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東江縣啊?不錯。/首/發”金冠天淡淡地說道,走向臥室去換衣服了。


    金正軍見父親臉上並沒有出現他期待的笑容,心中也有些意外。俗話說父子連心,誰又能比他這個做兒子的更明白,父親對他這次下去掛職鍛煉的期待?


    “這老頭子,越來越陰陽怪氣了!”老伴兒對金冠天的態度也很是不滿,衝著他背影哼了一聲,扭頭對金正軍說道:“咱們娘仨繼續扯,不用理睬老頭子!”


    金冠天關上臥室門,坐在**,一張臉完全垮了下來,他沒有想到,謝富海竟然在這裏等著他。這一招太陰毒了,一下子就打中了他的要害,讓他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幹部下去掛職鍛煉,雖然說是鍍金,回來就可以獲得提拔,但是這隻是一般情況,也少數幹部下去鍛煉兩年回來,還是安排在原來的位置上,在那裏原地踏步踏。更少個別人,回來之後甚至連原來的位置都不能保住,被弄到一個閑職上去,就那樣掛了起來,直掛得發黴,也沒有領導會想起來你。


    這兩種幹部之所以落得這麽個結果,一般不外乎是兩種原因,第一,是掛職期間和下麵的領導關係相處不好,甚至是很僵,這樣當組織上到下麵去考察掛職幹部的情況時,下麵領導給的掛職幹部的評價就會不高,甚至會給一些負麵評價。如此一來,組織上怎麽會提拔這個幹部呢?連最基本的團結都搞不好。即使想提拔,也要考慮一下影響啊!這樣掛職幹部掛職鍛煉回來,也就隻能是繼續擔任原來的職務;第二種情況,則是掛職幹部在下麵掛職期間犯了嚴重錯誤,這樣的幹部回來之後當然連原來的職務都保不住,隻能去一個閑置去反省錯誤。


    這也符合組織上用人的一貫原則: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隻有在掛職期間表現優異的幹部才能獲得提拔,那麽表現一般的,表現很差的,隻能是讓一讓,下一下了。


    原則製定的是很好。但究竟誰是“能者”,誰是“平者”,誰又是“庸”者,卻沒有什麽統一地標準,全看領導怎麽說。總而言之,那是那句話,領導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隻要掛職單位的領導認可你,即使你工作做得跟臭狗屎一樣,掛職總結時也會把你描繪成一朵玫瑰花。相反,如果掛職單位領導不認可你,即使你工作起來像個焦裕祿,但是掛職評價也不會高到哪裏去。


    正因為如此,那些聰明的掛職幹部,到了下麵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甩掉在高高在上的大衙門大機關的老爺習氣,和下麵泥腿子出身的幹部打成一片,獲得這些泥腿子幹部的認可,更重要的是獲得泥腿子領導的認可,這樣在將來掛職幹部總結時,掛職單位地評語才會是金燦燦的一片,能把你誇成花骨朵一樣,讓組織上不提拔你都會感到不好意思,所謂事半功倍,此之謂也!


    這些道理平時金冠天沒少給老二金正軍灌輸。為地就是讓金正軍下去後能有一個正確心態。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度過兩年掛職鍛煉期。然後回來邁上一個台階。可是今天。金冠天才知道。他給金正軍講地這些道理都白費了。金正軍要到海州市東江縣去工作。即使再端正態度。再會做人。工作表現地再好。都沒有用。都不會獲得一個正麵地評價。而這一切。都是拜他這個當交通廳一把手地老爸所賜。


    金冠天前兩天因為海東新線東江段地問題給海州市常務副市長趙長風那麽大地難堪。甚至不惜把謝富海秘書長都得罪了。現在金正軍到海州市東江縣去掛職鍛煉。還能有什麽好結果?趙長風是金正軍地頂頭上司。要找金正軍地麻煩還不好找?金正軍再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也架不住別人用放大鏡去挑毛病啊。萬一金正軍再有個什麽工作疏漏被趙長風抓住來個小題大做。金正軍這兩年地掛職生涯可就算了完了。兩年後即使再回到省政府辦公廳。有一份負麵評價放在哪裏。還能給什麽好地安排?恐怕這個副處長地位置也保不住了。說不定會被弄到黨史辦弄個副調研員幹一幹。現在官場上競爭這麽激烈。緊趕慢趕還怕跟不上別人地腳步。哪裏還經得起到閑得發黴地衙門去蹉跎?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永遠就落於人後啊!


