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陽萌坐在床邊看昏迷了一天還沒醒來的希光,不錯眼地觀察他身體的變化,心中隱約對他的變化產生了敵意。


    那日走出晨明,希光生生受了旦一箭,他不僅沒死,仿佛反而因禍得了福。他的身體承受不住變化的衝擊,直接暈了過去,還是晨東跑出船艙將他給硬拖了回來。他昏迷的這一天,晨東一個人忙得費勁,不僅要照顧隻顧著傷心哭泣的陽萌,還要操縱飛船,更要抽時間關照希光的身體,順便應對底層船艙發現不對的默家眾人。好賴陽萌不哭了,卻又坐到希光床邊不肯去休息。


    “尊者,你應該去休息了。”晨東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希光,他耳邊兩個小巧的耳飾垂在白皙的皮膚上,閃著妖異的光芒。


    陽萌眼皮有些紅腫,眨了眨眼,很看不慣那兩個小弓,伸手用力去扯。陽萌的力氣不小,但不知為何,即便用了全身的力量,也扯不下那弓來!


    “這到底是什麽玩意?”陽萌無奈道,“你們的傳承裏,就連一點關於這個的都沒有?”


    晨東抱歉道,“尊者,螢草一族隻是數千太陽氏族中最底層的族群,連去湯穀的資格都沒有,根本沒有關於這些的知識傳承——”


    “那麻煩了啊!”陽萌敲敲腦袋,“默家那些人怎麽樣了?”


    “他們想要和你麵談。”


    陽萌起身便要去,晨東忙道,“尊者,也不著急一時,你還是先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默語的情況好像很不好——”陽萌苦笑,“我們可是把默家的祭壇都給毀了,她的成年禮被打斷,現在還活著都算僥幸啊!”


    “我去看過了,底艙內布置了女尊專用的祭禮,默女的情況很穩定。”


    陽萌看晨東光裸著臉,恭敬地向自己說話,走出希光的房間。


    晨東跟在陽萌身後,陽萌道,“你沒有戴麵具,會不會覺得很屈辱?”


    “我無所謂,尊者怎麽安排都可以。”


    陽萌歎一口氣,“以前是我任性,在晨明上無所謂,到了外麵如果還特立獨行,會招惹許多麻煩。”說完摸出一個簡單的金絲麵具,“你先湊合用吧,等我料理了默家的事情,再給你重新做。”


    晨東雙手恭敬地捧起麵具,即刻扣在自己的臉上。


    陽萌轉頭認真看晨東,那麵具扣上去後,並沒有如希光的那般胡亂生長。


    晨東明白陽萌的疑惑,道,“這樣的麵具,才是我們所熟知的佩戴方式。”


    “還有,你知道怎麽交朋友嗎?”陽萌問得有些猶豫。


    晨東略帶詫異,“尊者想要朋友嗎?”


    “我長這麽大,從小就隻和姑姑還有表兄妹們親,易方哥哥既是親人又是朋友,但單獨另外交的朋友幾乎沒有。我雖然一直稱呼萬清波為姐姐,但我們互相厭惡,談不上朋友。”陽萌深吸一口氣,“所以嚴格說起來,我並沒有真正的朋友。”


    “尊者為什麽想要朋友呢?”


    陽萌想了想道,“我們勢力單薄,需要很多很多的朋友。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從默語開始,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


    “您的想法非常好,我們第七星域一貫崇尚的就是團結和超越血緣關係的密切交往。”


    “那不管怎麽樣,得先好好和默語道個歉吧!”


    陽萌這話新鮮,晨東看她表情似乎是要來真的,道,“尊者不必親自開口,由我去表達就可以了!”


    陽萌抬眼看高大的晨東在自己麵前乖順的樣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必了,總不能老是讓你們去為難啊!雖然希光對我態度很惡劣,不值得提倡,但你也太謹小慎微了。放鬆一些,就算是略微冒犯一點,我也不會對你怎麽樣!”


    晨東口中隻說不敢,陽萌道,“那你是要我對你之前的無禮,道歉嗎?”


    晨東誠懇道,“尊者,我隻是不想看你委屈自己。”


    陽萌的心抽痛一下,差點又忍不住要淚崩了,確實,離開旦的身邊,她連任性也不能了。


    晨東伸手,摸了一下陽萌的頭發,“你才剛成年,我比你大了許多許多,在我眼裏,你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嬰兒而已。你強忍著自己真實的情緒來拉攏我,去和默家人交好的樣子,我很舍不得。沒有女尊會這樣委屈自己,就算你隻有希光和我,這第七星域的戰士們,也不會舍得讓你如此低聲下氣。”


    “可是,你不怪我把你帶出來嗎?畢竟晨明的事情還沒解決——”


    晨東搖頭,“我看出來了,以旦的實力,晨明的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陽萌低頭,往底艙走,她現在更不能聽旦的名字了,真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飛船的升降梯打開,底艙大門緊鎖。


    晨東拉出大門旁的控製板,門漸漸升起,晨天憤怒的臉首當其衝,見是陽萌,還是忍著怒先行了一個禮。


    陽萌環視,這底艙的麵積非常大,被分成了三個部分,一部分是一個立體的祭台模型,模型正在運轉;一部分在地板上繪製了繁複的祭禮圖文,某些部位放置了植物的枝葉;另外最大的一部分卻是生活區,也正是大家會麵的地方,十餘個清秀的年輕男子立在晨天身後,同仇敵愾。


    陽萌調整了一番麵部表情,微笑道,“晨天,好久不見。”


    晨天處於禮貌,很艱難地應了一聲,爾後道,“陽女,可否將我等送回晨明。”


    “現在恐怕不行。”陽萌抱歉道,“我們走得太遠了,能量不夠!”


