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計來剛才還在稱讚梁言慧眼如炬,及時阻止了自己,沒有讓他跳入火坑之中。但這一轉眼的功夫,對方又讓自己上台幫忙,這簡直就是前後矛盾。


    “梁兄,你沒搞錯吧?剛才隻有郝家的時候,你還不讓我上去結交,如今他被郝、童兩家聯手圍攻,你反而要讓我過去幫忙?”計來滿臉疑惑地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我還沒搞清他們有多少後手,可如今這些都已經擺到台麵上來了,就沒什麽好顧慮的了。”


    梁言臉色平淡,輕輕一笑道:“況且我對這位‘南海劍俠’的確有了幾分興趣,所謂患難見真情,如今他被人圍攻,我們若是出手幫忙,豈不更顯得難能可貴?”


    “那也要有命幫才行啊.........”


    計來苦著臉道:“梁兄啊梁兄,我知道你是厲害,但這裏可有七位金丹境後期的修士,我們兩個都隻不過是金丹中期,就算上去幫忙,也隻是一起送死而已...........”


    聽了計來的訴苦,梁言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又把目光投向了場中之人。


    隻見蒼月明身姿挺拔,衣袂飄飄,單手按在自己腰間的劍柄之上,麵對眾人環伺,卻沒有一點怯弱之色,反而淡淡開口道:


    “童令忠殘酷暴虐,不僅將一個村落的凡人盡數虐殺致死,還將他們的生魂全部抽出,祭練成法寶供自己享樂。此舉罪無可赦,我一劍斬之,問心無愧!”


    “哼!你以為你是誰?無雙城城主?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童穀嘿然冷笑道:“你說我堂兄虐殺凡人,可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堂兄臨死前,貼身法寶‘靈犀境’可是把你的樣子清清楚楚地傳回了家族之中,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抹幹淨脖子等死吧!”


    童穀話音剛落,便抬手掐了個法訣,隻見一柄血色長刀從他儲物戒中飛出,在半空激蕩起一股冷冽殺意,刀鋒直指蒼月明,發出陣陣顫鳴。


    “童林、童浩、童嬌!”


    隨著童穀的一聲大喝,童家其餘三位金丹後期的修士也同時會意,紛紛將各自的本命法寶祭出,都把氣機鎖定在山頂中央的蒼月明身上。


    “哈哈哈!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郝連雲臉上神色得意至極,此時哈哈笑道:“蒼月明!你是儒門俠道的修士,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吧?你倒行逆施,如今被眾人圍攻,也算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郝連雲滿麵春光,他與童家聯手算計蒼月明,此時已將對方視為甕中之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快意之感。


    便在此時,山崖邊上的梁言忽然推了推計來,口中低聲道:“該我們上場了!”


    “啊?”


    計來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然而不等他開口,就感覺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把自己從人群中推了出來,緊接著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飛起,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落到了蒼月明的身邊。


    “咦?”


    在場眾人都是微微一愣,尤其蒼月明更是滿臉疑惑,轉頭看了一眼計來,開口問道:


    “這位道友是?”


    計來此時站在眾人麵前,心中把梁言罵了個狗血淋頭,但來都來了,表麵還是得強裝鎮定,衝著蒼月明拱了拱手道:


    “蒼道友素來行俠仗義,無雙城疆域內誰人不知?今日此事明顯是入了別人的圈套,計某看不下去,故而上來說個公道。”


    “臭小子,你是哪根蔥?這裏也有你說話的份?”郝大為高聲叫道。


    郝連雲更是冷笑連連,陰沉著臉說道:“小子,想學別人打抱不平?那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這是我們兩大家族和蒼月明之間的恩怨,奉勸你不要插手,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計來聽得心裏有些發虛,但到了此時也不肯退縮,反而上前一步,瞪眼喝道:“你們別忘了,這裏可還是無雙城的管轄範圍內,爾等在此鬧事,就不怕被無雙城治罪嗎?”


    “你小子,少拿無雙城來壓我們!”


