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一次隻一株,來年才會長出第二朵的嫩芽。


    葉琉音冷笑一聲:“現在這時候,不是應該先找出殺害了溫顏師兄的凶手麽?怎麽長老如此急不可耐的轉移話題,可是心虛了?還是在掩飾什麽?嗯?”


    司墨瞬間覺得,阿音的智商貌似也不是那麽接地氣了。


    不過最後那個“嗯?”倒是繼承了他的一貫風格,阿音不愧是他的寶貝。


    長老的拳頭猛的握緊――先前以為葉琉音是個廢物,倒沒想到她居然如此伶牙俐齒?


    葉琉音眨了眨眼睛:“山鬼是神女所創,本應該是神界之物,因神界覆滅而留置人間,今日上神需要山鬼,莫非還需要你們同意?”


    這段話就和葉琉音不要經過思考就蹦出來了,她也是一愣,莫非對於神界的事這麽熟悉?而後一想……這或許是阮煙的記憶。


    月璃說道:“上神既然要取回山鬼,我天劍盟自然是沒有意義的,隻是長老是溫顏師弟的師父,斷然不可能是殺害他之人,師妹這番話可真是令人傷心。”


    這不就是說葉琉音不敬長輩,亂扣罪名?


    司墨的雙手忽然握緊,亂扣罪名這一項,他還沒有與天劍盟計較,他們倒是和阿音計較起來了?


    葉琉音笑米米的答道:“溫顏師兄屍骨未寒,而長老與師姐還有閑心與我計較這些。”


    月璃一愣,美豔無雙的臉上瞬間變得猙獰起來,“那師妹覺得,殺害師兄的人會是誰?”


    “唔……”葉琉音想了想,蹲下身子,在溫顏身上翻動,有些女弟子別開眼,那是死人啊,小師妹怎麽這般膽大。


    葉琉音隻是裝裝樣子,溫顏是誰殺的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溫顏”,怎麽像個假人?


    “還是本王來說吧。”司墨走到葉琉音身邊,定王之名不是白來的,他由於常年征戰,身上自然而然的帶著肅殺之氣,眾人退開三步,司墨扶起葉琉音,順手揮去她身上難聞的味道:“蒼冥化羽訣,他死於妖王蒼顏之手。”


    *


    妖王蒼顏!


    眾人神色一愣,葉琉音清楚的覺察到,部分人的神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而一些人則是不解。


    “不錯,是蒼顏。”離深穿過眾人,直直站在葉琉音身前。


    她一愣,指著離深身上的血:“你受傷了?”


    “無妨。”離深搖頭:“小傷而已,與蒼顏交手,不慎傷了皮肉。”


    什麽?妖王蒼顏已經來到天劍盟?眾人都露出奇怪的神色。


    葉琉音暗暗點頭,那日在那顆花樹下,她就覺察到了蒼顏的氣息,隻是一直未曾見到,如今他竟然潛入了天劍盟,還殺了溫顏?


    離深一直注視著溫顏的屍體,與司墨對視一眼,暗暗點頭。


    葉琉音一時間竟然看不透他們的想法了。


    二哥與離深在某些方麵似乎很默契,小荷葉心裏暗暗一驚,握緊小拳頭――不行!二哥是我的!


    司墨哪裏知道他家小荷葉來了人間以後,已經學壞了,腦子裏想什麽不好偏偏想這個。


    眾人似乎這才恍然大悟,還真的是蒼冥化羽訣所傷,那方才豈不是誤會了葉琉音?


    小荷葉倒是很大方的搖搖頭:“不打緊不打緊,長老也隻是一時心急,愛徒被殺想必誰都不會好受,不過關於這朵山鬼,還有月璃師姐的說辭……我是不得不在意,是不是有人暗中詆毀我,設計我,想要我背下這個黑鍋?”


    葉琉音單純無辜的眼神盯著月璃:“師姐,你說那人會不會是妖王的同夥呢?”


    這意思已經夠明顯了,有些弟子本就不服月璃,如今被葉琉音這麽一說,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月璃師姐便是那妖王派來的眼線?她如今這般,是為了幫助妖王脫罪?


    越想越有可能,眾人看月璃的目光開始不屑起來。


    月璃咬碎銀牙,明明這時候被鄙夷的應該是葉琉音!一切都是設計好的!怎麽會被她一個廢物的三言兩語就反了回去?而如今被眾人這樣看待的人,居然會是她?


    都是葉琉音!


    小荷葉大約是知道月璃在心底罵她,她扯了扯司墨的衣袖,“溫顏師兄好可憐,死後無人安葬,仍有他躺在地上也就罷了,月璃師姐居然還……”


    一下子又驚慌失措的如同小鹿一般捂緊嘴巴:“我什麽都沒說!月璃師姐才不是那種人呢!嗯嗯,才不是那種人呢!”


    月璃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青灰青灰,咬著下唇,美目瞪著葉琉音。


    司墨點頭笑道:“溫顏一生修仙,他的屍身,便隨靈魂入天吧。”


    說罷一揮手,溫顏的屍身漸漸化為發亮的星光散去,葉琉音心底一驚,麵上卻還是不動聲色,如今似乎她都知道了,溫顏不簡單,二哥怎麽還會讓他死後歸天?


