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剛一出口,對麵那個齊吳迪就立刻臉色一變,又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梁言。


    “嘿嘿,看來老話說得沒錯,所謂英雄出少年,我齊吳迪久不出世,卻沒想到江湖中還有你這樣的後起之秀。臭和尚、‘背刀客’、‘餘半仙’、巡天司總司長,這四人哪一個是你的師傅?”


    齊吳迪顯然把梁言當做了某個武林宗師的秘傳徒弟,態度也不由得轉變了許多。


    梁言哈哈一笑,拱手說道:“這個就不勞閣下費心了,所謂先來後到,在下比你早來一步,這先手一子,理當是在下的罷。”


    他說完就要伸手去執黑子,但齊吳迪卻急忙把手一攔,笑嗬嗬地說道:“非也,小兄弟難道沒有聽過長著為尊的道理嗎?齊某虛長你二十幾歲,這先手一子,理當讓與齊某。”


    “你也說是虛長了。”梁言似笑非笑地說道:“匆匆二十餘年,也隻是過眼雲煙罷了,哪裏來的先手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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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宮女見這一老一少在棋盤上互相爭搶,頗有些尷尬之意,連忙上前說道:“兩位不必爭執,猜子便是。”


    “也對!”


    齊吳迪微微點頭,伸手在棋罐中挖了一把白子,笑嗬嗬地說道:“唐小友請猜。”


    梁言看了他一眼,見其手中微微用力,就知此人必要耍詐。


    不過梁言根本不懼,他伸手從棋罐中取出一枚黑子,意思便是“齊吳迪手中白子為奇數則己方執黑,反之執白。”


    齊吳迪見梁言拿的是黑子,臉上微微一笑,手中暗催內力,頓時就把一枚白子給崩成了粉末。


    “遺憾遺憾!真是遺憾!”齊吳迪搖頭晃腦,把右手白子丟在桌上,裝模作樣地歎息道:“可惜小友猜錯了,我手中的白子乃是偶數。”


    他這話剛一說完,旁邊的宮女就噗嗤一笑,臉色怪異地看著他道:“這位先生莫非不會數數?這裏的白子明明是奇數,怎麽到先生嘴裏就成了偶數?”


    “胡說!”


    齊吳迪怒斥了一聲,不過還是下意識地低頭看去,隻見桌上整整齊齊,排列了十三枚白子,正是奇數。


    “不可能!”


    齊吳迪臉色大變,下意識地叫道:“我明明已經........”


    這話到一半,又被他硬生生地止住,隻是滿臉不可思議地望向梁言。


    “明明已經崩碎了一枚是嗎?”梁言微微一笑,伸手指著那十三枚棋子中的一枚說道:“齊先生看看可是這枚?”


    齊吳迪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這一枚白子,雖然也是渾白一片,但若仔細去瞧,卻能隱隱瞧見一絲絲的裂痕。


    “你!”


    齊吳迪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梁言,顯然有些不敢相信。


    “承讓了!”


    梁言微微一笑,伸手取出一枚黑子,在棋盤上落定。


    高手對弈,分毫必爭,二人費盡心機,最終卻是梁言占了一個先手。齊吳迪臉上露出一絲懊惱之色,活像個小孩子打架鬥嘴輸了第一仗,心中甚是不服。


    他心中惱怒,暗暗忖道:


    “讓你一個先手又如何,看我後來居上,殺你個片甲不留!”


    ..............


    隻不過齊吳迪的想法,注定是不能如意了。


    他平素自負棋力了得,四處找人鬥棋,自以為整個越國之中,已經沒有人可以與他匹敵。這次千方百計地混進“品茶會”,也就是想找找樂子,看能否遇上幾個水平不錯的,拿來消遣消遣。


    沒想到這一次是真的被“消遣”了。


    梁言以棋、陣入道,雖然在弈星閣被朽木生虐了好幾年,但與這齊吳迪之流比起來,卻要強上三分。


    兩人初時都是你來我往,互有攻伐。但等到兩百手以後,齊吳迪就已經是苦思冥想,半天才落一子,而梁言卻依舊輕鬆如常,落子如飛。


    等到第三百三十六手的時候,齊吳迪已經額頭冒汗,舉棋不定,苦思良久之後,忽然伸手一推棋盤,叫道:


    “不下了!不下了!臭小子好沒道理,我老齊下不過你!”


    他投子認輸,把身形一轉,人已經跳出了亭外,隻留一個聲音叫道:“等你比賽過後,老齊自會去找你履行賭約!”


    旁邊的宮女見這中年儒生說走就走,都不由得麵麵相覷,但她們也知道這裏奇人太多,也不去閑言碎語,而是走到竹架邊上,把那塊刻有梁言名字的木牌又往上掛了一層。


    來棋藝軒參賽的總共有一百二十八人,經過了五輪鬥棋,到了此時還留在亭中的,就隻有四人了。


    剩下這四人,還有一人會被淘汰,剩下三人都可入宮麵聖。


    梁言剛剛在石桌前坐定,對麵就走來了一個身穿藍袍,頭戴綸巾的瘦弱書生。


    此人長相頗為秀氣,舉止也是文質彬彬,身旁還帶了個侍女。


    那侍女個子頗高,身穿一套灰布麻衣,頭上不知為何帶了一頂圓帽,給人一種古怪的感覺。


    此處人多,剛才梁言一心對弈,還沒有注意到這兩人,但此刻雙方同坐在一張石桌前,梁言的臉上就不由得露出一絲古怪之色。


    那瘦弱書生見梁言臉色怪異,就開口問道:“在下胡林,不知這位兄台有何指教?”


    梁言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指教談不上,我就是好奇,如今的精怪怎麽這麽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潛入皇宮重地!”


    瘦弱書生聽他這麽一說,不由得臉色大變,眼珠轉了又轉,直接連棋也不下了,轉頭就跑!


    他帶來的那個侍女,明顯要蠢笨許多,此刻還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待看到那瘦弱書生已經衝出了棋藝軒,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也向外逃去。


    梁言不緊不慢,從石桌前站起身來,對苗素問叮囑道:


    “你就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回。”


    說罷一拂衣袖,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棋藝軒中的宮女,此時都是麵麵相覷,她們怎麽也沒料到,原本要對弈的雙方,居然瞬間就走了個幹淨!


    “這下可怎生是好?”其中一名宮女急道:“陛下可是要決出甲、乙、丙三人才行,如今前四位走了兩人,還如何比下去?”


    另一名貌似頭領的宮女聽了,想了想道:“方才那位胡公子不是率先離開的嗎?就算他自動認輸好了。至於那位唐公子,他走得晚了一些,自然算是不戰而勝,成功晉級了,隻不過要把他的名字排在最末,算作‘丙’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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