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向來是殘酷的,這翔兒知道,並且也曾親身經曆過。但看著眼前硝煙四起的戰場,還是止不住的一陣恍惚。


    此刻翔兒正騎馬立於本方中軍營前,宮淮率領的左前鋒和孟起率領的右前鋒已經與南侯軍絞在了一起,而威武將軍宮遠格率領的中軍也已整齊排成了進攻陣型,隨時準備衝殺上去。


    三天前到達此地後,翔兒立刻想到了那條密道。但考慮到周祈雲他們情況不明,翔兒並沒有貿然使用密道,而是遣了幾名機警的手下去與朝廷聯絡。昨天,朝廷的消息也傳了回來,於是便有了今天與南侯軍的對決。


    定下心神來,翔兒扭頭問身邊的餘玄璟:“餘大哥,你說,朝廷會不會想坐收漁人之利,看著我們雙方城外廝殺,卻並不出兵前後夾擊?”


    餘玄璟望著遠處的戰場,平靜道:“不會。就算寧王爺有這個心思,也很想這麽做,但他絕不會這麽做。忠於朝廷的軍隊經過這許久征戰,已是疲憊不堪。若寧王爺真的背信棄義,坐觀虎鬥,那麽,不論我們哪一方勝出,他都將麵對唯一的結局,敗亡。”


    京都內,周祈寧佇立在高高.的城牆上,冷冷望著城下征戰廝殺的兩方,一幹新近提拔上來的將領圍侍兩側,一封為金威將軍的陳亭更是低垂著頭,再無一絲剛獲封時的意氣風發。


    大將軍病危,這本來對於陳亭和.周祈寧來說都是好消息,但偏偏就在這時,南侯西侯聯軍攻到,關卡兵士都還是原來那些,卻再難發揮出大將軍率領時的威勢,竟被對方勢如破竹一路攻到京都腳下。


    周祈寧震怒,新提拔的將領們.羞愧,他們誰也沒想到、誰也不願意相信,竟是如此結果。但,事實就是如此。周祈寧很快恢複了其不符合年齡的沉穩,親自組織京都防禦公事,並公開自罪,請出當時跟隨大將軍的一班將領繼續擔任軍中主事要職。這些人多少都有些傲氣,當初被周祈寧提拔新人暗壓下來時,都憋了一肚子的氣。但此時生死存亡之際,有得臥床大將軍薑冽親勸,便也都暫時拋開心頭不滿,站了出來。


    不得不說,周祈寧確是天生的當政者。他常常親自.慰勞巡視,日日勤政至深夜,竟也漸漸撫平了將領們原本的不滿,獲得了他們的部分認同。而此事也讓周祈寧更加成長許多,他也暗暗分析過自己在其中所為的不足處,認識到自己畢竟還有許多欠缺,有時過於想當然,並且有些操之過急。


    經此一事,周祈寧更加沉穩老練,行動前也更加謹.慎小心。


    “出城,夾擊!”周祈寧眼光一閃,果斷的做出了決斷。.立刻便有將領應了,帶兵開城出戰。


    “金威將軍,我方.餘兵不多,守護京都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周祈寧待一眾將領領命出戰後,扭頭語氣鄭重的對陳亭道。


    “是!請王爺放心,屬下定不負王爺期望!”聽得自己仍受此信任重用,陳亭認不出心情激蕩起來。這次,必不能再失陳家顏麵!


    陳亭亦領命去了,周祈寧揮退左右侍衛,獨自走到城牆邊,俯視城下愈發激烈的戰場,突覺豪氣大生。


    “我才應是這天下的主宰!七皇兄,哼哼,那般婦人之仁,如何能掌好這天下!他雖然幸運,得到北侯東侯支持,又有大將軍薑冽這般重將,卻還是讓南侯壯大至此,並聯合了西侯來犯!若是我,哼,若是我能有他那般幸運,哪裏會有今日之危境?對,這不是我的錯!若不是我,隻怕現在京都早已掌控在南侯手中了!我,我才是這皇位最適合的人!”


    周祈寧對著天空舉起雙臂,心中滿是豪氣。


    城下,雖然朝廷軍加入戰局,讓南侯軍漸漸處於下風。但很快,隨著西侯軍的加入和牽製,雙方又漸漸變得勢均力敵。而且,由於南侯軍與西侯軍配合更為默契,南侯一方漸漸又占了上風。


    翔兒越看越是擔憂:“餘大哥,我方似不占優勢,你看如何是好?”


    餘玄璟目若寒星,聲音卻依舊沉穩:“無妨,雖然我方不占優勢,但也不易落敗。”


    正說話間,卻見南侯軍左翼突然分散開來,緊接著,一隊數千人的騎兵衝了出來,很快便將東後軍右翼衝亂。


    “啊!怎麽南侯軍中竟會有騎兵!”這下子,連餘玄璟也忍不住動容。南侯下轄因多山地丘陵,因此騎兵並不出色。甚者,由於南侯本身掌控武林,因而對騎兵更是甚少關注。這幾十年來,南侯一方基本就沒有什麽騎兵。但現在戰場上出現的這數千騎兵,卻是個個精煉凶悍,明顯並非臨時拉來湊數的烏合之眾,而是真正的精銳!