    司墨的目光閃了閃,且不說他是什麽身份,“溫顏”是阿音在人間的朋友,即使他罪大惡極,但那也是以後的事。


    *


    那日之後,便無人再提及此事,而眾人看待月璃的眼神也漸漸變了。


    樓閣上,蒼顏眯了眯狹長的鳳目,看著麵前毀去了半張臉的藍衣女子:“你花了這麽大的勁,不但沒有達到效果,還將自己陷了進了,如此為了司墨,可值得?”


    月璃轉身,那一半臉顯得猙獰可怖:“你將我的容貌顯現出來是什麽意思?讓我沒臉見人麽?”


    “不過是提醒你,你這容貌,需要靠我的力量維持。”蒼顏語氣冷淡。


    月璃忽然坐到蒼顏腿上:“三千年過去了,你可還愛我?”


    “若是不愛你,我又如何會為了你,抽取了阮煙的靈力,挖了她的心?背叛神女的事,我都為你做了。不過……”蒼顏忽然勾起唇角:“如今我到是覺得,或許當年愛上阮煙,才是正確的選擇。”


    話音剛落,月璃的臉色忽然一下子變了!


    *


    司墨為離深療傷,臉色越來越不好:“這點小傷,離深上仙都無力醫治?”


    “蒼顏的‘蒼冥化羽訣’,你當的什麽,除了上神你揮一揮手,還有誰能如此輕鬆的醫治?”離深無奈的笑道,目光轉向葉琉音:“葉子沒事吧?”


    小荷葉搖搖頭,目光緊盯著離深的傷口,怎麽隱隱覺得……有些熟悉呢。


    她問道:“蒼顏,是什麽人?”


    似乎沒想到葉琉音會問這個問題,司墨與離深皆是愣了一下,司墨笑道:“蒼顏本是仙,一些事情後……叛離仙界,成了妖王,阿音怎會好奇這些?”


    葉琉音搖頭答道:“沒什麽。”卻隻覺的感覺蒼顏與阮煙有關,她摸了摸胸口,嘟了嘟嘴。


    卻是因為這個動作,讓司墨與離深的目光同時緊了一下,司墨忽然將葉琉音抱在懷裏,“阿音,天色晚了,早些休息吧。”


    離深抿唇,司墨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裏――這一世誰都沒有放棄葉琉音,誰都不會放棄葉琉音。


    看著離深出了門,司墨將小荷葉抱得越發緊了:“阿音,如今妖王出現在天劍盟,我不放心你晚上一人住,不如與二哥一同休息吧,嗯?”


    小荷葉忽然全身僵硬,窩在司墨懷裏一動都不敢動,司墨起了戲弄她的心思。


    伸手捏了捏她的腰,看她憋著笑,“這裏癢?嗯?”


    “嗯嗯嗯。”小荷葉最怕癢,被二哥哈癢癢的事兒太丟臉了,她一臉無助的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二哥,二哥。”


    “不早了,睡吧,明日去見一見蒼顏。”司墨歎息:“蒼顏的事,若是你想知道,我明日說給你聽,若是你明日不想知道,隨時都可以來問二哥,好不好?”


    “好。”葉琉音也抱緊司墨。


    一直到小荷葉迷迷糊糊的睡著之前,她才想到,似乎有件大事沒幹啊。


    半夜,她也想起來是什麽大事沒做,此時真是悲從中來無人體會。


    *


    月光照在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司墨的胸口再一次被填滿。


    因為阿音在他懷裏。


    凝視了她大約一個時辰,他才吻了吻小荷葉的額頭,滿意的閉眼。


    上神大人還沒睡滿一個時辰,便被懷裏人不安分的小動作弄醒了。


    “唔,餓了。”葉琉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二哥,我餓了。”


    司墨在她睜眼時就已經醒了,吻了吻她的唇,冰涼的唇瞬間喚醒葉琉音的意識,司墨點了點她的鼻尖,“大半夜的,去哪給你弄吃的。”


    小荷葉軟綿綿的圈上司墨的脖子,“沒吃晚飯呢。”


    大約是沒睡醒的緣故,葉琉音整個人處於一種迷迷糊糊愛撒嬌的狀態,見司墨不依自己,便在他胸口拱了拱,越發無理取鬧起來:“我不管,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司墨無奈的抱著她坐起,伸手掐了掐她的肚子:“阿音想吃什麽?”


    葉琉音現在又困又餓,在睡和吃之間還是毅然的選擇了吃,也是振了振精神,卻還是軟綿綿的趴在司墨的肩上:“想吃燒烤。”


    司墨抿唇道:“二哥變出來給你吃?”大半夜的,哪裏還有燒烤店開門?


    誰知道葉琉音嫌棄的搖了搖頭:“不要,你不是說萬物有序,你這樣隨隨便便變東西出來是不對的。”


    話說小荷葉,你用的哪一樣東西,不是你二哥變出來給你的?


    大半夜的,即使是上神,也突然覺得無力……總不能把人家從窩裏扒起來給阿音弄燒烤吃吧?


