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一聲轟然巨響,激蕩的風波掃蕩開來,吹得眾紛紛側目。


    勁風鼓蕩,衣袍獵獵作響,更有甚者束發之冠也是被吹落在大殿之上,聲音是那樣的清脆。


    “這?”棠依望著眼前的一幕,有些難以置信的後退了幾步。


    此刻,眾人心頭也是猛地震顫,被剛才那一劍黑白驚訝的不行。


    江不覺安然無恙卻是眉頭微皺,感受著眾人詫異地神色,熟悉著自己這具軀體,不止身子輕盈了許多,就是心境也開闊不少。


    “果真是道劍!”王敗北目綻精芒,眼神死死盯著江不覺手中那黑白二色的劍。他剛才還有些懷疑,但現在他無比的確信這把劍就是所謂的道劍。


    “沒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弟子。”棠依麵若寒霜,厲聲斥喝道:“我居然會和我的宿敵的弟子有所交集,真是命運捉弄我啊。”


    棠依說到這裏,眼神清冷的死死盯著江不覺,眉目一寒,一字一頓道:“也好,多年前的事情也總該有個了斷。”


    “既然你是他的底子玩,那也就替他受著吧。”


    身為皇帝的劉封,看著眼前的一幕,甚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可以說,事情的發展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天上並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他之所以賜給江不覺氣運,解開他身上的封印,實則有一箭雙雕之意。


    聽著這厲聲斥喝,江不覺不由回過頭看向棠依。此刻,棠依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仇恨與敵視,仿佛他們之間有著不可磨滅的仇恨一般。


    那如利刃般鋒利冰冷的眼神,讓江不覺心中不由得一緊。


    他知道,自今夜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大漢帝國有了新一任的司命,且這個司命是一個乳臭未幹的說書人。


    而他將會迎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


    長安,太學院。


    此刻,梁衡秋望著那煮沸的清茶,久久不能回過神來。此刻她的心情,正如這煮沸的茶水一般,躁動且不安。


    顏求微微一笑,抬眸望向了天空,青色的重瞳再次覆蓋他的眼眸,淡淡道:“事實上,無論是百世還是萬世的輪回,都是在繞一個大圈子。”


    “有些人有些事,無論你輪回多久,總會是在糾纏上你。”


    梁衡秋黛眉顰蹙著,她猛地抬頭,麵色無比凝重的盯著顏求,清冷道:“師兄,你所言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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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求聞言麵色變了變,歎了口氣,呢喃說道:“師妹,你我既然同出一門,我豈有騙你的道理?”


    “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也隻是想和他結個善緣,為萬世絕學尋一個傳承者罷了。”


    梁衡秋一聽,麵色頓時變得更加陰沉,良久之後,沉聲問道:“既然如此,我想問師兄一件事,關於賢貞皇後的事情。”


    “誒!”顏求再次一歎,目光有些遲疑,閃爍良久後深沉一歎,緩緩道:“我早就知道你會問這個事情,但事關聖上,我能說的也不多。”


    “師妹,帝王之術,也無怪乎王霸二道。你覺得當今聖上,你的父皇走的是王道還是霸道?”


    說到這裏,顏求並沒有再說下去,有的事情點到為止便可。


    梁衡秋微微抬頭,神色逐漸變得淡漠,沉吟了了片刻,終於還是陷入了沉默。


    事實上,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隻是心中還曾抱有一絲絲的幻想,而今這絲幻想也算是被徹底打破。


    她雙眼放空,手指不自覺的扭扯著衣袂,眼眶有些濕潤,低聲呢喃道:“所托非人,所遇非良啊…”


    當看到顏求這副神色時,他便已經知道了答案。


    ……


    “你們憑什麽認定我一定會受這司命之位?”江不覺看著大殿之上的人,神色肅穆,認真的問道。


    “什麽?”棠依也是心中一驚,訝異的看向江不覺,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無比凝重的神色,可以看得出他很認真,不是在開玩笑。


    眾人也是向江不覺投來疑惑的眼神,司命之位不及三公,但卻也是位高權重。有多少人擠破頭都想登上這個位子,那還有人會拒絕?


