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冰!


    自四海城六族聯盟一別後,她已經三年多沒見過他了,不想他竟是魔域之人,從他剛才的話便可知曉。


    不過,賢侄?


    她看看已是中年模樣冷酷陰鷙的暗王,再看看風流倜儻俊逸非凡的陌冰,不由笑了出來,這一聲‘賢侄’叫得好詭異,暗王本就陰鷙的臉更加陰沉了。


    “小慕,待會兒再與你敘舊啊,我先把這膽大包天的兔崽子處理了再說。”陌冰望向唐慕,方才冰冷得讓人心慌的神色已經蕩然無存,眸底隱約可見一絲驚喜。


    唐慕含笑點頭,看向他的眼底有著淡淡的疑惑,陌冰,到底是誰?


    妖夜見狀,輕聲道:“他是上上任冰王,嵐婷的叔祖。”


    在他簡單的解釋中,唐慕才知道,陌冰是先帝在位時的冰王,為人**不羈無拘無束,並不熱衷於權勢,而是癡迷於音樂,後來為了他手中這把月殘琴竟離開了魔域,無意中闖入紫雲峰,便再也沒出來。


    因他未曾婚娶,失蹤後沒有子嗣繼承冰王之位,便從他已經過世的兄長的子嗣中選出了嵐婷的父親繼承冰王之位。


    唐慕心底微微驚訝,卻不沒有插嘴,看陌冰的神情,顯然與暗王有什麽過節。


    “霍伊,你可知道嵐婷為何將我囚禁在冰王府暗室裏?”陌冰緩了緩神,沒有去看被人抬下去的冰王的屍體,隻是麵無表情地問道。


    暗王咬了咬牙:“冰王以下犯上,囚禁了你,你卻問我為何,豈不可笑?”


    “你看看這是什麽?”陌冰勾起嘴角,手中已經多了一樣東西,圓圓的一盤,上麵是螺紋狀,頗像一個扁扁的大海螺,那尖細的頂端有個小孔。


    暗王一見這東西,頓時驚懼不已,但卻勉強鎮定心神,道:“不過是個魔螺罷了,雖然是個稀罕物,但皇庭之中也不乏這東西。”


    魔螺其實是種有趣的小玩意兒,你以玄力逼音成線從魔螺頂端的小孔中傳進去,那聲音便能一直藏在裏麵,永遠也跑不出來。


    但若想聽到聲音的內容,則需在魔螺的小孔上插入一朵讀語花,讀語花隻有食指大小,花的形狀像個小喇叭,莖細如針,中空,但極難折斷。花一入魔螺孔,將花盤貼近耳朵,便可以聽到裏麵的聲音。


    隻可惜這魔螺和讀語花都頗為稀罕,即便是在魔域也幾乎隻有皇族之人才會持有這東西,但很少人能夠用到,隻因為要逼音成線傳入魔螺之中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所以它的作用就更少了。


    但唐慕卻是對它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妖夜笑了笑,說回頭送她一個。


    “這是我在冰王府裏無意中發現的,原先我還奇怪,嵐婷知道我回來的消息還挺高興的,可沒多久竟然讓那黑暗毒師孟亦聞用藥讓我昏軟過去,將我囚禁在暗室中。”陌冰唇角的笑容頓時變得冰冷異常,“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它!這個魔螺是我曾用過的東西,而她無意中得到。”


    “它是你與嵐婷傳訊的用具,更是你攛掇她破壞生命之柱,毒害夜帝的證據,需不需要我放出來讓大家夥兒聽聽?”陌冰的眼底劃過一抹異光,直直盯著暗王。


    暗王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到得最後卻是渾身顫抖:“該死,她竟然沒毀掉這東西!”


