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認為,江邊的藥能夠治好江長貴。


    “唉可惜這麽聽話的一個娃兒。”圍觀的人有人歎息道。


    人有個時候很奇怪,活著的時候,沒有多少人能夠體會到優點,隻有在死去的時候,才會認識到他的好。這江長貴命在旦夕,倒討得幾張好娃娃卡。


    “是啊。以後放老鼠藥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用零食拌起來。小孩子知道個啥?看到好吃的放在地上,他就嘴饞了。”


    “嗯,我趕緊回去把家裏放的老鼠藥給收起來。”有人急匆匆往自家跑。


    薑花花自然也不會認為江邊的藥能夠將自己兒子救活,爬過去跪在劉初平麵前,乞求道,“劉醫生,求求你,給我娃兒開點藥。村裏就你一個醫生。我娃兒能不能活過來,全靠你了。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對,跟劉慧君不對付,都是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救救我的娃兒。”


    劉初平苦著臉,“我要是有辦法,我會見死不救麽?這是中了劇毒,我手裏沒有解藥,也沒有解毒血清。你叫我開什麽藥?中藥起作用太慢,就是開了藥,你娃兒也等不及啊。”


    薑花花心裏又擔心著自己的娃,直接爬過去,跪在地上,抱起自己的兒子,痛哭道,“滿仔,滿仔,你別嚇娘。快好起來,娘給你買好吃的。你要是走了,娘也活不成了。”


    薑花花眼淚似雨點一般傾灑下來,鼻涕也出來了,在麵前拉出一條長長地細絲,但是這個時候,江花花已經全然顧不上了。


    江長貴躺在薑花花的懷裏,軟綿綿的,兩隻白嫩的小手已經泛著黑意,隨著薑花花的搖動,在空中晃來晃去。


    “你們誰救救我的娃啊!我求求你們!”薑花花撕心裂肺地喊道。


    江邊看得有些心酸,眼睛裏有些熱熱地感覺,再不講道理、再粗俗的女人,在自己的娃兒麵前,總是顯得那麽讓人感動。


    “江春生人呢?兒子都變成這個樣子了,也不見他的人。”突然有人想起了江春生。


    “春生這幾天在鎮裏做事,吃住都在鎮上。剛才有人打他電話了。但是就算他趕回來,怕是見不到自己娃兒最後一麵了。”


    “唉,坐船回來,得好幾個小時呢!現在怎麽得了。就薑花花一個女人在家裏,又遇到這種事情。他們家好容易才盼到了這個兒子。這往後的曰子還怎麽過啊!”


    誰也沒有注意到,江長貴的手指微微動彈了一下,微微發紫的臉,也開始慢慢消退。


    “先別哭。讓我看看。”江邊一直在仔細地觀察著江長貴,他對解毒丹還是有一定的把握的,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敢拿出來做實驗。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江長貴的這一絲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江邊的眼睛。


    六神無主的薑花花麻木的任憑江邊從她的手中抱起江長貴,這個時候她仿佛是看到最後一根稻草的落水者。


    江邊又從口袋裏拿出一粒丹藥,小心地喂入江長貴的口中。然後不知道從哪裏端出來一杯水。圍觀的人注意力全部放在江花花母子的身上,誰也沒有注意江邊從哪裏端了水來。也沒有人在意。大家都在疑惑,江邊究竟要幹什麽?


    丹藥依然是入口即溶,喂下去也沒有立即產生什麽效果。


    但是江邊喂水的時候,江長貴猛的嗆起水來。江邊這水喂得急,江長貴剛蘇醒,一不留神就嗆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


    江長貴嗆了一會,便哭了起來,看來這一回被嗆苦了。


    “你幹什麽?”


    薑花花猛然反應了過來,撲了過來,將江長貴又搶了回去。這個時候,她也並沒有做出很激烈的事情,隻是將自己的娃兒緊緊地抱在懷裏。


    “好了!好了!你們看,長貴臉色都變好了很多。江邊的藥真的有效!薑花花,你可搞錯了。江邊這是救了你家娃兒!”


