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鄰居之間也開始傳出了閑話,男人自然也就知道了,打那之後,男人酗酒後就打人,打完彩子打夢影,摔桌子砸板凳,整的房間裏一片狼藉之後,就地呼呼大睡!


    彩子的臉麵變得更加不重要了,她畫越來越濃的妝,帶不同的男人回來,但是給女兒攢著上學的錢她卻一分都不馬虎。原以為男人的怒緣就是這些,可當有一天,她看到了女兒從男人的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她的世界都崩塌了!


    而她怎麽都沒有想到,在小夢影的世界裏,她這個母親也是敵人!


    彩子聽純子說,小夢影前一陣子喜歡上了一個小男生,叫阿吉。


    彩子希望女兒能好好上學,不要那麽早戀愛,可她有希望女兒能夠趁著年輕早些找到優質的姻緣,如此矛盾的心情,很多時候,讓彩子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兩種標準。


    可女兒還是早早的就不願意上學了,她有一幫朋友,有了一份正當的職業,這也讓彩子覺得很是欣慰。


    看著每天正經上班的女兒,彩子的踏實也是一種幸福。可純子總說小夢影像極了彩子。純子還說,小夢影絕對算得上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小家夥自學了上網,還在網上幫純子買了一個高仿名牌包包。


    彩子看著這姨甥倆相處的如此融洽,她很是矛盾,她希望女兒可以跟所有的過去告別,如果可以的,可以和自己也徹底告別,隻是,養老的事,還是要她操勞。至少在現在,她希望女兒可以一個人從過去走出來,徹底的走出來,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一個沒有醜聞,沒有壓迫,沒有負擔的未來。


    本以為日子正在向美好的方向發展,可就在這時,男人卻不幸被毒啞了!


    在這之後,女兒對他的稱呼也徹底變了,叫他啞巴。


    啞巴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日常行為舉止從此發生了變化。他每次都背過臉去小聲的劃拉著碗裏的飯菜,吃飯的聲音很小,女兒也不愛說話,彩子覺得這樣的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麵前坐著的是兩個自己最熟悉的人,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兩個人都讓她覺得無比陌生!


    彩子聽說女兒上班的時候,收到了排擠,她一咬牙,掏給女兒幾張大錢,讓她買些物件充充門麵,畢竟在這個社會,有很多人的眼睛始終關注的不是人品而是著裝配飾。


    沒人會詫異,道理大家都明白,人靠衣裝,為人再小氣,隻要整天挎著名牌包包,腕上扣著名牌表表,你穿著地攤貨,都有人覺得你低調到塵埃裏,隨便歎上一口廢氣,都有人品出你的淵博和高深!


    女兒看了彩子一眼,抽走了彩子手中的鈔票。“反正這都是髒錢,不花白不花!”女兒臨走說出的這句話,傷到了彩子的心裏。


    髒錢?沒錯,這些錢在別人眼裏那是百分之百肯定的髒錢,可是在女兒這裏,她這樣認為就不對啊!如果沒有這些髒錢,女兒會平安長到這麽大麽?髒錢!彩子覺得女兒一句話將自己打入了十八層地獄,這麽多年她一直緊捂著自己僅有羞恥心,在生存線上徘徊,生活有那麽容易麽?


    女兒赤著腳走上樓,啞巴端著空碗走出了樓梯間,他在木圓桌上放下碗,看著彩子碗裏的飯菜沒動幾筷,他識趣的走回了樓梯間。


    過了一會兒,彩子離開了飯桌,啞巴這才重又回到圓桌前,小心的收拾著碗筷,彩子看著啞巴畏畏縮縮的舉動,她覺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彩子更是明顯感覺到啞巴分明在躲著自己,他晚上不再行使自己的權利,休息日的時候,他一早就出門,去小河邊釣魚,準點回家做飯,飯菜每天都不重樣。這太讓人意外了!


    女兒依舊每天吃完飯,飯碗一推,就漫步上樓,家務事一件也不做。啞巴則悶聲做事,這兩個人都怎麽了!


    彩子不問啞巴,她覺得就他那再也出不了聲的嘴巴和那大字不識三個的文化,問不出所以然來!


    彩子知道女兒恨自己恨啞巴,不,確切說,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個啞巴。時間過得真快,眼看著養父母的祭日到了,彩子一個人來到養父母的墳前,看著長滿茅草地墳塋,她禁不住放聲大哭一場。


    而就在不遠處,有一座墳,彩子冷漠的看了一眼,黃昏的時候,她一個人回到家中,看著雙眼紅腫的彩子,女兒沒好氣的說:“怎麽,現在的主子不好伺候吧!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


    女兒這話,彩子都不知該如何接,她覺得內心無窮煩悶,飯也沒吃,回到房間裏到頭便睡,正睡著,女兒門也沒敲走進來,將一遝收費單砸在彩子臉上!


