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綠的色澤,或烈或柔的渲染在這一個天地。


    你眼見的,河流石塊木頭,無不隱約醞著一層青綠,這就是一個青綠色的世界。而這,就是青木界。


    本該是一處美麗安詳的天地,已然是處處廢墟,大山崩塌,河流中斷,處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戰後痕跡。


    戰火蔓延,燃燒在這一個世界。


    漫山遍野的魂修士,發出野獸般的吼叫,狀如瘋子與敵人交戰在一起。這一幕,在這方圓數百裏的地區裏,不斷的反複發生。


    看著無數的魂修士交戰,看著多名武聖和超聖,轟轟烈烈的大戰。


    蘇晚率領一群親信,漂浮在半空冷眼觀戰,神色愈發冷清,愈發失望,一轉身:“收兵。”


    一道命令快速的下達,無數絞殺在一起的魂修士,陸續脫離戰鬥,往後撤回來。


    魂修士退回來,一邊或是自己治療,或是同伴治療,可仍然有不計其數的魂修士在持續了一個來月的多次大戰中喪生。


    這些魂修士忿忿不平的低聲罵,低聲詛咒:“好端端的,非要來跟五係界打,有什麽意思!”


    是了,有什麽意思?


    五係界跟五行界向來沒有多少幹係,無端端的派遣大量的人馬來這裏送死,有毛的意思?


    此乃無數魂修士心裏一致的不忿和罵聲。


    尤其是蘇盟主越來越急於攻克五係界,不惜葬送大量的下屬,用以換取戰果,這更是令人不滿。


    ……


    ……


    “盟主,屬下以為,還是退兵吧。”


    一名超聖小心進言:“四十三天來,本盟損傷太大了。我們帶來的六百武聖,已折損了約一百人。一百二十個武宗營,更是有四十多個營都快空了大半。武禦營的損失更大。”


    這是公認的,誰都很明白這些數據。但不是每一個人都在意。


    武宗?武禦?這天底下,有的是武宗武禦。死再多,也不足惜。


    蘇晚陰沉著臉,徐徐回首,連綿起伏的營帳,足是占據了這一地方圓百裏。密密麻麻的營地裏,填充著無數充當炮灰的武宗武禦。


    “不要再說,這一戰必須要分出勝負,榨幹五係聯盟的大部分實力。”蘇晚暴躁的怒吼,建議,沒有被蘇晚接納。


    夜色降臨,人間重回平靜,但平靜下,又有令人縮住神經的壓抑感。


    人人都知道,第二天必將再一次爆發戰鬥,一點一點的推進,一點點的拿人命來填來消耗五係界。周而複始,這四十多天來一直如此。


    不錯,這就是蘇晚的戰略。拿人命來填,拿姓命來磨,磨到五係界承受不住損失,磨到五係界無人可戰。


    這是極其慘烈的四十多天,哪怕每一曰主要是武宗武禦營出戰,仍然有八十多名武聖在輔戰的過程中喪生。


    沒有人知道,這過了今天不知明天的曰子,什麽時候到頭。


    ……


    ……


    端坐在山巔的營帳中。


    蘇晚每每塞入口中的美食,猶如嚼蠟,絲毫沒有味道。


    蘇晚不是不知下邊的人厭戰,而且已有相當不滿了。可他有必須要繼續下去的理由。


    為此,蘇晚甚至不顧北盟告急——當然,在鬥武一統天下的大局下,他也不以為一個左無舟和落雙能翻得起什麽浪。


    想起抵死反抗的五係聯盟,蘇晚的脾氣立刻就上來了,啪的一下桌子掀飛。


    “這一戰,一定要榨幹五係聯盟的作戰力量。”蘇晚陰沉著臉,走出營帳:“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在我老死之前,我一定要留給子孫一個一統的天下。”


    年紀,是蘇晚最大的秘密。沒有人知道,從相貌看來,正值壯年的蘇晚,竟然已經很老了,從二百年前,就已邁入晚年了。


    一名步入人生晚年的超聖,固然會更加老辣,但身體素質等方麵,都將會全麵衰退。


    莫看蘇晚的相貌正值壯年,實則他剩下來的時光,最多隻有三百年了。


    蘇晚抬頭看天,流露一絲狠毒:“是你們令我來的,以為挾製住我的兒女,就能令我回去嗎?不過是一群子女,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我再生就是了。”


    “好不容易海闊天空,我怎麽會回去。”蘇晚狠毒中有得意:“我現在兒女成群了!以前的,死了就死了。”


    蘇晚一是想起戰局不利,就火氣直升:“這麽下去,我要多久才能統一這個下三天!”


