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淩落立即乖巧地跪了下來。


    柳飛雨見柳老夫人果然大怒,得意洋洋地看著可憐巴巴的柳淩落,心情甚是暢快,她昂了昂下巴,低聲道:“土包子!”


    她一直以來都覺得柳淩落礙眼,本來夫人麵前有她就夠了,偏偏還從外麵來了個柳淩落,夫人雖對她不怎麽上心,但光是柳淩落那嫡長女的名頭,就讓柳飛雨妒恨不已,再加上柳淩落一直脾氣好,往常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隻會偷偷抹淚,她欺負起柳淩落就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柳飛雨自以為聲音小,但屋子裏的眾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柳老夫人驀地站起身子,手中的佛珠立即就朝柳飛雨扔去,眸底滿是冰冷的怒焰,“我讓你跪下,你還敢肆意怒罵你的大姐,府邸裏的規矩你都學到哪去了?”


    柳飛雨被佛珠砸中了額頭,那佛珠分量足,立即就砸了個青紫,她吃痛地捂著傷口,看著一貫冷漠的老夫人居然發怒,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不明白明明是柳淩落的錯,為什麽老夫人卻要打她!


    “為什麽?”柳飛雨捂著悶痛的額角,訥訥道。


    柳老夫人冷笑:“真是長能耐了,竟是連我這個長輩罰你,你都敢不聽了!老大家的,這可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最後一句話卻是連大夫人柳吳氏都給牽連上了。


    柳吳氏暗罵柳飛雨是個蠢貨,忙站出來道:“都是媳婦的不是,往日裏媳婦庶務繁忙,竟是忽略了四小姐的教導,以後媳婦定當盡心盡力。飛雨,還不跪下向老夫人請罪!”


    柳吳氏故意把柳飛雨教導得莽莽撞撞,不就是為了讓她遇到事情就莽撞地往前衝,再加上以往柳淩落規矩怯懦,不敢爭鋒,更是凸顯自己兩個女兒的大方得體,溫柔善良。卻沒想到,今日卻讓自己栽了個跟頭,在老夫人麵前丟了人!


    柳吳氏都開口了,柳飛雨忙捂著額頭跪倒在地,咬了咬唇。


    “不,是你教導得太好了。”柳老夫人凝眸望來,直直望入了柳吳氏的眸底,猶如寒冰刺入她心底,把她的心思都看了個幹淨。


    不待柳吳氏回答,柳老夫人親自把柳淩落給扶了起來,和藹地笑:“地上涼,快些起來吧,你大病初愈,莫要再著了寒氣。你是個有心的孩子,隻是性子未免太好了些。心靈手巧,香包繡得很好,我很喜歡。”


    柳淩落羞赧地一笑,垂著頭坐了過去。


    頓時,屋子裏的目光都不一樣了,柳飛雨和柳天荷本來是想見柳淩落出醜的,沒想到柳老夫人居然還真被她一個香包給收買了,霎時看向柳淩落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般惡狠狠,隻是柳天荷比柳飛雨掩飾得好。


    柳老夫人見柳飛雨竟還目露怨恨,心中煩悶,但念著柳飛雨到底是柳家血脈,隻淡淡道:“你目無尊長,奚落妄議長姐,置家族名聲於不顧,如今竟還不知悔過,我罰你去祠堂跪著抄十遍孝經,不抄完就不用出來了。”


    祠堂冰冷昏暗,孝經又長,沒有六個時辰她根本就抄不出來,抄完她兩條腿都得站不起來了。而且柳飛雨最是惱恨抄書,這懲罰在她看來簡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柳飛雨不知為何突然牽扯出這麽多名聲,心中隻覺得是柳淩落搞得鬼,更是把她給恨上了,但到底不敢忤逆老夫人,隻磕頭咬牙應著:“是,孫女明白了。”


    柳天荷趁機打圓場,道:“祖母,四妹妹一貫天真燦滿,經過這一次,她一定會受了教訓的,知錯能改的。大姐姐,你說是吧?”竟是把矛頭直指柳淩落。


    柳淩落聞言,隻淡淡笑道:“這抄孝經雖看著是淒苦,但卻是鍛煉毅力,磨練性子的好活計。也虧得祖母慈愛,四妹妹才能有此殊榮,還盼四妹妹卻莫要辜負了祖母的一片心意。祖母,要不您再多加了十遍,也能讓四妹妹明白您的苦心!”


    柳天荷想當好人,那她就給當個夠吧!不知道柳飛雨感不感激呢!


    柳老夫人聞言,滿意地點點頭,卻是不看旁人一眼,“不錯,那就再加十遍吧!你這孩子懂事,過來祖母這裏坐下,祖母好些日子沒見你了!”


    柳飛雨聽得更是想吐出一口血來。莫不是她改不過來,就是對不起老夫人的苦心!而且這殊榮,她一點也不想要,十遍足夠她抄得手抽筋了,還加!


    柳天荷也被柳淩落這話給堵得一噎,柳吳氏的麵色也不好看了起來。


    這時,一邊穿著暗花細絲褶緞裙,頭上戴著金簪的美貌婦人掩唇一笑,“老夫人看這大小姐可真孝順啊,隻是大小姐性子軟和,倒是讓一些丫鬟踩到頭上了。大嫂平日裏頭也不管管麽?啊,我竟是忘了,那夏雨還是大嫂院子裏撥過去照顧大小姐的。”


    說話的是三房的柳錢氏,她向來跟柳吳氏不對盤,此時柳老夫人明顯是要給柳淩落張目,她豈能不落井下石。


    柳老夫人聞言,視線不耐地落來。


    方才那番克父母親人,阻攔主子請安的話,她可聽了個清楚,竟是連主子都敢欺辱了!而且,還是吳氏送去的人,莫不是吳氏所授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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