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隕落的晨星“腦域不到十五!那不就是廢材?”女孩自知失言,迅速捂住小嘴,仿佛她的小嘴不受大腦支配,唯有用手才能將其閉上,這樣形容別人太失禮了,尤其那個人就坐在對麵。


    “賤人!你才是廢材!滾!”女孩花容失色,驚愕望著她的偶像,學院公認的明日之星,有黃金獅子美譽的機甲鬥士,除非戰鬥的時候,永遠都是溫文爾雅,不難想象,他遲早將成為帝國的驕傲。


    為何如此失態,為一個廢材大爆粗口,活像頭狂暴的野獸。


    片刻後,聚會不歡而散,“兄弟,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不好,原本想找你出來散散心的。”


    獅子的怒火仍沒有平息,然而很快被愧疚淹沒。


    被稱作廢材的男孩叫做陳放,黃金獅子的死黨,十八九歲,烏黑的頭發蓋住眼睛,甚至擋住了麵部輪廓,隱約露出的肌膚慘無血色。


    “別人不說,難道我就不是廢材麽?比起她的坦白,你的掩飾更讓人難受。”


    陳放對朋友的竭力維護並不領情,七年來,他無時無刻不被這種掩飾包圍,誠然,身邊的人是出於善意,不過對於男人來說,這比什麽都難承受,還不如鄙視來得好。


    “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誰也不能這麽說你,我不允許!要是你都成了廢材,那我能算的上什麽?”獅子再次咆哮起來。


    “別說下去,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


    陳放及時打斷好友的歇斯底裏。


    “對不起。”


    獅子猛然驚醒,下意識的道歉,這是他們兩人的約定,無論在什麽時候,都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陳放擁有入讀帝國學院的資格,以他過人的才華,即使徹底喪失行動能力,也能在學術方麵有所建樹,他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帝國權傾朝野的陳家,曾經最引以為榮的三公子如今成了廢材,不願讓家族蒙羞,才甘願放棄機會。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平庸之輩,別人有資格以弱者的方式生存,但是陳放沒有,也不願,他從不出席公眾場合,更不願意承認身份。


    此外,陳放還有個不願暴露的身份,屠夫,這個名字不屬於任何一個帝國,而是覆蓋聯盟所有星係的傳奇,天網的機甲虛擬對抗係統中,神一樣的存在。


    聽起來蠻誇張的,除了三年不敗的戰績,屠夫的閃耀之處在於獨一無二的風格。


    脆弱的體質不堪承受操縱機甲的衝擊,陳放唯有在虛擬對抗係統證明自己,原來的代號是一串毫無意義的數字,屠夫的綽號是狂熱的擁護者賦予,見慣了華麗的高難度技巧,簡單和凶狠的殺戮讓觀者如癡如醉,屠夫的每次勝利都在向人證明,戰鬥可以像屠宰一樣簡單。


    事實上,由於體質的緣故,陳放從不幻想挑戰極限,手控操縱也難以完成高難度技巧,他選擇簡約的戰鬥純粹是迫不得已。


    黃金獅子也不例外的迷上這種技巧,有一段時間成天纏住陳放討教,不過當他得知這種看似簡單的技巧並不簡單,更與原始無緣,而是建立在數字化分析的基礎之上,要想入門,首先必須具備頂尖數據師的素質,便很識趣的放棄了。


    頂尖的數據師本身就是奇跡,很多職業無法用努力獲得成功,天賦才是首要的因素。


    如果屠夫的秘密泄露出去會如何,恐怕很多人不願意相信,也許陳放會變成小醜,當然,他一定能得到無數的同情和惋惜,不過,那恰恰是他深惡痛絕的東西。


    彷徨間,他看見陳放將手放在桌沿,似乎要站起來,匆忙上去攙扶,完成這個動作並不難,可怕的是,一次跌倒,哪怕是無意間的磕碰,都可能導致最好的朋友骨折。


    陳放停止動作,非常認真的提醒道:“二十一歲到來以前,我仍能用自己的努力站起來,幫幫忙,我想活得有尊嚴一點。”


    獅子茫然無措的放手,任憑好友離去,眼中滿是落魄。


    對於兄弟的不領情,獅子並無怨言,兄弟是想和從前一樣,他不需要別人的憐憫,自己也沒資格憐憫他,可是,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