    又不準他用法術,前些日子阿音就說了,在人間就要有在人間的樣子,遵循著人間的規律。


    那時候司墨還覺得挺有道理,如今想來……居然是阿音因為嫌棄他變出來的東西沒有凡人做出來的好吃?


    不過也有道理,凡間的人帶著七情六欲做出來的食物,自然是比冷冰冰法術變出來的食物好吃些。


    看著阿音迷離的小眼神,司墨微微抬起她的頭,吻輕輕落在眉眼間,柔聲說道:“好,那二哥帶你下山吃東西。”


    “嗯。”小荷葉隨意的嗯了一聲,身體倒下去,卻又自己正了回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唔,吃……”


    待司墨小心翼翼抱起她的時候,她早已睡的香甜。


    司墨啞然失笑,無奈的看著她,方才還嚷嚷著要出門吃東西,才多久就又睡回去了?


    被小荷葉這麽一搞,司墨是半點睡意也無,修長的手一下一下的撫著葉琉音的背,聽著她溫暖恬靜的呼吸聲,司墨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月光照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司墨看的入神。


    悄無聲息的彎下腰,著了魔一般的定在她額前一寸的地方,再慢慢落下去……


    *


    小荷葉伸了個懶腰,在被子蹭蹭,眼睛還沒睜開。小時候她總喜歡抱著二哥睡,後來長大一個人睡了,二哥也多給了她一個軟枕頭,導致了她現在不抱著東西就睡不著。


    恍然間抱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她無意識的嘟了嘟嘴,不是自家的軟枕頭……抱著一點都不舒服。


    不過有些像二哥。


    二哥!


    小荷葉瞬間驚醒,對上司墨的眼睛,一下子笑意軟了起來,甜甜的叫了聲:“二哥!”


    “嗯。”司墨應道,理了理被她睡亂的頭發:“阿音睡的舒服了?”


    “嗯嗯。”小荷葉抱住司墨的大腿,蹭了蹭小臉:“舒服啊舒服啊。”


    殊不知這個動作,對於司墨來說……呃,刺激有多大。


    少女水嫩的小臉摩擦在大腿上,他深吸一口氣,快速的將她扯上來。


    葉琉音看了看司墨,忽然皺起眉,軟趴趴的小手捏了捏司墨的臉:“二哥,你昨晚沒睡好?”


    天下除了葉琉音,大概找不出第二人敢這樣捏司墨上神的臉了。他挑眉:“嗯,沒睡好,阿音可知道二哥為什麽沒睡好嗎?”


    葉琉音暗暗哼了一聲,我哪裏知道,麵上還是軟綿綿的笑著:“不知道哎。”總覺得是和她有關啊,看二哥那不懷好意的笑容,葉琉音猛的打了一個寒顫。


    “也沒什麽。”司墨笑道:“阿音昨晚吵著要吃人間的燒烤罷了。”


    葉琉音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啊……”


    但她以為那是在做夢啊……


    她討好的爬進司墨懷裏,大眼睛巴巴的閃著:“二哥。”


    “嗯。”司墨一手搭在腦後,整個人靠在榻上,一手繞著葉琉音的頭發,同時將她圈在懷裏,而小荷葉就軟趴趴的趴在司墨的身上。


    司墨似乎很滿意這個動作,當葉琉音準備起身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按了回來:“還很早,再休息一會兒。”


    “二哥,我們要在天劍盟留到什麽時候呀?”


    “今日見過妖王之後,若無事,我們便走。”


    見過妖王……


    “嗯,去與他說一件事,一件……”司墨頓了頓,眼神看向遠方:“一件他弄錯了將近四千年的事,若是不說出來,對你不公平。”


    對你不公平?


    葉琉音確定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可是妖王又與自己無關。


    將近四千年……她問道:“是,是我的前世?”


    “嗯。”司墨笑道:“阿音,不算前世,阮煙沒有輪回,你如今還是她,充其量隻是失去了那一段記憶而已。”


    沒有輪回啊……


    司墨無奈,將她抱上來,吻了吻她的唇:“阿音放心,就是沒有輪回,二哥也能護你千萬年的安穩。”


    葉琉音點點頭:“蒼顏弄錯了什麽事呀?”


    司墨卻沒有答話,半晌才問:“阿音可記得,前些日子二哥與你說的,蒼顏本是仙人?”


    葉琉音點頭。


    “那便是了,蒼顏與離深拜在同一人門下,算得上是師兄弟,於三千年前為了一人反目。而那一人……說來可笑。”


    司墨揉揉葉琉音的腦袋問道:“阿音,先告訴二哥,若是你回想起了阮煙的記憶,發現二哥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阿音可還會一如既往的留在二哥身邊?”


    葉琉音一愣,對上司墨的眼睛,她抿了抿唇,見司墨的神色越來越緊張,她忽然吻了他一下:“那我是二哥最重要的人嗎?若我是,我就不會離開二哥。”


    *


    司墨安心了,卻沒有再說讓離深與蒼顏反目的人,這事情太過複雜,一時半會兒實在說不清。


    葉琉音又沉沉的睡過去,快到午時了才迷迷糊糊的醒來,司墨給她準備的午膳:“用完膳,隨二哥去見蒼顏,嗯?”