    “就是,江邊喂藥之前,長貴臉上青得發黑,都昏迷了過去,但是江邊喂了藥之後,就開始好轉。江邊第二次喂藥的時候,直接就醒了過來。”


    “是啊,江邊仁義。薑花花一家那樣對他,關鍵時候,還能夠出手救人。仁義!”


    “最好還是到醫院去檢查一下,看毒有沒有完全清理出來。”江邊見江長貴蘇醒了過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對對,最好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小孩子的事情,馬虎不得。”人群中有人應和道。


    江邊站起來,從人群裏擠出來。準備往家裏走。


    “江邊。”


    突然一邊聽到有人喊道。


    江邊回頭一看,卻看到背著藥箱準備回家的劉初平。


    “劉叔。”江邊喊了一聲,笑著走了過去。


    “啥時候回來的?”劉初平問道。


    “昨個才回來。正準備哪天到您家裏去竄門呢。”江邊說道。


    “聽慧君說過你的事。川南那邊的事情都辦妥了?”劉初平問道。


    江邊點了點頭,“嗯,差不多了。”


    “那好。以後咋想的呢?是去錢塘還是去川南?”劉初平問道。


    江邊看了看那邊依然在熱烈談論的人群,說道,“哪天去您家裏,再詳談吧。”


    劉初平點點頭,“沒想到你的醫術這麽厲害。你要是在家裏,我就可以退休了。”


    劉初平並沒有覺得今天被江邊掃了麵子,要是因為自己醫術不精,對患者的苦痛束手無策,那才是醫者最大的痛苦。赤腳醫生也有赤腳醫生的風格。


    “我可不懂啥醫術,就是手裏有一些效果還算不錯的藥。改天,我給你送一些過去,用來應急,效果還是不錯的。”江邊說道。


    “那感情好。吃了早飯了麽?”劉初平問道。


    江邊搖搖頭,“還沒呢。一早就被這裏吵醒了。跑過來一看,才知道是出了這事情。”


    江邊沒說他是被薑花花的罵聲罵醒的,薑花花走到江邊的房子附近的時候,總是習慣的要罵上幾句,雖然沒有點名點姓,但是誰都知道她罵的是誰。江邊正要出來,跟薑花花對對嗓子,結果聽到了她家出了這事情。


    “你一個人也難道回去起灶,到我家裏去吧。就家裏的菜,添一雙筷子便是。”劉初平說道。


    農村裏,根本不用擔心會不會煮少了飯,隻要家裏養了雞,喂了豬,飯總是會多煮很多倍。多幾個人吃飯是不成問題的。


    “那好,不過我得回去拿點東西。”江邊說道。


    “拿啥子東西?到劉叔家不用那麽客氣。”劉初平說道。


    江邊當然不可能那麽實在,“劉叔,你前麵走著,等一會,我就追上來了。”


    “行,你快點過來。”劉初平說道。


    江邊跑回到家中,拿了兩條煙,兩瓶好酒,還提了一些從川南帶回來的土特產。


    看著江邊提著一大袋子,劉初平皺起了眉頭,“你這孩子,拿這麽多東西幹啥?這東西可珍貴著哩,太費錢了。”


    江邊笑嗬嗬地說道,“錢賺了就是用來花的,要是不用來花,光放到銀行,那賺錢還有啥用?”


    劉初平心裏還是很高興的,他倒是不圖江邊的東西,而是見江邊對自己家裏這麽重視,說明,這小子賺了錢,並沒有看輕劉慧君。


    劉慧君跟江邊的事情,雖然沒有得到兩個當事人的承認,但是劉初平卻能夠知道自己女孩的心事。江邊每次回來,都要到自己家裏取,劉初平哪裏還有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離劉初平的家還有老遠,江邊便遠遠地看到劉慧君的媽媽夏素娥已經迎了出來。


    江邊走上前叫了一聲,“嬸子!”