    他知道此時已經無法辯解,不用上刑,便將自己如何與冰王勾結破壞生命之柱,並在生命之柱上做了手腳,妖夜在修複它時,中了黑暗迷瘴,冰王的企圖,他膨脹的權欲都一一交代了。


    妖夜下令,撤去暗王之職暫由千煌代替施職,而暗王因權欲膨脹破壞生命之柱,害了妖夜,更是差點釀成大禍,所以便秘密地處死。


    陌冰原是先帝所封的冰王,因被困在紫雲峰失蹤了數十年,如今回來,自然是繼續擔任冰王之職。


    魔域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唐慕便把水幽、唐媛、小惡魔和金童給接到了帝宮中。


    晴倉一見唐媛,頓時笑得合不攏嘴,拉著她到一邊訴說衷腸去了。


    小若與小惡魔和金童感情深厚,尤其除唐慕外,與金童處得最久也最要好,是以剛見到金童便撲了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某毫不知覺的小貓身後,一道幽幽的冷電般的光芒陡然射向金童。


    見一少女突然撲上來,金童一下懵了,聞著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臉不覺紅透了,更是手足無措。尤其少女身後那黑衣男子的眼神好冷啊,如果那目光能殺人,他估計已經被淩遲一百遍了,求救的目光望向一旁笑容滿麵的唐慕。


    “金童,她是小若。”唐慕看著一臉局促的金童,目光不經意掃過小若背後的小幽,挑挑眉,她觀察過幾日,雖然這冷酷的小家夥對小若有些小心思,可貌似小若都隻有被欺負的份兒。


    今天她得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刺激刺激這家夥,她家小若人緣可不錯呢,如果敢欺負她,哼哼!


    接收到唐慕審視的目光,小幽心底一驚,夜的女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她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危險啊!


    那道如芒在背的感覺一消失,金童立刻鬆了口氣,一聽說眼前這小姑娘是小若,一雙越發美麗的鳳眼頓時瞪圓了:“你是小若?你怎麽變成女孩子了?”


    他原以為小若跟他和小惡魔是一樣的,不想卻是個女孩兒,當初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小惡魔也是嚇了一跳,一雙星眸望著小若不住打量著,小幽看看容貌極美的金童,再看看俊朗秀逸的小惡魔,一雙眼更加深沉了。


    唐慕眸底算計的笑容一閃而逝,衝金童和小惡魔道:“小若很久沒見你們,心裏怪想念的,就讓她帶你們到帝宮各處轉轉,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小若興奮地直點頭:“是啊,我還有很多話要跟金童和杜伊說呢。”遲鈍的某貓似乎沒發覺後麵某人眸中飛起的兩簇小火苗。


    金童和小惡魔麵麵相覷,旋即笑開,那眼神分明與唐慕頗為相似,再各自轉開時,卻又恢複如初,隻是一人一邊拉住小若的手:“小若,快告訴我,前些天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


    小幽黑幽幽的眸子幾乎噴出火來,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這小東西,存心要氣死他嗎?


    對誰都能談笑風生,偏偏對他唯唯諾諾,甚是懼怕!


    他不禁摸摸自己的臉,挑眉自問,他長得很可怕嗎?


    看著三人越行越遠,他躊躇了一下,要跟過去嗎?可人家朋友久別重逢,他去幹嗎?


    可是……一想到剛才小若竟然抱了那個美貌無比的緋衣少年,他心裏就忍不住生氣,這麽膽小的小若竟然也有這麽大膽的舉動,還是對別人!還有他們竟然敢當著他的麵拉小若的手……不行,他得去看看,要是他們對小若做出更過分的行為,他可不放心。


    “瞧夠了沒有?”妖夜好笑地看著探頭探腦的唐慕,他怎麽沒發現,他的慕兒也這麽八卦呢。


    唐慕笑嘻嘻地多瞧了小幽幾眼:“這家夥就是個悶騷的,喜歡就喜歡唄,偏偏不告訴小若,還一直捉弄她,我不替小若教訓教訓他怎麽成!”


    妖夜寵溺地揉揉她的頭:“行了,小幽的心性向來冷冷淡淡,難得對小若這麽上心。不過,是得刺激刺激他,不然這小子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喜歡小若。看小幽那樣子,不知杜伊和金童能否應付得來,別到時候大打出手才是。”


    “放心吧,別看金童這小子一副老實好欺負的樣子,實際上鬼著呢,而且有小惡魔在,不會有事的。”唐慕笑眯眯道。


    妖夜從身後擁住她,眸中笑意滿滿:“嗯,估計是跟著你學壞了。”


    唐慕不滿地嘟起唇,佯怒道:“你嫌棄我壞心眼是不是?哼,興許你不想讓我多管閑事,好讓冰王或者清雲公主順利嫁給你,然後你就可以像你的先祖們一樣,三千美人在懷!”