    “嗯。”葉琉音點頭,她隱約覺得二哥說的那些事,絕對與她有關,怎麽可以不去。


    吃完飯後,司墨讓她閉上眼睛,隨手捏了一個法決,再次睜眼,葉琉音便愣住了。


    “是上次那顆樹,上回沒有仔細看,現在才發現,這花好漂亮。”葉琉音站在樹下抬頭,司墨的眼底一片柔軟,她靈散之前都沒有等到這棵樹開花,如今終於也……看到了。


    花確實很美,司墨溫柔的注視葉琉音……不過花下的人更美。


    蒼顏與離深是一同來的。葉琉音愣了愣――以前的師兄弟,今日的仇人,他們怎麽會為了一人反目至此?


    離深笑道:“上神這麽早就到了。”


    “自然。”司墨應道,轉頭問蒼顏:“妖王可是回想了這一萬四千八百年的種種過往了?”


    葉琉音再次皺眉,這些多少多少年的數字,搞得她頭大。


    蒼顏點頭,看著司墨負手而立,陽光透過他照過來,他的背景映在陽光裏,忽然握緊拳頭,又看了看身邊的葉琉音,“她是不是阮煙?”


    “是或不是,很重要?”司墨勾唇,單手摟過葉琉音:“如果她是,你當如何?”


    “我……”蒼顏深吸一口氣,拳頭沒有鬆開:“先不管她是不是阮煙,那塊紫玉佩是什麽意思?怎麽會是阮煙的東西?”


    “看來妖王是還沒想明白。”司墨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蒼顏三尺的地方:“還是等妖王想明白了,再說吧。”


    “她是不是去了五千年前的宴會?”


    “五千年前的宴會?”司墨笑道:“聽聞妖王在五千年前愛上了一人,卻遲遲不知那人的身份,直到三千年前,那人托著遍體鱗傷的身子來找到你,天下唯有神女之心能救回她,所以……你挖了阮煙的心。”


    司墨仿佛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瑣事,而那話語冰冷的卻讓人打了寒戰。


    葉琉音猛然一愣,司墨那時候的話語還隱隱回蕩在耳邊“其中一人抽去仙骨,其中一人毀去容貌”。


    抽去仙骨的人……莫非就是……蒼顏?


    對啊,他曾經是仙,而如今卻是毫無仙骨,那麽毀去容貌的那人,必定是那回見過的藍衣女子了。


    葉琉音愣愣的看著蒼顏,腦子裏卻如同爆炸一般!


    “阿音!”司墨忙按住她的頭,緩緩渡過靈力:“別想,別去想。”


    “二哥……”葉琉音搖頭,“蒼顏……一萬四千八百年前……”


    蒼顏的身軀猛的一怔,她果然是阮煙!


    *


    司墨在葉琉音的腦袋上一點,她覺得有什麽清涼的東西緩緩注入,一瞬間清醒無比。


    蒼顏臉色不知道是什麽神色,“一萬四千八百年前,本座與神女阮煙相遇與銀河畔。”


    “那麽五千年前那宴會的事,妖王可是想通了?”司墨安撫著葉琉音,同時又冷冷勾起唇角:“那塊紫玉佩,她說自那次宴會之後,便消失不見。”


    蒼顏的臉色刷的一下慘白。


    似乎有一條線將所有的事情全都串聯在一起,五千年前……他愛上了玉佩的主人,發誓至死不渝。三千年前,玉佩的“主人”奄奄一息,隻有娶了阮煙的心才能救她。


    可是他愛的那人,他救的那人,他殺的那人,似乎她們的身份全都錯了位。


    阮煙……阮煙才是玉佩的主人?


    蒼顏回想起月璃與他這三千年前的相處。


    月璃一心都撲在司墨身上,雖然他恨,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默默守護月璃。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愛上這樣一個女人,但他卻在心底不斷的說道,不可以背棄那時候的誓言。


    而如今司墨竟然一語驚醒夢中人,似乎他的誓言,早就在三千年前,被他親手抹殺。


    在他挖了阮煙的心以後,抽去了她的靈力以後,在看到她驚訝的美目緩緩閉上以後,這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阮煙……葉琉音……


    蒼顏的眼神一下子迷離起來,看著葉琉音,將她與記憶中的那人重疊。


    “不可能!”蒼顏忽然一揮手,刹那間天地變色:“我怎麽會認錯人!絕無可能!”


    “絕無可能?”司墨的黑衣迎風獵獵飛揚,語氣清冷淩冽:“既然絕無可能,那麽妖王何必追究紫玉佩的主人是誰,既然絕無可能……”


    司墨勾起唇角,西方刹那間寒風呼嘯,驚天裂地的閃過一道長累,周身的肅殺之氣將蒼顏逼退三步:“那麽妖王此時,為何而來?”


    葉琉音雖然渾渾噩噩,卻也能聽到他們說話,一下子愣住,妖王為何而來?她看見花樹下汩汩流動的血,三千年流淌未幹,上一回明明就被司墨抹去了,怎麽今日又有血跡?