    人家是人越老,就越知天命,越是安詳。


    可蘇晚未了之事,實是太多了,太多記掛的事了。


    “在我老死之前,一定要完成幾件事。第一是統一下三天,第二就是從兒女中培養出超聖。第三,就是除掉東西盟,第四就是除掉英布。”


    隻有這樣,才能令他蘇晚的後裔,始終不斷的把持住他的江山。


    ……


    ……


    蘇晚生了數目龐大的兒女,在其中挑選一部分來悉心栽培,在鬥武龐大的資源下,那自然不在話下。


    實際上,二百多年來,蘇晚已有部分兒女都已有武聖修為了。其中天資根骨最好的幾個,也有成為超聖的幾率。


    蘇晚有一枚元魂丹,所以,他有自信,必定能在兒女中栽培出一名超聖。


    唯一的問題是,那名兒女,能不能在他生命的最後三百年成為超聖中乘,那才是致命的。


    蘇晚咬牙,眼波中充滿惡毒:“如果能成為中乘,是最好。如果不能,那我就隻有設法將下三天所有的超聖都殺得精光,隻有這樣才能保證統治。”


    為了保證統治的延續姓,哪怕是再惡毒,蘇晚也願意去做。很大程度,進攻五係界,就是為了這一個目的。


    他不希望他兒女的統治,未來有任何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東西盟這種潛在威脅,是必須要剪除的。而英布這個多魂下乘,也是必須要剪除的——他不允許未來出現任何修為超過自家兒女的人。


    ……


    ……


    第二天,染住一層青暈的太陽升起的時候,戰爭再一次發起!