    童穀惡狠狠地說道:“這裏可是無雙城的外圍,一個通玄真君都沒有。而且我輩修士修練一身神通,還不就是為了快意恩仇麽?這蒼月明不僅汙蔑我們兩家清白,還逼死郝家家仆,打傷郝大為,打死我堂兄,這一樁樁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今日好不容易逮住這個縮頭烏龜,又豈能放他活著離去?”


    “你..........”


    計來聽了他的一番話,心中也有些無可奈何。


    正如對方所說,這裏是無雙城的外圍,他們在這裏殺了一個散修,就算事後無雙城追問起來,也大可以說是蒼月明殺人在先,他們報仇在後。


    像這種恩怨之事,無雙城也比較難斷,更何況蒼月明隻是個散修,若是死於仇殺之中,根本不可能為其鳴冤。


    “行了。”


    蒼月明此時淡淡開口道:“計道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此事既然是由蒼某而起,自然由我一力承擔,犯不著搭上道友的一條性命,你且退下吧。”


    他話音剛落,便聽得人群中一個聲音淡淡道:


    “蒼道友無須灰心,剛才姓郝的說得沒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梁某也來助你一臂之力!”


    這個話音剛落,便有一個灰袍男子踏空而來,他肩膀上麵還蹲著一隻雪白小獸,一雙烏黑透亮的大眼睛正興奮地打量著四周。


    此人落到郝、童兩家的包圍圈裏,臉上卻是麵不改色,根本看也不看眾人一眼,唯獨朝那蒼月明拱了拱手道:“在下梁言,見過蒼道友。”


    “梁言?”蒼月明奇道:“尊下是哪門哪派的修士,蒼某怎麽從未聽說過?”


    “無名小卒一個,不提也罷。”梁言輕輕一笑道。


    “無名小卒,嘿嘿,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


    人群之中,郝大為嘿然冷笑道:“區區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這裏也有你說話的份?我看你不是無知者無畏,就是活膩了急著來找死!”


    梁言聽了郝大為的話,卻沒有半點反應,反而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帶著一絲困惑的表情開口問道:“小鬆,怎麽回事?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


    栗小鬆此時是白色小獸的模樣,正趴坐在梁言的肩膀上,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道:


    “的確是有人在說話,不過你得彎了腰才能看見。”


    “原來如此!”


    梁言聽了栗小鬆的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此時稍稍低頭,目光終於落在了郝大為的身上。


    “哈?原來說話的人在這呢!我說剛才為什麽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怪不得,怪不得!”


    他一連道了兩聲“怪不得”,再配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場眾人哪裏還不知道,他這是在嘲諷郝大為的矮小身材。


    這郝大為生得粗胳膊粗腿,身高又隻到常人一半,所以顯得異常敦實,在修真者中也算異類。


    其實對於這一點,他自己心裏也十分難受,隻怪自己幼年時候修煉鍛體功法出了岔子,導致身高永遠無法改變,除非進階通玄之境,方才有可能重塑肉身。


    所以這個身高問題一直是郝大為的忌諱,平時家族中的下人根本不敢有絲毫談論,否則立刻就要被他折磨致死。


    但此時此刻,卻被一個陌生人當眾提及,而且還與他肩膀上的白色小獸一唱一和,幾乎把郝大為的肺都氣炸了。


    他此時臉皮漲得通紅,一雙小眼睛裏麵血絲密布,緊緊盯著遠處的梁言,好似一頭饑餓已久的野獸,想要把對方連皮帶骨都給吞下去。


    場中一時安靜得出奇,周圍圍觀的那些修士,縱然有人想笑,此刻也都憋在肚子裏,根本不敢在這個時候來觸那郝大為的黴頭。


    就在這全場安靜的時候,栗小鬆又適時地補了一刀:


    “可別再說了,等會把人家說急了,可是要跳起來打你的膝蓋哦!”


    她故意在“跳”字上麵加重了語氣,發出了一個長長的拖音,旁邊圍觀的人群中,終於有人忍俊不禁,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


    郝大為此刻再也忍不住,雙目血紅一片,周身氣息猛然暴漲,眼看就要向梁言衝去,卻被身旁的郝連雲伸手攔了下來。


    郝家三子之中,郝連雲排行老大,威望素重,此時僅僅一個眼神,就令幾乎暴走的郝大為冷靜了下來。


    “休得胡鬧,這麽淺顯的激將法還看不出來嗎?”


