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覺逐漸蘇醒,便見到一雙厲眸死死盯著自己。


    梁衡秋俏臉含煞,麵色陰冷的撅著嘴,沒好氣罵道:“你可真能耐,一個第一境的人敢對一個第六境的人動手。”


    對於梁衡秋的叱喝,江不覺沒法反駁,隻好訕訕一笑,假裝不知。


    “哼。”梁衡秋冷哼一聲,扭過頭去,冷氣罵道:“你也不用裝聽不懂,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裏裝的是什麽。幸虧我到的及時,不然你可就真入了酆都。”


    江不覺走到她身旁,低著頭,一副小孩認錯的模樣道:“好了,我知道我錯了,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不提這點她還不生氣,一說起這裏,她頓時怒從心來,指著江不覺的鼻子喝道:“你還知道我啊?知不知道,你消失不見,王初一和我有多擔心。”


    “我們兩個硬是尋遍了整個長安城,你知不知道。你安全,就算有事,不會到城中傳個信。”


    說著說著,梁衡秋眼眶就有些濕潤,這些天為了找江不覺,她可是沒少受氣。


    更別提了,還被謝雨霏下了戰書,羞辱了一番。


    這時,蘇醒過來的林一恒在一旁看著,咧嘴一笑,打趣道:“我看不是那個王處一擔心,是姑娘你比較擔心吧。”


    “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被戳穿心思的梁衡秋,麵色頓時一片緋紅,揉了揉濕潤的眼眶,冷冷的轉過身去。


    這讓林一恒笑得則是更為開心,樂不可支。


    江不覺也知道此刻她正在氣頭上,於是柔聲道:“好了,無論如何這次還是要多謝你。不過我在這裏,查出了那群歹徒所在的地方。”


    梁衡秋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撅起嘴罵道:“你還說,讓你修道你不修道,一臉的抗拒。”


    “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就算了,但神仙打架,你一介凡人上去幹什麽。”


    江不覺不由得麵露苦澀,沉聲道:“雖然不願承認,但我此刻真不是凡人,我已經步入了第一境。”


    “什麽?第一境?”梁衡秋一聽,也顧不得心中的怨氣,扭過頭來上下打量著他,道:“你不是說不願修煉的嗎?怎麽想通了?”


    江不覺無奈歎息一聲,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給了她。


    “原來如此。”梁衡秋雖然點了點頭,但並沒有多大的驚訝,反而淡淡道:“如煙姑娘和迦羅比你們早醒,說是有事情要辦,先走一步。”


    “他們走的時候,留下了這本秘籍。”


    梁衡秋將那本《墨白》遞給了他,看著秘籍心中不由一陣嘀咕,輕聲呢喃著:“說實話,我有的時候真的搞不懂你。”


    “你身上究竟藏有什麽秘密,並且我觀你先前使得那一招便是這《墨白》中的吧。”


    說到這裏,江不覺也是不由覺得奇怪,皺著眉頭疑惑道:“我也很是疑惑,就在那一刻,我體內的玄力便自己運轉起來,然後自然而然使出來了一樣。”


    “那感覺很奇怪,駕輕就熟的,仿佛我已經練上了數百遍一樣。”


    梁衡秋凝噎無語,不知怎麽的,心中有種狠狠扁他一頓的欲望,做人不能這樣囂張。


    當然她還沒忘記自己與謝雨霏的約定,此刻顯然是不好發作。


    這時,林一恒扯開了那幹澀的嗓音,道:“喂,你們兩個這樣子,讓我很尷尬有沒有。”


    “雖然我很想讓自己變成空氣,但我畢竟是個人,注意注意下我唄。”


    梁衡秋轉過身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哼,那日你不是還要殺我?這筆賬我還沒找你算呢。”


    看著咬牙切齒的梁衡秋,林一恒麵色頓時一滯,訕訕一笑,連忙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就是空氣,你們自便。”


    江不覺在一旁看著笑而不語,心中感覺到一股充實、溫暖的感覺。


    不知道是因為他體內封印著的修為的原因,他恢複起來竟然要比林一恒要快上許多。


    “喂,兩位大哥大姐,好歹扶我一把呀。”林一恒杵著劍費力的追趕著江不覺兩人。


    “哼。”梁衡秋轉過身走到林一恒,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揶揄笑道:“話說,你這樣還能算是一個劍客嗎?一跛一跛的,走個路都費勁。”


    江不覺也趁機不忘取消一番林一恒,道:“就是,你還說你要做一個跛子劍客,成那劍道魁首,隻怕追上我的影子都做不到。”


    林一恒一時間麵紅耳赤,悶悶不樂的用枯劍插著地上的積雪,爭辯道:“劍客嘛,主要是手上功夫。誰說跛子就不能成為劍客?”