    他們實在想不通。


    劉封此刻也是這般想的,神色逐漸變得淡漠,看向江不覺的眼神越發的清冷。


    “大膽!”身位聖上內監的汪直,最先忍不住,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有人這樣拂聖上的麵子,他麵色如霜,厲聲喝道:“不知好歹,司命之位乃三品之列,你竟敢當場拒絕?”


    “莫不要以為你是上任國師的弟子,便可恃寵而驕。”


    麵對汪直的厲聲叱喝,江不覺渾然不懼,神色淡然的上前一步,淡淡道:“啟稟聖上,暫且不論我是不是江眠的弟子,這點還得不到證實。”


    “就算是我是他的弟子,也段然不會接受這司命之位。”


    “你——!”劉封此刻神色微寒,心中十分惱怒,一口老血幾欲噴出。他千算萬算,卻沒料到江不覺居然會拒絕接受司命這個位置。


    這不僅讓他的計劃不能繼續進行下去,更重要的是讓他的小打算落到了空處。


    不止汪直,滿朝文武百官看向江不覺,臉上皆是浮現慍怒之色。在場之人莫不是有頭有臉之人,或許他們分屬不同的派係,但卻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


    那便是,他們都是曆經千辛萬苦之後,方才能坐上他們如今現在的位子上。對於他們現在的地位,他們皆是珍惜無比。


    而今,居然有人對這個位子如此蔑視,這豈能讓這些大人物有好臉色。


    身位儒家之首的顏得也是站了出來,麵色慍怒,怒聲喝道:“這官職傍身,莫不是每個人畢生所求的。而今,你既有直登青天之機遇,何不扶搖直上九萬裏?”


    “即便誌不在此,也不該說出那等輕蔑之語。就算你師父曾是道門小魁首,我今日也倒要替你道門教訓你一二。”


    從他慍怒的神色中,可以看得出這位向來以儒雅示人的太學院院長是真的怒了。


    腹有詩書氣自華,身位太學院院長他更是自養一股浩然之氣,言出法隨,叱聲之語猶如舌綻春雷,徹人心魄。


    在這位當代大儒的叱喝聲下,天降異象,一副山河水墨圖畫自他背後徐徐展開,一股磅礴至極的青光流走在水墨圖畫上,那正事顏得養的一口浩然正氣。


    劉封神色劇變,望著那徐徐展開的水墨圖畫,一筆一畫間描摹的盡是大漢的錦繡山河,心神大為震撼,不由自主輕聲呢喃道:“山河三萬遍處繁華,大漢錦繡盡收眼底。”


    身位左相的張從流看到這《山河墨圖》,一時間也是愣住了,炯然的神色中驀地掠過一絲敬佩之意,對著張靜初低聲道:“捫心自問,為父我心中是沒有這樣一副錦繡山河的,希望你能替為父拓印下這大漢的萬裏河山。”


    “父親。”張靜初卻愣住了,心中滿是動容。自他小時記憶起,父親每每提到顏求時,莫不是極盡貶罵之語,從來沒有說過顏求的一句好話。


    而在今天,他居然如此評價顏求。


    看著顏求背後的那副《山河墨圖》,江不覺心中也是生出由衷的敬佩之意。無論如何,心懷天下的人總是值得敬佩的。


    作為大漢掌權者的劉封,嘴角微微上揚,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


    對於他來說,誰勝誰贏,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可以穩坐釣魚台。無論是儒家還是道家,亦或是在看戲的諸子百家,對於他來說隻是利益權衡的工具。


    今日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儒道兩家在大殿之上大打出手,彼此雙方明爭暗鬥是少不了的。


    而他,樂於看到這一幕。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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