    晨天忍住怒氣道,“請陽女看在旦先生的承諾上,將我家尊者送回,她的成年禮不能再耽擱了。”


    “旦對你們的全部承諾,在我這裏,都是有效的。”陽萌忍住脾氣道,“我今天來,也是想看看默女的情況,有些話想要當麵對她講。”


    “尊者現在身體非常虛弱,不適宜見客。”晨天謹慎地擋住陽萌的去路。


    陽萌心知要消除默家對自己的防備不在一時間,既然決定了要試試交朋友,也不妨做的徹底一點。她知自己的血脈力量對所謂的太陽氏族恐怕十分有效,大方地摸出之前為希光和晨東療傷過的金色枝葉,遞給晨東道,“晨東,請你用這個為默女行祭禮,我相信她很快就會好起來。”


    晨天依然十分警惕,陽萌一笑,“你放心試試,反正已經不能回晨明了,試試又何妨呢?之後我便不來打擾你們了,如果你們使用後覺得還行,有什麽需要和我溝通的,直接和晨東聯係,他是你們晨明的人,人品可靠。”


    晨天和晨東熟識,自然要給晨東幾分麵子,也就沒有反駁。


    陽萌微微一笑,轉身走出底艙。


    艙門關上,晨東對晨天道,“這是尊者神木的枝葉,已經治療過希光和我,很有效果。”


    “陽裏在玩什麽花招?旦先生承諾過——”


    “尊者說了,旦先生對你們的承諾在她那裏有效。”


    “哥哥,不是我無禮,她這麽一位剛成年的女尊,我不相信她有能力重建我默家的祭壇。”晨天死死盯住晨東麵具下的眼睛,“哥哥,我從來沒想過,你有一天也會戴上這樣可笑的麵具。居然還隻是最低等級的,陽裏實在欺人太甚——”


    晨東不在意道,“你不該如此詆毀我的女尊,且該為你自己的短視羞愧。你可知道我們將要去何處?”


    “哪裏?”


    “湯穀!”晨東低聲道。


    晨天的眼中透出震驚,晨東點頭道,“就是你以為的那個湯穀。尊者並沒有透露過其族係,但想必曾是湯穀的座上客,不然不會擁有如此霸道的血脈和湯穀的星圖。我相信,她的血脈完全可以重建默家——”


    晨天不言語了,內心激烈的鬥爭著。


    晨東看晨天猶豫,幹脆替他決定,一把推開晨天,走向了祭禮處,仔細查看其中放置的植物種類。這祭禮圖案繁雜,但其中放置以供能的植物非常簡單,晨天看其枝葉形狀貌似北方大陸上的一枝雪鬆,笑了笑,旦先生有時候也過於隨意了些,他伸手將建木枝插了上去。


    祭禮中央不成人形的默語發出低低的呻|吟,晨天反應激烈地走過來。


    “好溫暖啊!”默語低聲道,“怎麽會有這麽暖和的光芒——”


    晨東溫和地安撫默語,“這是太陽的光芒,它會驅逐你身體深處的寒冰,修複你的傷痕,你放輕鬆,不要去違抗它。”


    默語身體在祭禮中起伏著,“就好像還在媽媽的懷裏,被母樹保護著一樣。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


    晨天有同樣的疑問,因為連他這個在祭禮之外的人也感受到了洶湧的能量。


    “應該是類太陽的一種。”晨東道,“尊者在陽裏設置的類似光源,不僅可解凍荒原凍土,還可以為我族的戰士補充能量。在驅逐獸潮的時候,尊者賜予我們一些她空間中的隕石類物質,那隕石放置在螢草母樹上發出的光芒,也救了許多戰士的命。所以更不用說,比光源和隕石更純粹的神木樹枝了。”


    “這麽厲害?”晨天不敢相信。


    “祭壇是怎麽被損壞的?”晨東問。


    晨天道,“陽女和希光在觀禮的時候,展露了類似太陽的神光,神光灼燒的火焰點燃了祭壇!”


    “那就是了。”晨東道,“螢草神木素來以能承受太陽的熱力而著稱,可就是這樣的能力也不足入駐湯穀,顯然真正的太陽氏族其力量是多麽的強大。”晨東又看一眼晨天,“尊者不過剛成年,還很幼小,她現在離開自己的立足之地,感覺非常孤單。如果默女的身體複原的話,還請你帶她——”


    晨天不敢接口,默語的脾氣可不是他能控製的。


    “尊者說,她想親自向默語表達歉意。”晨東笑了,“我想你在轉達尊者意思的時候,最好掂量掂量怎麽向默女說,千萬千萬不要讓她借此而狂妄。”


    晨東有威脅的未盡之意,晨天很好地接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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