    離深的目光觸及到血痕,抿唇並未說話。而司墨則是毫無表情的一閉眼,再睜開時,仿佛還是那個溫柔如玉的司墨,“阿音,別想。”


    腦中控製不住的爆炸了一般,葉琉音點點頭,指尖一道淺綠色的暗光滑動,迅速竄入頭部,“二哥,你們在說什麽,蒼顏有什麽沒有搞清楚的?”


    司墨不答話,收斂了周身的肅殺之氣,在靠近葉琉音的時候,那所有的殺戮氣息全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暖的靈力,他安撫著葉琉音。


    小荷葉目光沒有移開地上的血跡:“是阮煙的血是不是?她死在這裏。”


    那段過往,司墨這輩子都不願意再提起。


    他前往魔界征戰,對天界的事不聞不問,帶到回來之時,阮煙已經去世。


    說不上來是因為愧疚還是愛意,他一路追查至此。


    抱著阮煙空蕩蕩的軀殼,毫不猶豫的用了自己九成的神力換回她的一線生機。她雖然活過來了,但是殺她害她背叛她的人,司墨不打算放過。


    葉琉音伸手抱住了司墨,嬰兒肥的小臉貼緊司墨的胸膛。


    “上神。”蒼顏上前一步,紫色的靈氣向葉琉音攻擊去,司墨微一皺眉,那道紫光瞬間瓦解坍塌,蒼顏的眼神有些可怖:“你要如何證明,她才是紫玉佩的主人?”


    司墨冷笑,半晌才答話:“證明?為何要證明,她是便是了。”


    “若是不證明,我便不會信。”


    司墨突然似是嘲諷般的嗤笑一聲,眸子裏是說不盡的淒涼:“你信又怎樣,不信又怎樣,她是紫玉佩的主人,這是事實,不是你蒼顏上仙信或不信就能改變的。怎麽如今成了妖王,竟然越發的幼稚了。”


    那句“蒼顏上仙”令蒼顏臉色一變,“司墨,就算如此。我對不起的是阮煙,不是你。”


    司墨挑眉,葉琉音心裏一顫,小手摸索到了司墨的腰帶,緊緊扯住不放開。


    蒼顏看著葉琉音,心裏也明白了大概,紫玉佩在她身上能與她的靈力想通,而在月璃身上時卻是暗淡無光,弄錯了三千年的人事,蒼顏一下子心裏竟然空蕩蕩的,對不起阮煙嗎,或許是的,隻是司墨……


    他轉身離去,卻留下一句讓葉琉音匪夷所思的話:“上神,若不是如此,你以為阮煙會這樣心甘情願的留在你身邊?”


    蒼顏走後,天空上巨大的紫色窟窿一下子退了下去,暗紫色的天瞬間變得晴朗無比,陽光雖然暖暖,但卻因為司墨周身散發的冰冷的氣息顯得有些冷。


    小荷葉打了個冷顫,拉了拉司墨的要帶,小臉皺巴巴的:“二哥,我留在你身邊,心甘情願的。”


    離深一下子笑了出來,如今的她真的不一樣了,阮煙聽到這話,最多就是哼一聲,而葉琉音竟然會緊張司墨到如此地步。


    司墨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阿音,再扯下去,腰帶就要掉了。”


    小荷葉的手忽然就僵在了那裏,此時二哥陪著她坐在樹下,兩人靠著樹幹,小荷葉依偎在他懷裏,扯著扯著就摸到了腰帶,她討好的眨巴眨巴眼睛:“二哥,我什麽都沒幹。”


    “嗯,阿音什麽都沒幹。”司墨抱起她,待她的小手圈上自己以後說道:“若是你喜歡,我們回去再扯。”


    小荷葉的表情瞬間變得奇怪,二哥居然讓我扯他的腰帶?那那那不是脫褲子!天呐二哥讓我脫他褲子!


    這怎麽行呢!小荷葉頓時害羞了,啪嗒一下變成了荷葉,“二哥!我們回去吧!”


    離深無奈,見他們兩人走後,便一言不發的走到樹下,撫摸著闊別多年的花枝:“阿煙,如今你很好,那就好。”


    *


    葉琉音回來後便縮進了被子裏。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她要好好整理整理蒼顏那番話的意思,如果蒼顏真的是二哥說的那個……殺了她的人,那她想她定是會報仇的。


    小荷葉捂著腦袋,可是蒼顏卻能與那人的身影重疊,明明一個是人,一個是妖王,為什麽會有中一模一樣的感覺,那個給自己送飯,傳給自己內力的人,怎麽可能會是蒼顏?


    心口忽然痛了一下,一股內力在胸口竄動,溫熱的氣息,葉琉音明白那是溫顏師兄給她的內力,她沉下心,溫顏師兄那麽好,怎麽會……


    可是山鬼一事,確實是溫顏騙了自己。


    小荷葉在被窩裏頂來頂去,煩死了煩死了!