    “你們等著,我日後一定給你們成為劍道魁首看看。”


    “是嗎?手上功夫。”梁衡秋嗬嗬一笑,狹長狐媚的雙眸透漏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神色。


    這讓林一恒心中沒來由的一涼,握著劍的手不由緊了緊,一臉警惕地道:“怎麽?不是嗎?”


    “那讓我看看你手上功夫,究竟有多好。”話音剛落,梁衡秋便徑直一拳襲上林一恒的麵門,林一恒下意識的去擋這一拳。


    卻不料,梁衡秋隻是虛晃一招,趁機奪走了他的枯劍,迅速跑開,譏笑道:“我看你手上功夫也不怎麽樣啊。”


    反應過來的林一恒,不由惱羞成怒道:“可惡,看我追不上你,讓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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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便拖著那隻蹶了的腿,一跛一跛的追了上去,隻是那速度猶如龜速。


    江不覺作壁上觀,回身看著梁衡秋捉弄林一恒,歡快的猶如一隻紛飛的蝴蝶一般,臉上不禁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卻不料,梁衡秋一把拽住他,加入了逃亡的大隊伍。


    就這樣,夕陽暮色下,皚皚雪地間,一個跛子追著兩人,那兩人則是不緊不慢的遛著一個跛子。


    遠遠的,王初一看著在雪地中撒野的三人,也不由露出了笑意。


    他本是在木村調查,發現那裏雖然是盛產木炭,但全都屬於林家的產業,這個時候他便隱隱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


    待那巨大的獸影出現在天地間時,他便知道自己查錯了方向。於是,便第一時間馬不停蹄的趕來,然後就發現了這樣的一幕。


    暮色下,朔風正緊,寒風透骨,剛才跑的太野的梁衡秋此刻麵紅耳赤,大口的喘著粗氣,嗬氣成霧。


    江不覺在一旁笑著,隻感覺歲月靜好,或許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


    出了一身汗之後,取而代之的便是那徹骨的冷意,梁衡秋不由得咳嗽了幾聲。


    這時,費了好大力氣才趕上來的林一恒,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枯劍,咳嗽了幾聲,給了江不覺一個眼色。


    江不覺頓時笑了笑,走到她身邊,脫下自己身上的輕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梁衡秋也是沒有掙紮,心中小鹿亂撞,緊緊低著頭,不敢抬頭去看江不覺。


    在場四個人都心知肚明,大家都是修士,這點風霜是對身體不會造成影響的。


    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默契的沒有揭穿。


    江不覺也是轉過身去,看向那處宅邸,旁邊正是賣炭翁老趙頭的燒炭窯。他也是留了個心眼跟蹤賣炭翁,才發覺那群人藏匿在此。


    隻不過那燒炭窯猶如眼前這處府邸一般,坍塌崩陷,化作了一片廢墟。


    看到這裏,江不覺神情有些落寞,線索到這裏又斷了。這條線索不僅關係這巫蠱之案的真相,更重要的是順著這線索下去,能查到那些人對顧村究竟有什麽圖謀。


    “被人捷足先登了。”梁衡秋目光清冽,神色有些不悅。


    就在這時,眾人的身後忽然跳出來一個身影,正是杜文身邊的內衛舒夜。


    “杜統領讓我帶一句話給諸位。”舒夜跳出來,目光大膽的掠過江不覺、林一恒,最終落在了梁衡秋的身上。


    那目光讓梁衡秋感到一絲不適,正欲發作,就見江不覺擋在了她前麵。


    這個舉動讓她心中翻湧不止,心中帶著一絲小確幸道:“他這算是為我吃醋嗎?”


    江不覺則是麵色冷峻的問道:“什麽話?”


    舒夜對於此舉,微微一愣,良久之後方才低下頭道:“杜統領說:什麽七星閣,呸,狗屎。查案還是要本統領出馬才行,王初一,浪得虛名的家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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