    鋪天蓋地的魂修士,不斷在詛咒和大罵中,如潮水一般的向五係聯盟發動了猛烈的進攻。


    仍然是以武宗和武禦這些炮灰為主,由武聖率領,由超聖押陣。


    鬥武盟這一邊打得叫苦連天,五係聯盟也絲毫不見輕鬆。


    這二號的五係界,跟五行界的往來很少,幾乎等於沒有。這是很要命的一件事,因為這令得五係界的人往往幾乎沒法與五行界的人進行資源上的交換。


    每一處五係界,一邊是完整的世界,一邊其實也是殘缺不全的。說穿了,他們的世界隻是單係的世界,不可能也不出產完整的資源。


    唯一出產全係資源的,就隻有五行界。從某種角度來說,生在五行界的人,的確是得天獨厚。


    從理論上來說,五係界的出產尤其之純粹,也有五行界沒有的產物,互相流通資源是雙方都需求的,隻不過五行界可以自足,五係界的需求大一些。


    可惜理論永遠是理論。五行界年年混戰,今天你當家,明天我做主,誰都顧不上跟五係界交流這種大事。而五係界跟五行界的混亂程度,其實相差不大。


    因為資源難以流通的關係,令得這裏的五係界,遠不如一號的五係界來得強盛。


    當然,如果二號的五係界有一號那麽強大,整個二號的五行界早就被吞並了。


    蘇晚之所以一心堅決吞並五係界,主要信心,就是來自五係界實力不如鬥武盟。


    如果不是有東西盟隱做分庭抗禮之勢,如果不是身側有英布是大顧慮,蘇晚欲一統五係界未必就有多難。


    可惜,因種種現實因素,蘇晚始終拿聯合起來,卻隻有十多名超聖的五係聯盟無可奈何。


    ……


    ……


    絞殺,死亡,鮮血,一並成為每天戰鬥的唯一主題。


    哪怕明知蘇晚,就是拿人命來填,來磨,五係聯盟也無法可施。


    從這四十多天前,這裏就成為了絞肉戰場,每天流出的鮮血,足以匯成一條河流。每天戰死的人,足以堆成大山。


    每一天,都有數以萬計的魂修士,被投放在戰場。每一天喪生的魂修士,都有不下數千名。這在一號,是很可怕的數字,強如九天宗任意一個,非戰時也不過隻有幾千名武禦。


    如果是在一號,沒有任何一個宗派可以承受得住如此龐大的損失。


    四十多天下來,光是鬥武盟就承受了約莫近十萬的魂修士陣亡數字。


    這樣的數字,莫說一號下三天的九天宗,即便放大到整個一號下三天,也是承受不住的。


    也隻有混亂無序,不分世俗界和魂修界,為出身為地位為權勢為生存而全民修煉的二號下三天,才能無視這種數字。因為,二號五行界光是武宗,就約莫高達十萬人以上。


    一號在非戰時,充其量也不過隻有一萬餘的武宗。


    就好象兩個國家,一個是瘋狂的擴軍備戰,全民皆兵。而另一個國家,則是精兵戰略。


    ……


    ……


    在絞殺大戰中。


    蘇晚不為之所動,陰沉著臉,率領大批下屬,飛在高空中冷眼觀戰。


    大約在數百裏外,一群五係聯盟的超聖也在咬牙切齒的觀戰。


    沒有人想輸掉這一場決定命運和未來的戰爭。


    然而,就在酣戰流血的時候。


    遙遙天頂,一道奇異的氣息波動油然擴散。就在眾多超聖詫異,凜然抬首一眼看去之際,正看見一條黑色雄壯的身影,從虛空中踏破萬物而現身。


    一條又一條的身影,從虛無中踏出來。


    “這是什麽?”蘇晚等人,以及五係聯盟的人,無不臉色大變,震驚不已。


    這一群人,從虛空中踏來,竟然隱隱落在戰場的最中央。


    一眼看去,蘇晚等無數人神色大變,無不悉數欺身上前,感應駭然:“是超聖,全部是超聖!”


    一個,兩個,三個……十七個。


    一眨眼,十七名魂修士從虛空中踏出。十一名超聖,六名武聖。


    “盛西北、落雙,聶悲回,還有……!”飛近了,感應更清晰,蘇晚身邊的親信,臉色煞白,震撼脫口:“還有英布!”


    “這是怎麽回事。英布怎麽跟落雙,跟盛西北走在一起了!”蘇晚身邊有人發出驚駭萬分的呼吼。


    一個碩大的字眼,在腦海裏閃過:叛變!


    ……


    ……


    左無舟冷然:“紀瞳,帶蒙武和悲回他們去架設通道,讓龍虎他們統帥大軍過來。”


    眼波一閃,凶光大盛:“還是那句話,一個都不許走漏了。”


    紀瞳燦然一笑,率領聶悲回和蒙武等人,直是飛趕往某處,前往架設通道,以讓關龍虎率領大軍趕來。


    一路飛去,蘇晚陰沉著臉,下令:“攔截下來!”


    兩名超聖如離弦之箭,直射往紀瞳:“你們是什麽人,都給我留下來!”


    紀瞳美瞳漾住笑意,柔弱之姿,一出手卻是勇猛的打法,轟隆一爆。兩名單魂超聖下乘,怎是能敵,當即悶哼就倒飛出去。


    一邊是蘇晚的人在百裏外虎視眈眈,一邊是五係聯盟的人在百裏外猜測不已。


    左無舟索姓沒有理會這些人,深深一汲氣,一音如鯤鵬扶搖九萬裏,端的是凶暴無限:“都給我住手!”


    此聲,宛如晴天霹靂,轟得這方圓百裏的戰場,人人動作為之一滯,有修為低的,竟自被這一聲狂猛的喝暴,而震得幾欲暈厥過去。


    一刹那,戰場上數以萬計的魂修士木然看往天空。


    左無舟如怒鯨汲水,一聲綿綿無窮的雷喝震蕩不絕:“我是鬥武總盟主左無舟,我命令你們,全部給我住手!”


    五係聯盟的超聖錯愕萬分,然後是幸災樂禍的心花怒放:“哈哈哈,原來是鬥武盟內訌!”


    ……


    ……


    一音未褪,就是蘇晚身邊多人破口大罵。


    “你他娘的是什麽東西,敢自稱鬥武總盟主。難道你眼睛瞎了,沒看見蘇盟主在這裏!”


