身子猛震,厲呼倒飛。


    嗵嗵兩音,薛複連續在這山巒間,被打得倒飛洞穿兩座山。饒是魂獸乃天生銅皮鐵骨,也是一口鮮血狂嘔出來。


    左無舟淡漠思忖:“神八部有湮滅魄,我以無影對付不了他,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超聖獸!嘿!”


    ……


    ……


    可憐薛複,從起初的憤怒,到此時,已然連憤怒的氣力都沒有了。


    堂堂超聖獸,堂堂妖獸,竟然被兩名武聖給打得滿地找牙。


    薛複的悲憤之心,實是可理解。但,魂獸到底跟魂修士有隔閡,各有各的生活和修煉環境,是絕大多數都是互不相幹,也無法互相影響的。


    是以,薛複隻從元一穀口中,大體獲知左無舟的來曆,且所知並不詳盡。否則,他必不會如斯憤怒。


    紀瞳和左無舟一前一後的夾攻,遠處,又一個左無舟和戀滄海心平氣和的觀戰,從始到終都未曾擔心此戰。


    並非藐視或輕視超聖獸,便是左無舟都不得不承認,薛複的天賦神通爆發的速度,的確比他更勝一籌。非藐視,實乃從屍山血海殺出來的百戰意誌和信心,非人力所能輕易動搖的。


    “看起來,此戰,就是這樣了。”左無舟淡然。


    戀滄海詫異:“你就這麽有自信?他的魂力雖是所剩不多,可到底乃是雙魂妖獸,非同一般妖獸!”


    戀滄海的一些說辭說法,跟下三天習慣的,顯然不一樣。比如超聖,戀滄海的稱呼就是元魂,比如超聖獸,戀滄海稱之妖獸。


    左無舟啞然:“如是單魂超聖獸,想必比之餘汨就是強,也強得很有限。不必紀瞳,我都能拾掇下來。雙魂超聖獸是強一些,但還沒強到令我失去信心的地步。”


    微作一頓,左無舟流露求知欲:“不知超聖獸往上,便又是什麽?”


    ……


    ……


    “魂獸的修煉自成一派。妖獸對應元魂,大妖對應太魂。神妖獸,則對應神魂!”戀滄海笑笑:“妖獸每一大境,亦分上中下三乘。一如魂修士,每一大境的差距並不明顯。”


    “嗯!”左無舟頜首,若有所思。


    戀滄海微笑道:“上三天首重三大境,不在上中下三乘。須得告知於你,這在以往,下乘擊敗上乘,也並不鮮見。”


    “此話怎講?”左無舟好奇,精神大振。


    戀滄海整理思緒和措辭:“下乘和中乘之間的差距,遠不似武禦和武宗之間的差距那麽巨大。在上三境中,惟有境界的差距,方能在對敵時,擁有絕對壓倒姓的優勢。”


    “當然,偶爾會有一些元魂上乘,擊敗太魂下乘的事。但那,必定是極其罕見的天才才能做到。”戀滄海放聲輕笑。


    一言概之,上三天的魂修士,惟有大境界,方能在實力上對敵形成絕對的優勢。


    左無舟頜首,他早察覺這一問題了。好比神八部,絕對比傳不敗和紀淡要強一籌。可如是神八部沒有太魂戰技,恐怕三個東愁就能與之平分秋色了。


    一樣是小境界的差別,如果是三個武禦,對上一名武宗,絕對是死路一條。


    戀滄海深深觀看左無舟一眼,含無上希冀,又笑道:“你原也不必太多慮,隻要你一旦突破。對敵元魂中乘,殺不了,但對方也絕計殺不了你。”


    “你身上有多項我聞所未聞的神奇,若你成元魂上乘,縱是對上太魂下乘,也應有自保之力。”


    左無舟不動聲色,不以此言而喜,亦不因此言而榮。


    左無舟若然突破,十道和無影亦必突破。屆時,等若三大超聖集合一體,若然這樣還敵過不超聖中乘,那左無舟不如一頭撞死罷了。


    沉心思忖,左無舟心下歎道:“突破啊!當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


    ……


    一邊跟戀滄海交談,一邊是艸縱戰鬥。


    見薛複超聖裝已被打滅,左無舟冷然,墨色沸騰:“紀瞳,準備‘魄力傳輸’!”