    “唔……”


    忽然,喋喋不休的小嘴被兩片溫熱的唇覆住,輾轉碾柔,將她的話都吞入腹中。


    感覺到他的吻似乎帶著怒氣,用力地吸吮著她的唇,她的舌,直叫她不能呼吸,渾身綿軟無力地躺倒在他懷裏,他才肯放過。


    軟舌在被他吻得紅腫的唇上輕輕掃過,妖夜滿意地看著懷中少女媚眼如絲,粉嫩的雙頰泛起兩片潮紅,衣衫領口因方才他的強行霸吻略微鬆開,她愣愣地看著他,似還沒從方才的激吻中清醒過來。


    妖夜的目光掃過她鬆散的領口,兩道性感鎖骨因呼吸不穩起伏波蕩,領口內,一道深壑若隱若現,引人窺伺。


    他眯起眼,危險地目光循著那道深深的溝壑欲探入其中,她快十七歲了吧?


    對上他充滿**的目光,唐慕突然渾身一個激靈,沒等她落跑,一條長臂攬住了她柔若無骨的纖細腰肢,將她往寬大的胸前一勾一按,軟糯的舌已然欺上她泛紅的耳根,在晶瑩剔透的小巧耳垂身上軟軟一刷,她身子猛地縮了縮,如貓咪般蜷在他懷裏。


    “嗬嗬。”妖夜低低一笑,“我隻要你一個,也隻會有你一個女人。”


    原本還想掙紮的唐慕頓時安靜下來,仰起頭,定定地望進他眼裏,這雙如夜海般深沉的眸子裏,映出她淚花晶瑩的眼。


    突然,她撇了撇嘴,嘟囔道:“你看,都有兩個那麽出色的女人想爬上你的床,一個與你有婚約,另一個差點就嫁給你了,可你到現在都沒向我求過婚,還說隻有我一個女人。”


    妖夜眼睛一亮,握住她的手,“你願意嫁給我嗎?”


    唐慕嘴巴翹得更高了:“沒誠意!當年我的主魂離開身體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地方,那裏的男人向女人求婚要捧著花單膝跪地向女人求婚的。”


    妖夜皺眉,抿唇,旋即大步離開。


    唐慕原本有些期待的心忽然空落落的,目光不由自主黯淡下來。


    她忘了,這裏不是二十一世紀,這裏依舊男尊女卑,而妖夜更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又怎能向她下跪?


    想到這,她不由後悔,其實她也是一時興起才說的這番話,妖夜是不是生氣了?


    就在她準備向他道歉時,卻又見那道俊逸的身影風風火火奔來,讓她驚訝的是,他的手裏竟然拿著一朵火紅的玫瑰,滿臉笑容。


    見她望來,快步走到她麵前,單膝著地,獻上玫瑰,星眸似夜海浮光:“慕兒,你可願意嫁給我?”


    唐慕望著他手裏遞上來的花,鼻子一酸,眼淚忽地像決了堤的水,再也忍不住奔淌而出。


    “慕兒,你怎麽了,別嚇我!”妖夜急忙起身,抬起他寬大的袖子,有些笨拙地替她拭去眼淚,手中的動作卻十分溫柔,他輕輕地將她攬在懷裏,輕聲道,“是我不好,不該這時候提起這事。”


    唐慕一把搶過他手裏那朵玫瑰花,美眸含淚,抽噎了一下,惡狠狠地瞪著他:“這婚事我答應了,難不成你想反悔?”


    妖夜舉著的手停在她眼角處,怔怔地看著她,第一次反應這般遲鈍:“你、你答應了?!”


    旋即趕緊擺手:“我怎麽可能反悔,明天,明天我們就舉行婚禮!”


    “想得美!我還沒跟父皇和母後說呢,而且,我希望我的朋友們都能參加我們的婚禮,明天這般匆促,去哪把他們都請來。”看著沉穩如妖夜也被她耍得團團轉,她忍不住想笑,若非真愛她,像他這樣的男人又怎會跟個愣頭小子似的,在她麵前手足無措。


    妖夜望著她笑顏如花的麵龐,有些癡了,他的慕兒竟是天下間少有的美人呢!