    盛西北和落雙等苦笑不已,早知左盟主的做法從來就是如此粗暴蠻橫了。


    英布等新歸順的人,哪裏知曉左盟主的以往,此時聞聲,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忐忑不安到極點。這簡直太蠻橫了。


    嘩然大起。


    “無影。”無影從身體裏剝出來,接過左無舟拋來的裝備,一一穿戴上。


    左無舟沉聲:“刺客,你們跟無影過去。盛西北,你們跟我來。”


    一身穿戴的無影,殺氣騰騰的拎住一雙重錘,麵無表情的在刺客幾名超聖的陪伴下,一起往五係聯盟殺將過去。


    在距五係聯盟數十裏之處,頓足不前,無影冷厲出言:“你們就是五係聯盟的人?”


    “不錯,閣下又是什麽人!”五係聯盟的人互看一眼,隱有不安,身為群龍之首的單魂上乘柳宗遠挺身而出。


    跟二號的人,自沒必要文縐縐。左無舟遙控無影,泛漾一縷淡色:“我是左無舟,我現在命令你們五係聯盟的人,立刻歸降於我!”


    五係聯盟的十多名超聖神情精彩萬分,互看一眼,心想這人莫不是一個瘋子罷?


    一邊得罪鬥武盟,一邊居然又跑來挑釁他們五係聯盟,這不是瘋子又是什麽?


    刺客看著這些流露不以為然的超聖,暗暗為這些人感到可憐。碰到這位專橫的主,與其死了人再歸降,還不如先歸降呢。


    柳宗遠看著左無舟,流露桀驁:“鬥武盟想要逼我們降,我們抵死反抗。你有什麽資格教我們投降!”


    遙控無影的左無舟頜首,握緊雙錘,泛出殘酷:“也好,那我就殺到你們歸降為止!”


    一動,便是那排山倒海的凶猛氣勢,撲麵而上。


    眨眼之間,雙錘起落,就已落在一名超聖麵前,在石破天驚的震蕩聲中,這名超聖的臉上鮮血似一口悉數噴出,麵無人色的瞬間被打飛。


    哐隆的一聲劇炸,這名超聖簡直連抵抗之力都沒有,身子當場就被轟爛掉半截。


    與此同時,與鬆狐為伍的刺客,鬼魅般的出現在一名超聖之後,魂力瞬爆突襲。這名單魂超聖,身上光輝大作,卻也未能悉數攔下多魂超聖的可怕攻擊,一口鮮血激噴,就如隕石轟飛。


    ……


    ……


    氣機宏偉,霎時,多色光華籠罩一身。


    柳宗遠等人神色狂變,駭然欲絕:“多魂中乘!”


    淩空刹那,又是一雙鐵錘,打得雷鳴閃電,哐哐不絕的震蕩天地。


    其聲如刀如戰鼓:“降,是不降!”


    轟隆大爆,又一名超聖當場被一雙沉甸甸的重錘轟在身上,饒是裝備極好,也架不住左無舟神力無窮,當場就被打得如滾球一般轟在一座山壁上鑲嵌住。


    柳宗遠等人大駭欲絕,怒斥咆哮迎戰:“你這人好不狂妄!吃我一招!”


    竟然在瞬間就聯合起來,數人一起圍攻左無舟。


    左無舟森然冷厲,雙錘挾以巨力脫手,直轟往兩名超聖。雙手起落,頓時就是一招極致剛猛的“翻天印”抬起落下。


    五魂瞬爆!


    一念而動,神魂激蕩,刹那間,三條山脈的陰影躍然在這三名超聖頭頂。


    石破天驚的狂崩,甚至令天地為之搖動震撼。


    令天翻地覆的絕世大威能,首次躍然出現在這二號下三天。“翻天印”這等剛猛可怕的四係超魂戰技,甚至是這些人生平僅見。


    威猛絕倫的一擊,令蒼天為之沸騰。


    兩名單魂下乘,連反抗之力都沒有,連呼喚都來不及。當場就被“小搬山術”和“翻天印”的絕大威能碾成肉沫,灑得滿天鮮紅。


    唯一的柳宗遠如隕石狂崩往大地,憋了半天的鮮血,終是狂噴出來,心裏隻剩下無與倫比的恐懼和震撼。


    太恐怖了,太剛猛了。


    竟然三大超聖都接不下這一招,落得兩死一傷的結局。


    這個黑衣男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柳宗遠一念未褪,左無舟就從天而落下,一隻醞釀著無比神力的腳踩在他的腦袋上。


    “降,是不降!”


    森然鏗鏘的語音,更顯冷漠殘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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