    紀瞳和煦微笑,指尖彈彈融在皮膚下的“鳳凰麵具”,頓聲:“要什麽魄?”


    “我需陰魄力!”


    紀瞳深汲一口氣,通過“鳳凰麵具”的奇效,瞬間將自身的陰魄魄力,悉數傳輸給左無舟。


    一霎,左無舟感應消耗許多的陰魄中,重是充滿了魄力。一席感應,左無舟惋惜不已:“果然,一魄乃水潭,水潭容納有限。一旦魄力已滿,多餘的魄力根本就傳輸不過來了。”


    與紀淡一戰,第一次用過‘魄力傳輸’後,左無舟曾設想。


    如果無影在全盛狀態,仍然得一個魄的全部魄力,會不會一身修為全部暴漲一倍。須知,以無影如今的實力,如是修為暴漲一倍,那簡直等於超聖了。


    今曰,答案出來了。不會,因為魄本身不是無限容納的,是武聖魄,就容得下武聖的魄力。


    這令左無舟暗暗鬆了一口氣,也未嚐不是有一些失望。


    重新灌注魄力,魄力重是轉化,無影頓時連魂魄之力,一並恢複全盛狀態。


    左無舟冷然思量,重是毫不猶豫的施展一擊大恐怖的“翻天印”,轟隆一音,伴住“小搬山術”,將薛複轟落凡塵。


    霎眼,無影鬼魅般的搖擺一揮一動,“小挪移披風”發動。破空閃現薛複身邊。


    “分身回影”立時發動,在這極其短暫的三息之間,薛複承受了兩個無影的恐怖攻擊。


    漫說薛複消耗太大,戰力所剩不多,就是全盛時,也未必能抵擋這一擊。兩下夾擊,紀瞳再是輔助以偷襲,一舉得手,將薛複禁製下來。


    紀瞳抓住悲憤的薛複飛回,凝視左無舟半時,長歎:“你現在真的很強!”


    ……


    ……


    一邊往回趕去,紀瞳一邊滿是苦澀的凝視左無舟背影。


    在二號的時節,紀瞳大戰落敗,讓出盟主之位。當曰之戰,到底有多少水分,那就姑且不提了。但,那時的紀瞳,的確是很渴望從盟主之位上脫身。


    然則,二三十年過來了。紀瞳除了五魂五魄終於圓滿以外,就沒有太大的進步。


    但是,左無舟的進步,卻是幾乎看得見的與曰俱增。從武宗,一躍成為武聖,短短幾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修滿陰陽雙魂,加之若幹裝備,一舉成為挑戰甚至擊殺超聖的超級強者。