    “江邊來了啊。來就來了,提東西多生分啊。”夏素娥迎上來從江邊手中接過東西。


    “婆娘,飯菜煮好了沒?”劉初平在江邊回家取東西的時候,就打了電話回來,讓婆娘多準備幾個菜。


    “早做好了,正好今天宰了一隻雞。說明江邊有口福。”夏素娥說道。


    這倒不是專門為江邊殺的,這麽短的時間也沒法去準備。但是知道江邊要來之後,原本隻準備煮一邊的雞,另一邊也被夏素娥切了煮熟。


    “每次來,都讓你們殺雞,隻怕下一次來,你們家的雞見了我,就跑到山裏不敢出來了。”江邊笑道。


    “哈哈,江邊到城裏待了越來越會講話了。”夏素娥笑道。她對於江邊還是挺滿意的。以前擔心他沒有父母,劉慧君要是跟了他,他不會心痛人。現在知道他認了親生父母,家裏條件也不錯,劉慧君要是跟了江邊,以後不用擔心過苦曰子。但是她也擔心,江邊大富大貴了之後,還看不看得上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女兒可是已經離了婚。夏素娥也認為劉慧君與江大虎離婚,跟江邊有很大的關係。


    菜早已經擺在了餐桌上,熱氣騰騰,一股土雞的肉香飄蕩在空氣之中。


    “這菜真香。”江邊讚道。


    “哪裏。我也不會做什麽菜,不像你們在城裏,做菜做出花樣來。對了,你以前不是當過一陣子廚師麽?聽說還奪過獎。現在咱們農村裏人胡亂煮出來的菜,在你的口中怕是跟稻草一般,一點味道都沒有。”夏素娥說道。


    江邊搖搖頭,“那可不是。嬸子的手藝真是不錯,要是放到城裏,絕對可以媲美大廚師。這土雞,就得這麽做,才能夠將味道完全保持住。再說了,城裏人就是廚藝再好,沒有這麽好的材料,也是白搭。”


    “在農村裏有在農村的好處。城裏這汙染那汙染的,看起來曰子過得比我們農村裏的人好,但是實際上,他們的曰子也過得艱難。不說別的,咱們煮了這麽一大鍋子飯,用了都是去年的晚稻米。他們吃的大米,誰知道是存放了多久的,裏麵或許還摻雜了很多早稻米呢!比起咱們喂豬喂雞的米都不如。還有吃雞肉,說起來是土雞肉,但是咱們農村的人誰吃不出來,那就是用飼料喂出來的。”劉初平說道。


    “嗯,劉叔說得是。錢塘那裏的房價一個平方米上萬,一般的人想要住這麽大的平方,想都不要去想。一年的工資,七七八八去掉之後,剩下的連個衛生間都買不了。”江邊說道。別看江邊不到一年賺了不少錢,真要去買套房子,也不是很輕鬆的事情。當然,江邊也不知道一品魚味館究竟給他賺了多少錢。還有自己的秘製湯原料給他賺了多少錢。


    “來來來,江邊把這塊雞肉給吃了。”夏素娥給江邊夾了一個雞腿。


    江邊連忙謝絕,“這雞腿還是留給娜娜、星星他們吃。我這麽大的一個人吃雞腿,說出去,還不給村裏人笑死。”


    “都是說城裏人喜歡吃雞腿。你就吃了吧。星星和娜娜他們兩個一點都不喜歡吃雞腿。沒次殺隻雞,總是要吃好多天。”夏素娥不達目的不罷休。


    “江邊,接到接到,你嬸子第一回給你夾菜,必須得接到。”劉初平笑道。


    江邊沒有辦法,隻得接了過來,“嗬嗬,這麽大的人了,還吃雞腿。咦,星星他們呢?怎麽沒在家裏吃早飯?”


    “今天星期四,他們上學去了。都在學校裏吃早飯。現在學校裏搞營養餐,不過早飯得自己出錢。政斧提供的營養餐隻有中午一餐。”夏素娥說道。


    江邊這才想起星星與依娜都已經上學了。星星上的是幼兒園。


    “江邊,你這一次回來是給你老爹立碑的吧?”劉初平問道。


    江邊點點頭,“嗯,昨天我五哥他們把石碑送到山上了。過幾天,找人把碑給立起來。把我養這麽大,清福沒有享到。我能夠做的就隻有這些了。”


    江邊說到這裏便有些黯然。


    “遇到了那樣的事,誰也沒辦法。我當了一輩子的草藥郎中,每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就隻有歎息。今天幸好遇到你,不然薑花花那娃兒肯定會沒了命。”劉初平說道。


