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麽在房間裏僵持著,沁進來的月光,在地上落下斑駁的光點,顧喬東眼眸中的肅殺和寒意還有跳躍的怒火,讓黎思思心裏驀然歎息,她清淺的笑著,眼眸在夜裏顯得越發璀璨明亮,而他卻覺得胸口沉悶得似火山要噴發般,洶湧得在體內奔流著。


    黎思思不知道在牆角站了多久,他亦靜靜的站立著,窗外月光黯淡了下來,光線昏暗了很多,她長發如黑色綢緞一般鋪散在她白瑩的肌膚上,半露的臉頰,顯得安靜而美好,卻是他伸手再也觸摸不到了...顧喬東內翻湧的怒氣忽然就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在心裏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黎思思緩緩的抬頭,見他頎長的身軀漸漸的走出了房間,客廳裏昏黃的燈光拉長著他的影子,顯得寂寥而落寞,他走得很快,不過是眨眼間,就拐上了樓梯,出了她的視線。


    黎思思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手心不自覺全是汗,她輕輕的過來將房門反鎖著,轉身就順著門被滑了下來,抱著雙臂縮成了一團,眼眶微微發脹。


    她這兩年很想念森森,顧喬東的模樣在她刻意的遺忘下都模糊了,無數次的午夜夢回跟森森母子重逢,可是真的遇見了她又惶恐不安起來,遇見了森森,勢必會與見顧喬東...她不想要跟他有任何牽扯,可是森森是她和他的孩子,她跟他又必然會有牽扯,在這樣徘徊不安的矛盾中,黎思思隻覺得自己住在這裏的幾日,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翻來覆去都很難受。


    她目光觸及到放在的床上的蘇醒玫瑰花,柔柔的笑了兩聲,眼底情愫難辨,起身走到床邊將這束花從窗外扔了出去。


    顧喬東早上起來的時候,隻有李嬸一個人在廚房準備早餐,他目光觸及到那扇緊閉的客房門,回想著昨晚,心裏昨晚的發生的事情,整個人就愣神了。


    "先生,早餐好了。"李嬸擺好碗筷放到他跟前,顧喬東這才回神過來,早餐吃到尾聲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她早上沒起來麽?"


    "黎小姐還在睡吧..."李嬸笑著回應,想到了什麽,低聲說道,"先生,您跟黎小姐之間..."


    "她是我前妻,我想跟她複婚。"顧喬東淡淡的說著,拿了紙巾擦嘴角,起身去上班。


    李嬸看著顧喬東離去的背影,覺得他身上有著濃鬱的落寞,看著他在玄關換了鞋,然後開門走了出去,開門的那一刹,金色的晨光從他頭頂灑落下來,模糊了他整個人的輪廓...


    顧喬東走出來,不知為何,早上沒有看到她,心裏有些沉悶,繞到了她房間的窗戶這邊,想要看看她在不在房間,卻看到了昨晚他送給她的蘇醒玫瑰花,頹敗的躺在地上,花瓣散落了一地,狼狽又零落。


    他愣了又愣,怔了好一會兒,額上的青筋劇烈的跳動著,恨不得衝進房間掐死這個女人,他的一片心意,她當真是一點都看不到麽?!


    他沉著臉,彎腰過去將地上的蘇醒玫瑰花撿了起來,上麵很多花瓣已經失了水分,更沾了不少泥土灰塵,他癡笑一聲,抬眸朝著那扇半開的窗戶看了一眼,另外半邊窗戶拉上了窗簾遮擋住了視線,他沒有看到她。


    黎思思站在一半拉了窗簾的後麵,聽到他離開的很輕的腳步聲的時候,這才現身出來,看到他拿著那束破敗的蘇醒玫瑰花離開...出來小區的路上,顧喬東將它扔進了垃圾桶,卻又鬼迷心竅的給楊傑打了電話,讓他再去訂一束蘇醒玫瑰花...他就不信,他日日送,她是不是就日日都扔!


    兩人這次之後,關係就這麽僵持著,不知道是黎思思的故意,還是顧喬東的刻意,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著,竟然一天到晚都碰不到麵,顧喬東早上起來上班的時候,她在屋裏沒有出來,晚上回來的時候,她又早早的進去屋裏,偶爾在客廳裏撞見了一兩次她陪著森森,轉眼她就回去了屋裏睡覺。


    雖然黎思思每天都能收到一束快遞送上門的來的蘇醒玫瑰花,但她假裝不知道是誰送的,每次都麵含微笑的簽收了,然後一到晚上,就扔到了窗戶外麵,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她總能看到顧喬東默默的將她扔掉的這束花撿走...他不點破,她亦假裝不知道。