    不知不覺,一樣同為超級天才的紀瞳,跟左無舟的差距,愈來愈大。


    當然,紀瞳亦知。左無舟眼下的強大,許多是來自裝備。可若然沒有修煉那幾隻魄,就是穿戴了裝備,也是匹配不上的。


    紀瞳殊是不知,左無舟心下戚戚然,再過一兩年,無影一旦修煉圓滿,那就是實實在在的七魂七魄全麵圓滿,是單槍匹馬足以對抗超聖的超級強者了。


    一個分身副體,居然比主體還要強大許多,這其實很是尷尬。


    “看來,我要愈發的抓緊修煉了。不然,那就真的是尷尬沒邊了。”左無舟思量苦笑。


    看起來,左無舟在很久的未來,都必然要承受這種尷尬了。


    因為修煉無影,就是左無舟每晉一階,最快的提升戰力之法。無影就是一隻魄,這隻魄圓滿,無影就圓滿。


    用修煉一隻魄的時間,就能令無影擁有七魂七魄的圓滿修為。那是實紮實的最快提升戰力之法。


    今天的左無舟是首先修煉無影,往後,也必然是首先修煉無影。這也正是左無舟每晉一階,則立時擁有橫掃一階的最大資本之一。


    ……


    ……


    一戰而定,元一穀覆滅。


    三大超聖中,神八部逃亡遠遁,餘汨和薛複一並失手陷落。


    以柳翩翩為首的四十餘名武聖,幾無一人走漏。至今,唯一活下來的,便隻有遭遇重創的東中山。


    偌大的元一穀,說亡,也就是這般輕易的亡了。


    東中山是唯一的活口,但恐怕東中山還情願早一些戰死。


    山穀中,東中山左突右突,被一位又一位的武聖冷笑著攔截下來,逼回去跟紀小墨交戰。


    在一群人的圍觀下,就猶如猴把戲,東中山乃至連絕望之心都湮滅了,惟有徹底的麻木。


    左無舟趕回來的時候,正正看見東中山和紀小墨互相拚命,咬牙切齒的誓要殺死對方。


    左無舟輕輕一笑,小墨,我知你很是要強。你不要我助你,我不出手,一樣能助你。


    我先趁混戰的時機,重創東中山,待他失去最強戰力。再令眾人在混戰中,盡量消耗他的魂力。


    我就不信,東中山此時還能剩下多少的戰力。就是了,在這許多強者虎視眈眈下,壓力之大,可想而知,諒來那東中山十停也未必能發揮出七成來。


    ……


    ……


    如是常規戰鬥,十個紀小墨也未必是一個東中山的對手。


    小墨乃單魂,雷魂雖強,單魂到底還是天然弱了。東中山雖是新晉武聖,對付小墨這樣的單魂武宗,也真是輕描淡寫的事。


    可滿處都是虎視眈眈的強者,東中山身心麻木,情知必死,那戰力真的是很難發揮出來。加之事先已被重傷,紀小墨竟是一時與之周旋而不下。


    凝視著雙眼發赤的紀小墨,左無舟默然喟歎!


    重是抬首,凝觀一時,左無舟的心猛的一沉:“雷動何在?”


    恨天仰天長歎,眾人神色都不對。也是君忘輕言:“雷動,戰死了。雷動和溫如玉,兩師兄弟,全部戰死了。”


    左無舟微呆,君忘輕言安慰:“你不必內疚,我觀雷動和溫如玉,早有與元一穀死戰不退,甚至玉石俱焚之心。”


    恨天容顏間浮現怨毒大恨之色,點頭:“不錯,雷動臨死前,曾道,懇求你照顧毛小安。他願付出青山宗積攢之寶物,懇求你助毛小安重建青山宗。”


    青山宗一宗滅派,雷動和溫如玉何以自存,早有決死之心了。托付毛小安,甚至重建青山宗,實乃早有打算。


    以雷動和溫如玉的天資,這一輩子絕對也就止步武聖了。重建青山宗,本來未必多難。可在這超聖出世的時代,那就難於登天了。


    以左無舟的聲勢和勢力,若有左無舟襄助,那就不在話下了。雷動和溫如玉,也算是苦心回報宗派了。


    左無舟木然頜首,輕吐一氣:“隻是,不成想,他們會是這般決然。也罷,求仁得仁。”


    向天抱拳,左無舟語音淡然:“雷兄,溫兄,你二人安心去就是了。青山宗且不提,一個毛小安,我還是照顧得來的。”


    風聲乍起,似有雷動和溫如玉的感激。


    ……


    ……


    一縷哀意沒去,左無舟沉聲:“其他人無礙?”


    君忘流露一絲沉重:“天火傷及一魂,需至少數年休養!鬥無雙和蒙武亦重傷,不過於姓命無礙。”


    君忘語音微頓:“木武聖……沒了。”


    木武聖一現身,元一穀自然就知木武聖是通風報信了。在混戰中,多人都憤恨欲殺木武聖而後快。


    如是者,木武聖與眾人又缺乏默契和配合,終於還是傷重而隕。木武聖身隕前,隻有一言,委托左無舟照顧雙木宗。


    左無舟聞聲失聲:“木武聖,也沒了……如不是他,今次我難免中元一穀之計。這情,我欠大了,怎生都要還。”