    “對了,你這玫瑰花哪來的?”唐慕看著手中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心中詫異。


    她記得,元丹大陸是沒有玫瑰的,而來到魔域這陣子,她也不曾看到有人種植玫瑰,現在已近冬季,更不是玫瑰開放的季節,妖夜這些花又是從哪來的?


    妖夜眸中一亮:“你怎麽知道它叫玫瑰花?”


    唐慕挑眉,不解地看著他,他這話什麽意思?


    聽了他的解釋,唐慕才知道,這是萬年前海洋女帝種植在花苑裏的,那萬千花朵中,唯有這花她最為珍愛,所以花苑裏一度隻種植玫瑰花,隻可惜到了冬季,玫瑰凋零,整個花苑空蕩蕩的。


    後來豈風上神在帝宮中建造了一個小花園,裏麵種滿玫瑰,整個魔域隻有這裏才有玫瑰花。


    魔域本就是豈風上神創造的生命空間,要改變某一處的溫度輕而易舉,是以有了那滿園子的紅玫瑰,海洋女帝與豈風上神死後,也葬在那小花園之中,那裏,是魔域聖地,除了曆任魔帝,無人能進出。


    每日,他都依照祖製在兩人墓前放上一朵玫瑰,即便他不在的日子裏,他都會吩咐小幽給二人墓上放上一朵,別人是進不去,小幽身為他的靈獸,卻是可以的。


    “原來女帝與豈風上神的真正陵墓是在那裏!”唐慕有些錯愕,卻更為感慨,海洋堪稱千古女帝,卻甘願為所愛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默默無聞,甚至死後並沒有建造那奢華無度的皇陵,隻是相愛的兩人默默相守,至死不渝。


    妖夜神情忽然變得溫柔,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他們的墓碑上沒有刻上名字,卻隻有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麽嗎?”


    唐慕搖搖頭,目光卻對上他深情的眸子:“你是我的唯一。”


    聽到這,唐慕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你是我的唯一,你是我的唯一……


    我靠,這是玫瑰花語啊,一朵玫瑰花的話語,便是你是我的唯一!


    難道那海洋女帝也是穿越來的?


    不然她哪知道玫瑰花語?


    或者,是碰巧了?


    唐慕兀自在心中臆測,沒注意到遠處行來的人,妖夜臉色微慍,竟然這時候來打擾他和慕兒!


    “臣參見夜帝魔後陛下!”


    一陣洪朗之聲將唐慕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身火紅袍子的火王,此時他正驚疑地看著她手中的玫瑰,態度十分恭謹。


    唐慕不知,她手中這朵紅玫瑰意義非凡,堪比她戴在頭上的靈蘊寶石,曆任魔帝與魔後成親時,都會親手送上一朵紅玫瑰,而其他妃嬪無論再怎麽受寵,都是無法得到玫瑰花的。


    夜帝對魔後的感情,是否真如豈風上神對海洋女帝那般,一生唯一。


    “起身吧,火王叔,什麽事這般急切?”妖夜收起臉上不滿的表情,看向火王,此時並非在大殿之上,他的語氣也和緩不少。


    火王卻再次拜下,頭重重地磕在堅硬的地上:“請魔後陛下救救我兒!”


    “火王叔,易峰怎麽了?”妖夜不是不知道淩易峰的情況,聽說這幾年每況愈下,魔域的丹醫師都請了個遍,卻沒能治好,隻怕再拖下去也是枉然。


    “峰兒,峰兒他快不行了,魔後醫術如此高明,能否前往火王府替峰兒診治?”火王的眼中蓄滿了淚水,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火王這等身份之人,可見他對淩易峰的珍視。


    唐慕歎了口氣:“淩公子的病情我早已知曉,我和他曾在步城巧遇,也給過他一個藥方。但他的病情拖太久了,那等疼痛也非普通人能受,而他支撐至今,怕也是心力交瘁,如今要根治他的病症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這方法恐火王無法接受,是以我不敢貿然實施。”


    “什麽辦法?”火王一聽還有希望,眸中湧起幾分喜色。


    “剖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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