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京都到伊勢市需要在名古屋轉乘,幾乎是一個上午,(E)班都跑在了路上。


    最開始那些少年少女們還興致勃勃地欣賞沿途的風景,可在一個多小時之後,麵對成片的房屋和幾乎一成不變的軌道,正當年的青少年們便意興闌珊了起來。


    不過經常旅遊的同學對這種情況早就考慮到了,各自帶了消遣時間的東西。


    用平板看電影的也有,靠在一起聽歌睡覺的小情侶也有,但更得多是圍在桌子邊玩遊戲的。


    大戶久保帶了幾副撲克牌,那一桌跟他關係不錯的男生在玩抽鬼牌,在日本這種紙牌遊戲還比較流行。


    明日川瞥著那邊時不時爆發出笑聲的團體,有些懷念鬥地主了。


    十七張牌能秒人的鬥地主,不比抽鬼牌有意思多了?


    但轉生十多年,他都快忘記鬥地主該怎麽玩了。


    春奈一直都很安靜,如果隻有她和明日川,估計小姑娘會表現的更加具有攻擊性一些,但對麵坐著羽生君和近藤桑,讓春奈不敢隨便做些出格的事情。


    也就僅限於桌子下的小腳脫了涼鞋,輕輕蹭著明日川的小腿了。


    “都在鬼牌、將棋啊……我記得小明你國際象棋玩得很好,來一盤?”涼介打了個哈欠,從背包裏掏出了平板。


    他switch玩膩了,而且大家坐在一張桌子上,自己玩遊戲著實是沒意思。


    明日川看了看表,距離到達目的地隻剩了半個多小時,一局國際象棋要是下得慢一點,正好能消磨時間。


    “好啊,上次咱們兩個下棋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明日川看著遞到麵前的屏幕,下了第一步。


    “國中三年級,也是在修學旅行的時候……E2進E3,A7進A5,這開局好熟悉啊,你上次這麽開局我好想輸了。”涼介呢喃自語,然後操縱士兵前進的時候,隨口問道:“呐,小明,問你個問題。”


    “關於這次修學旅行的目的,是絕對不可能告訴你的。”明日川語氣堅定。


    “我很清楚你的脾氣啦,我要問不是這個。”涼介見招拆招,國際象棋玩得多了就會發現,開局其實就那麽幾種,真正的變招得等前幾手落下之後才有意思。


    這其實跟象棋差不許多,象棋中規中矩的開局除了進兵卡位和當頭炮跳馬平車之外,也極少有變數。


    明日川下國際象棋確實是有一手,但跟涼介這個心理學大師對局起來,還是吃力一些,所以他一邊考慮後手,一邊隨口問道:“那你想問什麽?”


    “在這張棋盤上,如果你是其中一枚棋子的話,你會選擇當什麽?”


    涼介直勾勾看著屏幕上的棋盤,問出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問題。


    明日川一愣,這問題很顯然不是涼介隨口說出來分散他注意力的,於是他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王棋無疑是最重要的一枚,國際象棋的目的便是吃掉對方的王棋。


    王後說是國際象棋裏最強大的棋子,相信很多人都會同意這個觀點,畢竟她堪稱是全能。


    除此之外的主教,騎士,禁衛軍各有特色,也各有缺點。


    思考了許久,明日川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大概是禁衛軍吧?”


    禁衛軍是國際象棋棋子的英文原意,中文譯為“兵棋”。


    “謔~”涼介若有所思點頭:“因為什麽?”


    “作為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士兵,卻有著無限可能,隻要一直堅持下去,就有機會成為令人畏懼的王後。”明日川王車易位,化解了涼介布下的殺局。


    涼介點頭,而後手指輕輕放在明日川的王棋上,然後看著明日川很認真地問道:“小明,王棋給你的感覺怎麽樣?或者說,你對王棋有什麽看法?”


    明日川不理解涼介究竟是什麽意思,他看著被所有人保護在中心的王棋,摩挲著下巴說道:“作為全場矚目的焦點,王棋無疑於是最重要的棋子,但他同時也是最弱的棋子,兵棋尚有化形的可能,而王棋隻能一步一步向著安全的地方逃去……你到底想說什麽?”


    涼介回答:“你覺得王棋孤獨嗎?”


    “什麽意思?”明日川不理解。


    “看似被所有人保護在中心、但失去了自由的王棋,這真的是他希望的生活嗎?你有沒有想過,也許王棋隻是生下來就被安排好了命運,注定了成為萬眾矚目的存在,可他本身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其實……也許王棋更希望成為兵棋,平凡但卻自由。”


    明日川皺眉,“你今天好奇怪啊,從前你可不會像今天這樣雲裏霧裏的。”


    涼介攤了攤手,往後依靠在沙發上,“也許吧,我隻是覺得我現在考慮的事情你以後也會考慮,或者說你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反正我其實挺心疼王棋的……基於我聽到的某種傳聞。”


    他歎了口氣:“棋不下了,我認輸。”


    明日川看著涼介,“有什麽事情是你不能告訴我的嗎?”


    涼介看著明日川認真的雙眼,鄭重點頭:“是的,因為告訴你你也無能為力,所以我不打算說。”


    那是關於山崎亞衣的事情。


    作為羽生集團的二世祖,涼介雖然在進入仁德義塾高中之前沒見過山崎學姐,可是一些關於山崎家族的傳聞他至少聽說過。


    比如山崎家族和日本皇室之間的關係,比如山崎家族在被皇室視為禁地的神宮林裏有一處山莊。


    再比如作為禦神子的山崎家族的女人,在祭祀前要幾乎斷絕飲食七天,最後還要在祭祀大典上跳舞。


    曾經就有禦神子餓到昏厥的情況發生,亦或者是大典上體力不支倒下,這都會被視為禦神子的失職,嚴重的要在山莊禁足到下次大典!


    在被禁足的這一年裏,山莊會嚴格要求禦神子,不讓其見人,慢慢減少其飲食,直到禦神子習慣了祭祀前的禁食,保證她不會在下一次祭祀上再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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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往往被折磨了一年的禦神子,都會患上各種各樣的疾病,尤其是以心理疾病居多,不久之後就要被換下雪藏了。


    算算時間,伊勢神宮的祭祀活動也快到時間了,也許他和明日川聊天的現在,山崎學姐就被關在山莊裏承受禁水禁食的折磨。


    但他不可能將這種事告訴明日川,明日川隻是一個普通的“兵棋”,他現在雖然有著無限的可能,但在走到棋盤的盡頭時,他終歸隻是上層社會眼中的塵埃罷了。


    即便是告訴他,他又能做什麽呢?


    涼介歎了口氣,看著明日川的眼神裏多了些同情。


    與此同時,在神宮林的山莊裏,預計要參加祭祀的各大家族的代表早已抵達,祭祀不僅是山崎家族對於皇室的責任,也是他們向所有家族發聲的重要場合。


    比如像初鹿野家族這樣受了山崎家族恩惠的,百忙之中也要抽出時間來參加祭祀,既是表態跟山崎家族世代友好,也是麵向其他世家,給山崎家族足夠的麵子。


    山莊麵積很大,足夠住得下那些遠道而來的貴賓們,初鹿野大吾在來的第一天就被商政大亨們拉去花天酒地了。


    初鹿野花沢便閑了下來。


    有她父親在,這種場合被巴結的對象就不再是她,於是她得以在山莊裏肆意閑逛。


    山莊偏院裏禁止男性踏足,但對於能進入這裏的女性卻沒什麽禁製。


    所以初鹿野花沢很輕鬆地,就找到了那個令她不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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