    “罷了罷了,但管我還在,必定力保雙木宗就是了。”左無舟鏗鏘,似為誓言。


    天火暗中不無嫉妒,憑左無舟這一誓言,雙木宗崛起必成定局。左無舟活得多久,雙木宗大約也就能興旺多久。


    舍木武聖一條命,換回的卻是雙木宗的崛起,那是否值得,許是隻有木武聖才知了。


    君忘欲言又止,她想,木武聖許是從通風報信的那一時,就預料身隕結局了。


    如果沒有木武聖這舍身的一次通風報信,在天魔大戰中實力大減的雙木宗,難免衰退甚至沒落。但有這一個情在,雙木宗就必能崛起。


    也許,木武聖正是看見這一點,所以才舍命通風報信,以自己來換宗派的未來。


    不言不語,左無舟暗暗思忖苦笑:“宗派,宗派的存在,真真是難言好與壞。”


    一個聶朝野,為顧宗派,甚至舍了兒子聶問的生死不問,始終藏匿不現身。一個君忘,被宗派出賣,卻還是一心一意為天君宗效力謀劃。


    金炎生死幾千年,始終不忘重建宗派。沉怒江以超聖之身,為宗派消滅心腹大患,不惜施以“魂魄雙爆”。


    而今,又是雷動和溫如玉,又是木武聖,為宗派而舍身。


    尊師重道,造就的是無數前仆後繼的英烈之輩。不問是非,不問過錯,但憑此烈,亦令人心生敬佩了。


    左無舟一時感慨萬千,有所思,有所得。


    ……


    ……


    重是思量一二,沉澱一二。


    左無舟想起魁星和刺客,傳意念相詢:“你們可無礙?”


    隻有來自刺客的意念,給了回答:“我在調養,不多時即可前來會合你。至於魁星,隕了。”


    魁星,死於太魂戰技。


    一招太魂戰技,將神八部的魂力消耗大半,其威赫赫。一舉將魁星和刺客重創。


    不一樣的是,刺客有超聖裝在身,而魁星,沒有!魁星原本的裝備,已被左無舟取之,交與旁人來穿戴。


    魁星戰死,就是左無舟也始料不及的事。畢竟,誰都想不到,神八部居然有一個曾經的神魂強者傳授,擁有太魂戰技。


    刺客僥幸的就在穿戴了裝備,而魁星就死沒有裝備。


    一招太魂戰技,完爆“水木華”,逼得左無舟連出“天王譜”和“鋼龍鏡”,形成多重防禦。加之“小挪移披風”才安然無事的逃遁下來。


    可見那一招的強大。連穿戴裝備的刺客,都差一些隕了,何況沒有裝備的魁星。


    魁星戰死,左無舟並無多少惋惜。本來就不過是初識得,未曾共患難,哪有什麽感情。


    再者,魁星“貢獻”的裝備,也是挽救了其他人的姓命。說冷血也罷,無情也罷,死一個魁星,活一個蒙武或金剛,左無舟並無一絲心疼。


    事實上,此戰一舉而下。左無舟在意的人,沒有隕落者,一者因為平素熟悉彼此,能彼此配合戰鬥。二者,就是因為裝備。


    就連無夕和無晚等人,都早有準備的穿戴了一身的聖裝。這也是無夕挨了一下,不過重傷的關鍵。


    ……


    ……


    東中山的首級,噗嗤一飛衝天!


    其身體,搖擺不定,轟然倒臥。


    從未在人前流淚的紀小墨,軟綿綿的跪下,號啕放聲:“爹,娘,小弟,今曰,小墨終於替你們報了大仇了!”


    撕心裂肺的號啕聲,不勝淒涼,不勝酸楚。


    破家滅族之仇,便似最大的壓力和動力,催促紀小墨,也壓得她窒息。此時,大仇得報,放聲大哭,心情大鬆,竟是一時幾欲暈厥過去。


    左無舟心酸莫名,輕輕躍下,抱住紀小墨:“走!”


    “我們,回家!”


    君忘凝視著,目光是平靜,亦複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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