    十年前,獅子還不負如今的風光,陳放也並非弱不禁風,恰恰相反,那個時候獅子很落魄,家道中落,時常被貴族子弟欺負,維護他的人隻有陳放,兩人親如兄弟。


    後來黃金獅子的父親得勢,也是得益於陳家的幫助,說起來,這份幫助和孩子們的交情不無關係。


    政客培植人脈從來都是不遺餘力,兩個孩子的關係親密無間,足以讓陳家的大人們相信,這份感情能夠維持到他們成年,跨入政界,抑或是軍界,而獅子也是可造之材,勢必將成為陳放最可依靠的助力。


    然而突如其來的災難改變了一切,七年前,陳放隨外公到外域打獵,一頭鐵脊熊讓祖孫倆陷入險境,這種出沒於荒蕪之的野獸生性凶悍,力大無窮,渾身布滿堅硬的鱗片,完全無視獵槍射出的子彈,就在那次,十二歲的陳放用短刃刺穿鐵脊熊的眼睛,獨力將傷重的外公拖回營,盡管受了很重的傷,祖孫二人逃過一劫。


    不可否認,那一刀有運氣的成分,陳放的勇氣毋庸置疑,有一段時間,這位身為國務卿的外公不顧身份,頻頻在媒體上炫耀外孫的勇敢,甚至將鐵脊熊的牙齒做成項鏈掛在胸前,從不離身。


    好景不長,從外域歸來不久,陳放被發現感染了未知的病毒,一批批的名醫束手無策,他一天比一天虛弱,肌肉出現萎縮的現象,骨骼中的鈣質像白糖一樣溶在血液裏,最終變得像玻璃一樣易碎,三個月以後,他必須依靠輔助方式才能維持身體機能。


    如果醫生的診斷正確,他將在二十一歲徹底喪失行動能力,生活無法自理,和植物人無異,很難想象,他如何用那種方式生存下去,當然,病情的惡化不會突然來臨,從二十歲開始,身體機能的衰竭便會加劇,而今年,他年滿十九歲。


    距離那個時間越近,陳放的行動就越詭異,染病以後,他就過上足不出戶的生活,起初還沉醉於數字化的分析,早虛擬平台上揮灑精力,近三個月卻突然終斷所有的活動,兩天前,在陳放的強烈要求下,他與陸淩雪的婚約宣告解除,什麽原因促使他放棄帝國最美麗的女人?種種跡象表明,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黃金獅子越發為兄弟擔心,迫不得已才想出此下策,謊稱自己結識女友,讓兄弟幫忙參謀,誰想到弄巧成拙,事情搞砸了,都怪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


    一周以後,黃金獅子的擔心變為現實。


    陳放失蹤了,就像突然在人間蒸發,海關,港務,都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這是有計劃的出走,陳放是頂尖的數據師,完全有能力給自己搞個新的身份,不費吹灰之力。


    他出走的目的並非尋短,那是弱者的行徑,陳放想在剩下的生命裏體驗想要的生活,用強者的方式走完人生的路,他需要戰鬥,同時,他也不希望在親人的麵前無可奈何的變成一對爛肉。


    陳放十分清楚,任何帝國的軍隊都不肯接納腦域不到十五,脆弱的像塊玻璃的家夥,除了傭兵,別無選擇。


    加入傭兵幾乎沒有限製,完全采用自然淘汰,強者存,弱者亡,這種規則造就出強大的存在,從偶爾途徑身邊的家夥就能看的出來,他們**著強橫的肌肉,但決不是出於賣弄,無論什麽樣的天氣,他們都喜歡穿皮衣,熱的時候就打開拉鏈,冷的時候拉上。


    不久以後,陳放才知道他們鍾愛皮衣的原因,並且入鄉隨俗,畢竟,假如你不準備洗衣服,也沒有錢買大堆衣服,就找不到比皮衣更好的選擇,隨便找條濕布擦拭兩下便能煥然一新。


    傭兵大都不修邊幅,他們不用形象證明自己,而是用實力,空洞的眼神裏看不見勇氣,因為全無必要,戰鬥是他們的生活,就和吃飯睡覺一樣。


    傭兵不喜歡勢均力敵的戰鬥,他們必須考慮成本,以少勝多,人數過多獎金就不夠分,戰鬥也失去了意義,相比之下,隊友的素質和默契更加重要,俗話說的好,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換成帝國的軍隊,很多傭兵的戰功足以升遷高位,但是他們仍然一如既往的戰鬥,隻有這樣的環境才能培育出強者。


    想到能和強者一起戰鬥,虛弱的身體裏,血液居然隱隱有沸騰的感覺。


    陳放警覺的看了眼手臂上的終端顯示屏,確定生命機能沒有出現異常,才放下心來,埋頭繼續填寫履曆,完成以後,順手遞給工作人員,那是個肥胖過度的中年女人,指尖的香煙辛辣異常,讓人頭昏腦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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