    兩人之間就這麽僵持了十幾天,黎思思倒也過得自在,中途還買了一些用品,托謝長生讓人送進去給明和村的希望小學。


    傍晚的時候,森森拉著黎思思在自己附近散步,母子二人閑著一起種了不少花草,都在黎思思窗戶外的那片草地上,反正柵欄圈出來的範圍都是屬於顧喬東房子的地兒,家裏沒有個女主人伺弄,也就沒有細細的規劃過,倒是黎思思來了以後,漸漸的有了規整。


    快遞送玫瑰花進來的時候,是李嬸幫忙簽收的,她捧著玫瑰花興高采烈的遞到黎思思跟前的時候,她正彎腰瞧著種下的那些花草,沒有抬頭,倒是一旁的顧森一把就抓過了這束花,在鼻子前嗅了嗅,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轉動著,好奇的說道:"媽媽,這是誰送給你的呀。"


    "森森,你種的月季花長新葉了。"黎思思溫和的笑著,給他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水,指著麵前的月季。


    "我昨天就看到長新葉了。"顧森把手裏的玫瑰花往她麵前捧了捧,心裏有些著急,無論如何,他肯定希望自己的爸媽在一起,現在居然有人送玫瑰花給黎思思,他當然要打聽清楚,重複又問了一遍。


    黎思思看著他小臉上急迫的樣子,大眼睛黑亮黑亮的,這段日子養得白白嫩嫩的,雙頰肉嘟嘟的,看著越顯得討喜可愛,卷卷的頭發有些長了,都快耷拉到了眼睛,她伸手給他扒了扒額前的頭發,溫柔的笑著:"森森,頭發長了,明天帶你去剪一剪。"


    顧喬東下班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她溫柔淺笑的模樣,隔著青青綠柳,她側臉的笑,嫋嫋娜娜,唯美動人,他忽然就情不自禁的看得迷了眼,唇角緩緩的勾起,站在一棵柳樹後,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不知道她在跟森森說些什麽,渾身都透著慈愛的光芒,臉上笑意蕩漾,這都十幾天了,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他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他跟找虐一樣,每日都過得煎熬,而她卻過得心無旁騖,好似根本不受影響一樣。


    她從森森手裏接過了那一束蘇醒玫瑰花,低頭在耳邊嗅了嗅,不知道說了什麽,顧森一下子就惱火了,從她手裏搶過那一束玫瑰花,狠狠的丟向了別處,他忍不住手心緊緊的磕到樹幹上,粗硬的樹幹硌的他掌心一陣疼,他看著她臉上毫不在意、淺淺的微笑,不由得唇角演變了自嘲的笑意,用力的拍了兩下樹幹,緩緩的朝著母子二人走去。


    "爸爸!"顧森先看到了他,開心得朝著他大喊起來,一雙明亮的眸子黑漆漆的,似邀功一般,跑到他跟前,說道:"剛剛有人給媽媽送玫瑰花,哼,我把花給扔掉了!"


    黎思思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仿佛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一樣,隻是輕輕的拍了拍顧森的腦袋,而顧喬東則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臉上,見她揚唇輕笑,麵上波瀾不驚。


    她亦回看著他,見他臉上保持著溫和的笑意,仿佛沒有聽到森森的話一樣。


    "吃過晚飯了?"顧喬東關切的詢問著,黎思思笑得璀璨,撩了發絲到耳後,輕聲說道:"以為你最近這些時日都很忙,所以我跟森森先吃過了..."


    顧喬東聽了她這句話,忽然就興意闌珊起來,嗤笑了一聲,說道:"那我先進屋了,李嬸應該還給我留了晚飯。"


    顧喬東轉身就走,走得幹脆利落,黎思思靜默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有著淡淡的沉悶,一直強製保持的平靜,不知為何在這一瞬間心中會覺得有些蒼涼。


    她站著恍了神,一直到森森喊了她半天,她才回神過來,這才發現自己背後已經濕黏一片,心底漸漸的湧上了幾分自嘲...她原本以為自己能夠一直疏離淡漠的去拒絕顧喬東的心意,可是真的感覺到他的失望和受傷的時候,她居然會有種良心的譴責和難受。


    雖說她一直告訴自己,她已經放下了顧喬東,可是今天看到他這般落寞的離開,她竟然有種愧疚感...真的是很可笑,太可笑了。


    當初她喜歡他卑微到了塵埃裏,可是最後又能怎麽樣,她一點都不信近乎八年的時間都沒能讓他改變,如今分開兩年還能讓他回心轉意了不成?黎思思此刻思緒混亂紛飛,最後定了心思,她沒有做錯,憑什麽他要重新開始,她就要接受?當初她放低了姿態去取悅他的時候,為什麽他就不接受她的心意反而棄之如敝履?


    "森森,我們進屋吧。"黎思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底一片風輕雲淡,牽著森森回去屋裏。


    她剛在玄關處換了鞋子,就看到顧喬東已經洗了澡從樓上下來,頭發微濕,帶著水潤而輕輕的貼在他的臉頰上,沒有像往日一樣穿著正裝,而是隨意的套了一套蠶絲的居家服,整個看著俊美親和了很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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