    司墨就挑著眉看著床上的那一團從這裏滾到那裏,從那裏滾到這裏。


    小荷葉忽然趴著不動,若蒼顏真的是他,那就是他吧,每個人都不可能隻有一麵,溫顏或許不過是蒼顏的其中一麵而已,沒什麽好糾結的。


    第二個不想鑽出被子的原因就是……二哥說要脫褲子啊!


    不不不小荷葉,你二哥說的是扯腰帶,和脫褲子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好嗎。


    司墨抿了一口茶,“阿音,再不出來換氣,要悶死了。”


    “哦。”葉琉音覺得很有道理,伸出腦袋吸了一口氣,司墨笑著剛想摸摸她的頭,卻見她看都不看自己的縮了回去。


    “……”司墨的手僵硬在半空。


    葉琉音還在被子裏糾結著眉毛,怎麽辦,要是現在脫褲子什麽的,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多麽影響二哥的光輝形象啊?


    司墨得知了她的想法後,一言不發的默默的繼續喝茶。


    自從有了阿音後,上神便再也沒有什麽“光輝”形象了,司墨淡淡點頭,習慣了。


    過了一會兒葉琉音又伸出腦袋換了一口氣,如此循環往複到傍晚,她伸出腦袋,小爪子揮了揮:“二哥……”


    “嗯?”司墨上前抓住她的手。


    她大眼睛轉轉,定格在司墨的腰間,呼了口氣,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二哥!問你個問題!”


    這哪裏有問問題的樣子?不過司墨還是被她的一本正經驚到了,同樣一本正經的說道:“好。”


    “你說溫顏師兄,到底是不是……那個妖王?”葉琉音不知道怎麽的,就是不想說出蒼顏兩個字,無論是妖王蒼顏,還是蒼顏上仙,她都有種很強烈的排斥感。


    “阿音不是已經有了定論了麽?怎麽還問二哥?”


    葉琉音嘟了嘟嘴:“確定一下。”


    “阿音如今真是聰明了。”司墨淺淺低笑:“若二哥告訴你,他確實是蒼顏,你當如何?”


    葉琉音一下子沉寂了,司墨歎氣的抱緊她,她的一雙小手同樣圈著司墨:“二哥,你讓‘溫顏’的身軀與靈魂入天,這就夠了。”


    司墨一愣,阿音居然能猜到他那麽做的原因?


    “阿音這麽說的意思是,日後無論如何,都會與二哥在一起是麽?”


    “啊?”沉浸在悲傷中不可自拔的小荷葉突然愣了:“二哥,你哪裏得出的結論?”


    司墨卻自顧自的點頭:“嗯,那麽二哥就放心了。”


    小荷葉低頭咬著手指:“我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啊……”她的意思明明是二哥替她完成了所謂的報恩,那麽就不再欠溫顏什麽了,若是蒼顏便是溫顏,日後他們成了敵人,也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怎麽到了二哥那裏就感覺有點不對了呢?


    司墨的眸中暖光點點,這兩者確實沒什麽聯係,他不過是想這麽說,就這麽說了,反正阿音那種接地氣的智商是不會明白的。


    話說上神你這樣真的好嗎?


    先前司墨一直未鏟除天劍盟的妖族,最大的原因便是,為了阮煙正名吧。


    如今蒼顏知道自己認錯了人,阮煙有知的話,應該會好受些吧?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看了看身邊眨著眼睛的小荷葉,若是蒼顏知道了,豈不是又多了一個人與自己搶阿音了?


    葉琉音覺察到二哥的目光,猛然的渾身一抖!


    真是覺得二哥這樣笑太可怕了呢。


    真是覺得二哥這般溫柔的太嚇人了呢。


    “阿音吃完早些睡吧?”司墨替她夾了菜,“明日二哥去收妖,阿音要不要去看?”


    “二哥要收妖了?就是那些天劍盟的妖怪?可是前些日子都沒動作,怎麽明日這麽突然?”


    “妖王都現身了,他在天劍盟安插了這麽多的妖,若是沒猜錯,他是想得到青蘿簪。”司墨又笑著給葉琉音夾了個白菜。


    小荷葉遲遲不動筷子,“青蘿簪?不是在我這兒麽?蒼顏為什麽要拿青蘿簪啊?”


    司墨笑了笑,蒼顏真的是個很矛盾的人,殺了阮煙,卻又想取回青蘿簪,之前的凝血之音也在他那裏,他收集阮煙的法器有何用?這些法器也隻能固魂而已。


    莫不是……愧疚了,想要複活阮煙?


    司墨勾起唇角,如今阿音好好的在他身邊,蒼顏算是白忙活了。


    葉琉音哪裏知道二哥和蒼顏腦子裏彎彎繞繞的在想什麽,她隻知道,白菜好難吃。


    於是趁著司墨不注意,悄悄的眨了眨眼睛,將白菜小心翼翼的夾到了碗角,在司墨看過來的時候,裝作很認真的吃飯。


    司墨一抿唇;“阿音,好好吃飯!”


    葉琉音捧著碗小心肝跳個不停,很乖巧的點頭:“阿音有在好好吃飯。”


    司墨瞥見她小心擋住的白菜葉,又夾了一片給她:“吃了。”


    小荷葉渾身一抖,在糾結了三秒以後,終於勇敢的對上了司墨的眸子:“我不吃白菜!”