    唉!早知道如此。當初是何苦呢?金冠天心頭湧起一片苦澀。比起不聽話地老大來。老二金正軍就是他地寶貝疙瘩。是廣大他金家門風最好人選。從某種意義上來


    地政治生命正是通過兒子金正軍得意延續。假如老|為他仕途上受了影響。這個後果是他無論如何都承擔不住地。


    陰毒啊陰毒。老謝這王八蛋這一招太陰毒了。知道他最在乎什麽。一下子就拿住了他地罩門。事到如今。自己也隻能對不起老省長地恩惠了。自己受點損失都沒有啥。如果說為了一條本來就是錯誤地公路再把自己兒子地前途搭進去。這個代價也太大了。金冠天承受不起啊!


    罷了。算了。就拚著老省長責罵吧。反正自己也是要退休地人了。隻要正軍爭氣。將來能有一個好地發展。自己做出這一點犧牲也是值得地。


    盡管很艱難,金冠天還是做出了抉擇,他拿起手機,撥通了謝富海的電話,笑著說道:“秘書長,您有空麽?”


    ************


    餘秋山進辦公室地時候,趙長風正皺著眉頭坐在皮轉椅上看著一份報紙。


    “像什麽話!”見餘秋山進來,趙長風把報紙往桌上重重一擱,說道:“老餘,你馬上打電話,把財政局老李和勞動局的老丁給我叫過來。”


    餘秋山還是第一次見到小趙市長發脾氣,他心頭一緊,也不敢多問一句話,連忙打電話給財政局局長李明生和勞動局局長丁一塵。


    “餘秘書長,趙市長召見有什麽事情,給透露一下。”李明生在電話裏和餘秋山套著近乎。


    “讓你來你就來,哪裏來那麽多廢話?”餘秋山和李明生關係熟絡,說話也不見外,“我可給你提醒一句,趙市長今天心情可不怎麽好。”


    李明生心中咯噔一下,也不敢多問,立刻掛了電話往西湖一號大院趕來。


    對於勞動局局長丁一塵,餘秋山就是另外地說話口氣:“丁局長,這個我也不清楚,你來了不就知道了?”


    丁一塵摸了摸腦袋,也想不明白趙市長叫他過去幹什麽。他想給胡功成市長打個電話探一探口氣,話筒都拿到手裏了,卻又輕輕放下。還是不打這個電話吧,市長與市長之間,情況很難說呢!萬一因為他這個電話生了什麽矛盾,那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他這個下邊跑腿地人?


    在西湖一號大院市長樓門口,丁一塵碰到了同樣行色匆匆的李明生,就打了個招呼:“李局長,你是……”


    “領導召見啊。”李明生用手指了指上麵,然後問丁一塵道:“丁局長,你呢?”


    “和你一樣,也是領導召見。”丁一塵說了一句,忽然間想起了什麽,又問道:“是……趙市長?”他想趙長風分管財政工作,李明生嘴裏地導多半就是趙長風了。


    “是啊。老丁,你呢?”李明生看著丁一塵的臉色,遲疑地問道:“你……不會也是……”


    “嗯,就是。”丁一塵鄭重地點了點頭。兩個大局長心頭就沉了一沉。財政局和勞動局都是海州市舉足輕重的大局,趙市長同時召見兩個大局的一把手,問題肯定不會簡單!


    上了市長樓,先去餘秋山秘書長的辦公室,想探一下風聲,卻沒有人。李明生和丁一塵隻好往趙長風的辦公室走去。他們停在鮑曉飛小辦公室門口,見房門虛掩著,就推門進去。鮑曉飛正在伏案寫東西,見李明生和丁一塵進來,就站起來迎了上去。


    “鮑科長,趙市長……”丁一塵指了指著隔壁辦公室,說道“……在不在?”


    因為趙長風是分管副市長,李明生經常過來匯報工作,和鮑曉飛關係比較熟悉,他沒有說話,就貼近趙長風辦公室的門口,探頭探腦地往裏看。


    鮑曉飛咳嗽一聲,低聲說道:“趙市長在講電話呢!”


    李明生臉上神情就不大自然,往後退了兩步。


    鮑曉飛借著給兩人倒茶的機會,用身子背著丁一塵,給李明生悄悄地遞了個眼色。李明生一顆心頓時放到了肚子裏,知道今天沒有他什麽事情,看樣子老丁就夠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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