    “餘大哥,這可如何是好?我們雖也帶了一些絆馬索,但對方騎兵數量太多,那麽一點絆馬索隻怕起不了多大作用。”翔兒看見騎兵後,立刻就想到了那些經過魯傷改良的絆馬索。她曾試用過,效果相當不錯,可惜這次帶來的絆馬索是在太少,對於這樣數千一起衝鋒的騎兵來說,無異於螳臂當車。


    餘玄璟緊盯戰局,好一會兒才道:“右前鋒果然勇猛過人,竟將對方騎兵領隊生擒了!”


    翔兒忙凝神看去,果然見孟起渾身浴血,左手長戟揮舞著,右手卻是死死扣住了一名騎兵將領的頸部。巧的是,此人竟也算是熟人,正是當時曾在慶華城外相識的遠州騰雲堡公子朱俊。當時就覺得此人還算有些本事,實不曾料到他竟還有如此精妙的騎射功夫。不過可惜他遇到的人是天生神力、勇猛過人的孟起。


    騎兵隊因將領被擒,果然有些騷亂。但很快,卻又恢複了次序。


    翔兒細心的留意到,那是在一名藍衣人到來後。而這名藍衣人來的方向,正是那邊的中軍大營。


    童毅然!


    這個名字立刻在翔兒腦中閃過。


    餘玄璟也注意到了翔兒的目光,麵上喜色一閃,道:“翔少爺,那邊是否南侯所在?”


    翔兒想了想,道:“餘大哥,我覺得南侯其實根本沒來,不過那裏確實是對方核心。我想,那裏應該是南侯之子童毅然所在。”


    餘玄璟目光閃動,好一會兒才道:“如此看來,南侯一方真正的掌權者,竟就是這童毅然了。看來,此人不易對付呀。”


    翔兒點頭,心中閃過當初在拉貢山和最近在無名小穀的兩次相見:“確實。童毅然此人驚采絕豔、心計過人,雖然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卻是比南侯本人更加難對付。”


    餘玄璟沉思道:“如此,那我們可否直接襲其中營?”


    翔兒眺望遠處地方中營,皺眉道:“我想,應該可行。但他身邊有一高手相護,就算衝破中營,也難以擒住他。”


    餘玄璟嘴角一勾,微笑道:“你說的可以那號稱刀一的宗衝?若是此人,我可設法將其拖住片刻。”


    翔兒驚喜道:“真的?那我想,此計應該沒有問題。”


    “等等。”餘玄璟攔住立刻便要去布置的翔兒,皺眉道,“童毅然此人既然如此了得,對於自身的安全定然有周密安排。就算拖住了一個刀一,他身邊隻怕也不會少了其他護衛。而且,你莫非打算就這樣衝過去?我們雙方主力雖然都在戰場上,但要kao近敵方中營,又怎會是這般容易的事?”


    翔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略垂首對餘玄璟道:“餘大哥,那個,其實我已有安排。”


    餘玄璟一愣,沒想到這一方諸侯嬌女,竟早有涉險襲擊敵方中營的打算,一時心中情緒起伏,但聲音卻是冷靜堅決的:“翔少爺,莫非你打算以身涉險?我是不會答應的!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會答應!你的父親東侯大人也是不會答應的!”


    翔兒同樣堅決道:“不,餘大哥,此事非我去不可!童毅然此人手段心計且不說,他還有不弱的身手。雖然因身體原因不可長時間使用內力,但也不是我們現在的人能對付的。而若不能極快得手,就再難有機會了!”


    餘玄璟毫不鬆口,堅決不答應翔兒此行。翔兒軟語相求半餉無果,又見戰場上愈發不利,右翼基本上已不複存在,對方騎兵在步兵配合下便要開始衝擊中軍了。咬了咬牙,翔兒猛一揮手,一名灰衣人便出現在餘玄璟身後,輕易將其製住。


    “翔兒!你!”餘玄璟曾經也學過一些功夫,但隻是用來強身健體,哪裏會是東侯手下暗衛的對手?他察覺到不對時,已不能動彈了。


    翔兒滿是歉意的施了一禮:“餘大哥,對不起。你放心,我會小心的,若情況不對我便立刻離開,絕不輕易涉險。暫時委屈你在這裏,宮暮和驚風會好好照顧你的。”


    說完,不待餘玄璟開口,便匆匆離開中營。


    餘玄璟又急又氣,見一旁宮驚風垂手肅立,忙深吸一口氣,苦勸道:“驚風,你就看自己主人這般貿然行動?快放開我,我去攔住她!”


    宮驚風看了餘玄璟一眼,低頭道:“餘公子,少爺雖然和善,但若真是決定了的事,便誰也勸不住的。與其阻撓於她,讓她多費些功夫,不如相助於她,讓她更少耗些心血。我們雖也擔心,但少爺武功比我們高,若強行阻攔,隻會讓她單身前往。所以……”


    餘玄璟呆了呆,想到相識以來翔兒的行事,也隻得長歎一聲,由著她去了。


    另一邊,翔兒迅速召集其自己手下的數十名得力幹將,連同臨行前父親撥給自己的十數名暗衛高手,準頓一番便悄然出發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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