    “吃了。”司墨不由分說,怎麽可以挑食呢,這哪裏是上神教育出來的孩子?


    都說了不喜歡吃,二哥怎麽非要叫我吃!小荷葉哼了一聲,“不吃!”


    “吃了。”


    “不吃!”


    “不準挑食,吃了。”


    葉琉音氣鼓鼓的瞪著眼睛:“說了不吃怎麽還給我吃!”


    司墨一挑眉,阿音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看她氣鼓鼓的模樣,司墨笑著戳了戳她:“怎麽到了人間都學會挑食了?”


    她一直都挑食!葉琉音哼了一聲撇開頭:“我本來就不喜歡吃白菜。”她也發現自從和二哥的關係不一樣了,她就越來越……那個什麽,恃寵而驕?


    小荷葉咂咂嘴吧,對!就是恃寵而驕!


    司墨無奈的一笑,給她夾了塊肉,笑的溫文爾雅,那一抹笑意蕩在唇邊,刹那消融了所有冰雪:“好了,好好吃飯。”


    小荷葉內心刷的紅了:臥槽,二哥在瑟佑我!


    衝著二哥的瑟佑!吃了!值了!


    司墨看著葉琉音的表情瞬息萬變,夾起白菜就往嘴裏送,第一反應是:阿音發燒了。


    後來的某一天,葉琉音看著滿滿一桌的白菜,糾結的眉毛:“二哥,十七個菜。”


    “嗯。”


    “二哥,用白菜做了十七個菜。”還不帶重樣的?你想吃死我?


    *


    晚間小荷葉怕司墨亂想些什麽,今日蒼顏說的話,她直覺想不會那麽簡單。


    什麽“上神,若不是如此,你以為阮煙會這樣心甘情願的留在你身邊?”她怎麽會不願意留在二哥身邊呢,她最愛的就是二哥了。


    小手不安分的摸到了司墨的胸膛,葉琉音嘿嘿一笑,如今兩人同床共枕已經成了習慣,現在葉琉音晚上不抱著司墨就再也睡不著了。


    就算是有那個抱了八百年的軟枕頭也沒用!


    “二哥,我睡不著唉。”


    司墨任由她軟綿綿的身軀覆上來,勾唇道:“那我們做些什麽別的事?”


    葉琉音趴在他身上,露出極為不解的表情:“二哥,別的什麽事,是什麽事啊?”


    月黑風高,天地沉寂,溫香軟玉,怎麽覺得司墨說的那什麽事,有點不太純潔呢?


    而且她趴在二哥的身上?不不不,這個姿勢不行!小荷葉咻的一下滑了下去,抱緊被子可憐兮兮的看著司墨。


    司墨的嘴角頓時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阿音想到什麽了?”


    “沒沒沒沒什麽!”葉琉音迅速的否認,鑽進被子裏焦急的躲來躲去:“沒什麽!天色已晚,不如我們,我們睡覺吧!”


    不不不不是我們睡覺!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小荷葉突然覺得自己不會說話了,都是二哥的錯!


    司墨隻是淡淡的看她一眼,看她紅著小臉,一看就是想到了什麽非常不純潔的事,司墨的眼神暗了暗:“睡覺?”


    二哥為什麽要重複這兩個字!小荷葉渾身一僵,伸出小爪子:“嘿嘿,睡覺……”


    “嗯,阿音乖乖的睡覺便好。”司墨說完便閉上眼,留葉琉音一人糾結。


    啊?二哥剛剛不是那意思啊?


    啊?怎麽感覺是我想歪了呢?


    “二哥!不準睡!”葉琉音氣鼓鼓的哼了一聲,都是二哥太壞了,誘導自己往那方麵想!


    司墨似乎很無奈的睜開眸子:“阿音又怎麽了?”


    “床太硬了!”葉琉音繼續爬到司墨身上,找到了舒服的角度窩在他懷裏:“就這樣!不準動,睡覺!”


    司墨勾唇,哄她入眠。


    這是一個上神化身小忠犬的故事。


    *


    第二日一早,葉琉音便被外頭吵鬧的聲音給鬧醒了。


    “一大早讓不讓人睡覺了……唔,二哥……”伸手一摸,小荷葉頓時大驚失色!二哥不見了!


    急急忙忙的套上衣裳,尋著二哥的味道找去。


    司墨負手站在最高的閣樓上,睥睨天下萬物的眼神,仿佛將所有洞穿。


    熊熊烈火不盡,葉琉音站在祭壇邊緣,著實嚇了一跳。寂火?那是燒盡天下邪惡之物的寂火。


    一個恍惚間,司墨已經到了身邊。


    “阿音?”司墨周身已經沒有那種氣勢,對待葉琉音時,他都帶著寵溺的笑意:“起這麽早?”


    小荷葉揉揉惺忪的眼睛:“吵死了,睡不著。”


    司墨回身看了看燃燒的大火,裏麵不斷的冒出慘叫,他說道:“等晚一些,二哥再陪你補覺。”


    葉琉音半晌不說話,司墨以為她是好奇這火,於是說道:“阿音,這是寂火,沾了血氣的妖送入火中,其餘的打回原形不可修煉。”


    葉琉音依舊是半晌沒答話,司墨圈著她,“阿音?”