    彩子終於爆發了!“你幹什麽!這麽多天,誰給你的本事,沒大沒小的,翅膀硬了是吧?”


    女兒愣了一下,緊接著狠狠甩了彩子一個耳光,沒等彩子晃過神來,她接連又甩了一耳光!彩彩子完全懵了!這是被女兒打了麽?她顧不上痛到流淚,抬眼看著女兒。


    女兒雙手揉搓了兩下,兩眼血紅的看著彩子,就在這一刻,彩子無比恐懼,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女兒麽?此刻她看到站在她麵前的,分明是一個滿口獠牙的野獸!


    女兒微笑著說:“賤人,把這些算好了,錢明天一早給我,不然有你好看!“


    直到門咣當一聲關上後,彩子這才回過神來,她緊捂著胸口,腦海裏卻始終定格在那雙血紅的眼睛上,女兒變了,或者說,這個人不再是女兒,是魔鬼!


    待情緒稍稍平複之後,彩子顫抖著翻看那一遝票據,除了房租水電正常票據外,足有十幾張是各種物品的購物發票。彩子瞬間明白,女兒這是把她當成取款機了。


    原本做父母的,在很多時候,當子女的取款機,本是人之常情,可要做父母的站出來買單的內容,也不是隨隨便便。像這些娛樂花銷在子女成年之後,法定都要個人負擔,女兒這是在懲罰她麽?


    這會兒,彩子忍不住想起女兒小時候,那會兒,養父母相繼離世,彩子一個年輕的單親媽媽瞬間在生活中迷失了方向,女兒太小,彩子無法找全職工作,打零工既要支付房租水電,又要哺育女兒,她身心交瘁。


    那個時候,純子生了一場大病,彩子抱著女兒睡在醫院的走廊裏,日夜照顧著病中的純子,兩月後,純子的病終於好了,出院後,她又很快結識了一大幫無業混混,彩子不停的勸解,純子對此無動於衷。彩子希望她先行墊付的純子的住院費用,純子出院後能還給她。可純子整天和那幫人鬼混在一起,根本拿不出那筆錢。這讓彩子覺得生無可戀!


    就算是小的時候被人稱為瘋孩子,就算8歲就開始流落街頭,可彩子覺得自己現在終於像個人,是個人,就不可能再回到過去,回到沒臉沒皮的過去!如果純子不還錢,女兒怎麽辦?母女倆就這樣活生生等著被餓死麽?


    彩子背著女兒在護城河邊徘徊數日,她多次想背著女兒投河自盡,可一想到自己活到現在,命運裏該有的酸和苦都已嚐盡,她的人生難道隻能是這樣麽?


    女兒在她的背後,一直不哭不鬧,乖巧到讓彩子覺得十分的不忍,就在這時,她看到有人慢慢想他走來,一個衣著樸素的阿婆,她走近看了彩子一眼,小聲說:趕緊走,這兒是我的地盤,搶生意沒好下場!


    彩子一愣,趕忙擺擺手,說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麽意思。阿婆說:你會不知道?這邊都是8毛一次,低於這個價,饒不了你!


    這下,彩子算是聽明白了。她背著女兒匆匆離去。


    就在彩子沉浸在往事回憶裏,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這一定是啞巴,她應了聲:進來吧!推門進來的果然是啞巴,他訕笑著,手裏端著一個果盤。啞巴輕手將果盤放在床頭櫃上,快步走門外。這舉動讓彩子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他們這都是怎麽了!


    女兒如果怨恨自己,那她打也打了,可是啞巴呢?他為什麽變成這樣?是也發生了什麽嗎?彩彩子打開錢包,將錢湊了湊,整齊的擺放在床頭,第二天一早,彩子早早的出門,客戶約了今天早上做臉。


    彩子出門的時候,啞巴早已經起床,他要出門買早點,看到彩子他兩手比劃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十元鈔票,彩子明白這是要給她買早飯的錢。他還讓彩子一定要吃早飯。這一連串的暖心舉動讓彩子受寵若驚!


    彩子拿著錢,走出門外,腳步匆匆的趕往公交站台,一路上,她覺得或許是啞巴的腦袋這幾天短路了麽?這還是曾經的那個他嗎?對,彩子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字眼,酒!


    從小到大,酒是最讓彩子恐懼的一種液體,生父,丈夫,他們都是無酒不歡!那些不願回首的往事都與它有關!成人之後,酒也成了她的一種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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