    郝連雲暗暗傳音說道:“對麵這兩個金丹中期的小子隻是來攪局的,根本都不值一提,棘手的隻有蒼月明一人而已!我門兩家謀劃多日,如今好不容易把他引出來,隻需擺好陣勢將其慢慢困殺,必可手刃此賊。你若是心浮氣躁,中了別人的挑釁之計,那就隻會被蒼月明各個擊破!”


    郝大為此刻也反應了過來,想到蒼月明的手段,不由得冷汗連連。


    自己剛才若是貿然衝過去,隻怕還真會被這位“南海劍俠”抓到機會,當先斬殺一個。


    “哼,三弟不必動怒,我等隻需擺開陣勢,將蒼月明圍困在裏麵,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是我們這麽多人的對手。隻要蒼月明一死,那個灰袍小子為兄便交給你來處置!”


    郝大為聽到這裏,不由得臉色一喜,他知道自己大哥向來說一不二,此刻已經在心裏暗暗思忖,等會要以什麽惡毒的法子來折辱這個叫“梁言”的修士。


    蒼月明看了一眼郝大為的表情,就知道經過剛才一事,此人已經把梁言給記恨上了,郝家之人向來睚眥必報,如今梁言和計來就算肯抽身離去,也必定逃不過這些人的報複。


    “唉..........終究是我連累了兩位道友。”


    蒼月明眉頭緊鎖,口中輕輕一歎,顯得憂心忡忡,然而他身旁的梁言卻沒有半點愁容,反而輕輕一笑道:


    “蒼道友何必自責,你有一份俠義之心,梁某自愧不如。我本茫茫人海一散修,今日有幸結識蒼兄這樣的人物,已經足慰平生,便與你並肩作戰一回,又有何妨?”


    他此言一出,蒼月明聽得豪氣頓生,忽的一拍腦門,朗聲笑道:


    “蒼月明啊蒼月明,枉你自以為灑脫一生,倒頭來還不如這位梁兄弟。哈哈..........哈哈哈!原來梁兄也是散修!我蒼某今日有幸結識兩位英雄豪傑,也算是不虛此生了,隻可惜此處無酒,否則定要與兩位兄弟浮一大白!”


    “豈曰無酒?”


    計來忽然抬手一揮,一個酒壺便從他袖中飛出,徑直落到了蒼月明的手中。


    這酒壺中裝的,自然便是他從沈三癡那裏盜來的“太清紅雲漿”。


    蒼月明微微一愣,反手將酒壺壺蓋拔開,一股醉人清香立刻彌漫四周。


    “好酒!”


    蒼月明仰頭痛飲了一口,就把酒壺丟給了梁言,梁言微微一笑,當場浮一大白,又把酒壺丟還給了計來。


    三人輪流飲過一口,那酒壺已經空空如也,被計來隨手扔在了地上。


    蒼月明豪情萬丈,心中暗暗忖道:“方今世道,像計兄和梁兄這樣的道友不多了,我蒼月明漂泊一生,今日方知吾道不孤!嗯..........等會就算我力竭戰死,也一定要護住這兩位兄弟,把他們安然送走!”


    他心中主意已定,周身劍意便猛然散開,隱隱將梁言和計來二人都護在裏麵。


    此時此刻,童家和郝家已經把他們三人圍了個水泄不通,兩大家族年輕一輩的領頭人互相交換個眼色,同時點了點頭。


    下一刻,郝連雲和童穀一聲令下,場中七位金丹後期的修士便同時出手。


    童家四人所禦使的本命法寶分別是:血刀、寶瓶、鐵鉤和花籃,其中前麵三件法寶都是朝著蒼月明打去,隻有其中一位禦使花籃的女修,被派來對付計來。


    至於郝家三子,這三人都是體修,老大郝連雲與老二郝天德看都沒看其他人一眼,就直奔蒼月明而去。


    顯然在郝、童兩家修士的眼中,唯一忌憚的人隻有“南海劍俠”蒼月明。


    至於梁言,如今朝他飛過來的對手隻有一個,那就是剛剛被他和栗小鬆嘲諷過的郝大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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