    “老頭子,薑花花那兒子究竟是咋回事?”夏素娥問道。


    劉初平將早上的事情說了一遍,“多虧江邊拿了一種神藥給喂了,不然他那兒子肯定壞了。”


    江邊才想起要給劉初平拿藥的事情,從口袋裏摸出幾個玉瓶,遞給劉初平,“劉叔,這裏還有幾瓶藥。這幾瓶叫解毒丹,這幾瓶叫養生丹。這養生丹,平時服用一些,有福壽延年的功效。您跟嬸子不妨平時服用一些。”


    “那哪成,這可是救命藥。關鍵時候,能偶救人一命呢!”劉初平很珍惜的將幾瓶丹藥握在手中。


    “這藥是我用了特殊法子煉製出來的,雖然這藥材不容易找到,隔一段時間還是能夠煉製那麽幾十瓶。劉叔要是用完了,以後管我要就是。”江邊笑道。


    劉初平搖搖頭,“這丹藥太珍貴了。關鍵的時候,一顆藥,就是一條命。多少錢都買不到。”


    這一頓飯,江邊與劉初平喝得很歡。從太陽還掛在山嶺上,到太陽轉到了頭頂上。江邊才醉醺醺地從劉初平家走了出來。


    劉初平沒有出來,夏素娥送了出來,“江邊,下一次,你別跟你叔這麽喝了,他這個人酒量不大,喝一兩杯就醉倒了,現在上了年紀,對身體不好。你以後也不能這麽喝。”夏素娥略帶一絲埋怨。


    “好好,嬸子,回去的時候,你拿那種養生丹泡一杯水,讓劉叔喝了就恢複了。”江邊略帶一絲歉意。但是也不能怪江邊,實在是劉初平心裏太痛快,喝起酒來才那麽豪爽。


    江邊走了老遠,夏素娥在後麵大聲叫喚,“你走的時候,一定要到咱們家來一趟。給慧君帶些東西過去。”


    江邊一腳高一腳低的走回自家房子的時候,卻發現自家房子前圍了一大堆的人。


    一看到江邊回來,立即有人喊道,“江邊回來了!江邊回來了!”


    圍在江邊房子前的人群猛然動蕩了起來。都朝兩邊分開,中間留出一條路來,讓江邊通過。


    但是路中間卻跪了三個人。正是江春生、薑花花、江長貴一家三口人。


    江邊不知道他們搞什麽名堂,正待向前問道。卻見江春生、薑花花兩個大人高聲說道。


    “眾位鄉親父老,江春生、薑花花一家向江邊賠禮道歉來了。以前我們兩口子說了江邊不少壞話,今天當著大家的麵,給江邊道歉過來了。”


    江邊不知道這兩口子演的是哪一出。


    旁邊有人將炮仗點燃了,劈劈啪啪地響個不停。江邊說話的聲音自然也被遮蓋得幹幹淨淨。


    江邊隻有走向前將江春生一家扶起來。但是江春生卻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起來,薑花花也同樣跪在地上。倒是江長貴讓江邊拉了起來,便站在江邊的身邊。


    “我薑花花以前不講道理,經常冤枉江邊,欺負江邊,我薑花花不是人,今天我向江邊賠禮道歉。”薑花花一邊說著,一邊劈劈啪啪地在臉上左右扇了起來。


    江邊連忙將薑花花地手拉住,“你們兩口子搞的是哪一出啊?不是說了讓你們帶著長貴去醫院檢查一下麽?千萬別遺留下後遺症,不然將來後悔都晚了。大家鄉裏鄉親的,既然說開了,就行了。行了行了,快點起來吧,趕緊帶長貴去外麵做檢查,鎮裏醫院怕檢查不了,得到市裏去,或者幹脆去錢塘,那裏咱們村的熟人多。”


    在村裏人勸解之下,江春生與薑花花帶著兒子千恩萬謝的離開。他們得去趕班船,看能不能趕得及晚上去錢塘的汽車。


    等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江邊自言自語的說道,“罵是罵得惡毒了一點,但是卻從來都沒有罵錯的。以前,江春生家的菜地,總是得到了江邊特別照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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