    忽然小荷葉啪嗒一下倒在司墨的懷裏,司墨一驚,慌忙查看,卻聽見她穩穩的呼吸聲。


    “……”司墨無奈,隻好將她拖回房裏,離深站在身後,唇抿成一條線,卻還是轉身走了。


    天劍盟共有五千零六十二隻妖物,其中長老為三人,剩餘五千零五十九個皆是各階的的弟子。


    剩餘的人不過四千多人,原本將近一萬人的天劍盟,一下子少了一大半的人,雖然損失慘重,但是卻是除去了大患,誰知道這些妖潛伏在人間還會鬧出什麽事呢。


    那名所謂的溫顏的師尊,不出葉琉音的意外,也是妖,她抬頭看著司墨:“還好溫顏師兄死了,不論他是不是妖,都沒有人再計較這件事了。就算溫顏師兄真的是蒼顏,也沒關係,他不過是殺了溫顏,做回了他自己。”


    所以在那時,葉琉音會覺得溫顏的屍體仿佛不是人,而是用一種很奇怪的法術凝結起來的假象。


    這樣想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


    蒼顏大費周章的在天劍盟布下五千人,是為了青蘿簪。溫顏就是蒼顏,月璃就是那名被司墨毀去了容貌的女子,月璃一心撲在司墨身上,而蒼顏卻在盡全力的幫她……


    葉琉音想不通的是,蒼顏說的那紫玉佩的主人,如果是阮煙……那又怎麽會在月璃身上呢?而月璃明明不喜歡蒼顏,蒼顏卻依舊事事依她?


    小荷葉嘟了嘟嘴抱著司墨:“他們都好複雜。”哪裏有二哥這般好?


    司墨見她醒了,稍稍放開一點,讓自己可以看見她的臉:“還早,阿音要不要再睡一會?”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又不確定的搖搖頭:“二哥陪我?”


    司墨見她亂七八糟的不斷搖頭點頭的動作,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聽到她最後那句明明是問號,卻說的跟肯定句似的“二哥陪我”,司墨忽然一下子笑了。


    “好,二哥陪你。”司墨將被子蓋好,抱住葉琉音,“安心睡吧。”


    *


    再次醒來,妖王已經離開了天劍盟,這兒一絲一毫的妖氣都不剩了,小荷葉看看四周,“月璃呢?”她是仙,雖然沾了妖氣,但也不至於被司墨扔進了寂火裏吧。


    司墨勾唇一笑:“被妖王帶走了。”


    小荷葉哦了一聲,被妖王帶走了,那就是把人救走了咯?想想還是有些不開心,上回那水姬,都被司墨毀去了尾巴打成了原型,怎麽就這樣放過了月璃?不像是二哥的作風呀。


    司墨卻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救走?不一定吧,妖王是不是要救她不知道,但單單是三千年前她冒充紫玉佩主人一事,妖王也不會放過她。


    葉琉音忽然抓著司墨的大手用法術細細探索:“二哥,你打人了!”


    司墨抽回手,怎麽說打人呢?說的這麽不文明!他點頭,沒否認:“嗯,你月璃師姐大約是活不成了。”


    若是妖王選擇就她,那麽自然是可以救的,隻是妖王真的會救她?


    小荷葉頓時一噎,半晌說不出話來。


    司墨自然而然的跳過這個話題:“最後一件固魂之器,在秋水崖底,阿音不是很想與二哥回去麽?”


    小荷葉眨眨眼睛:“那我們不用回天界了麽?”


    “等你的身體好了。”司墨揉揉她的腦袋:“我們再回去。”


    如今葉琉音的身體有了三樣固魂之器,是沒有問題了,可是他……司墨不動聲色,心裏卻微微歎息,逆天改命的下場到底是什麽,現在還無從得知,但絕不是什麽散去神力這樣的小兒科。


    對於要回秋水崖一事,小荷葉顯得異常興奮,抱住司墨的脖子猛的親了一口:“二哥你真好!”


    *


    蒼顏從月璃身體裏取出那顆心,血淋淋的捏在手裏把玩。


    月璃捂著胸口,氣息平複以後,見蒼顏冷笑著轉身,丟給她一張皮:“這是你新的臉,怎麽樣,被司墨傷了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開心了?見我這般摸樣,你開心了?”月璃最終還是吐出一口血:“快把那顆心給我!”


    “給你?”蒼顏嘖嘖搖頭,心上緩緩流動靈力,他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司墨不愛你,甚至出手重傷你,你如今還是覺得,司墨跟適合你?本尊在你身後三千年,可是等你等的很辛苦呐。”


    月璃一愣,看著他手裏的心,惡狠狠的咬牙,“司墨如此對我,自然比不上你。”


    “這麽說,你還是愛著本尊的?”蒼顏冷冷笑道,見月璃點頭,他不禁在心裏又想起了阮煙,一陣歎息後,他捏起月璃的下顎:“與我說說,你是如何拿到那塊玉佩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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