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白崖寺,十分寧靜。


    玄淨師徒三人,外加黑不溜秋的尋金蟾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奎狼,坐在槐樹下的石桌前,喝茶聊天。


    多數聊著玄淨去長安路途中的奇聞軼事。


    玄淨經常長話短說,留給不少令人遐想的空間,這害得師兄玄渡心頭火熱,幾番豪言壯誌說要下山遊曆。


    說得多了,法明實在聽不下去,就多次考驗了這個大徒弟的心境,後者叫苦不迭。


    玄淨,尋金蟾以及奎狼歡聲笑語不斷,不,應該是奎狼是又笑又心疼。


    夜色朦朧,整座白崖寺彌漫著神聖的氣息,偶有佛光閃爍不定,這無疑增添了白崖寺的神秘,山下的百姓們對此似乎習以為常,但信佛之心更加虔誠。


    甚至有人將身為白崖寺所在的普安縣之人,引以為傲。


    因為這些時日,不少鄰縣甚至一些城池的人們搬遷而來,人口劇增,頗有往望縣的級別發展。


    這是普安縣當官之人樂於看見的,此乃實打實的治理業績,可惜今天普安縣的縣令周鹿,極度不安,一整天都緊張兮兮的。


    不足三十歲的周鹿縣令,此刻正在家中後院來回踱步,宰相派遣來的那一批死士自昨夜前去白崖寺後,就一直未歸,生死不明。


    這令周鹿十分忐忑,難道計劃失敗?可今天派去白崖寺打探的親信,說並未在三位和尚身上看到有什麽異常。


    似乎昨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大人,要不要我再去白崖寺查探情況?”那名親信開口問道。


    周鹿擺了擺手:“不行,這樣會打草驚蛇!昨晚去的死士,有五品強者,那白崖寺的法明也是五品……賬麵來看,怎麽也不會有去無回,難不成那神秘高僧回來白崖寺了?”


    親信臉色微驚,縣令大人分析的並無沒道理。


    正當二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該如何下一步的時候。


    周鹿懷中突然有光亮閃爍起來,他趕緊將之取出,乃是宰相讓那批死士帶給自己的傳音石。


    周鹿趕緊聆聽起來,臉上的表情極為豐富多變,先是驚詫,轉而惶恐,最後變成了欣喜。


    親信忍不住地問道:“大人,宰相說了何事讓您如此開心?”


    周鹿說道:“果然如我所猜測,那神秘高僧回白崖寺了!”


    “這……這如何是好?那批死士落入神秘高僧之手,會不會被逼問出什麽?”親信十分擔憂。


    周鹿搖頭說道:“他們既為死士,心誌堅定,而且手上也有準備好的毒藥,這點無需擔心!更何況……”


    說到這裏,周鹿眼神興奮起來:“更何況宰相大人傳來音訊,說他明日會趕來白崖寺,要親自動手擒拿神秘高僧!到時候就算從死士口中逼問出什麽,又能奈我何?”


    親信聞言頓時激動不已,這可是傳聞已經一腳踏入一品鴻儒境的儒修強者,當朝宰相親自出手!


    周鹿繼續說道:“本來宰相大人今天就要來,隻是朝中有事,加上三大寺廟死盯著他,使得他隻能明天尋機會秘密出發。”


    這段話,信息量十足。


    周鹿的親信不是笨蛋,一瞬間猜到了很多,想來是那神秘高僧在長安城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才會惹得宰相大人親自前來抓拿。


    三大寺廟有此態度也很容易想明白,這是三大寺廟再向世人傳遞一個信息,佛門不可欺,佛門並非無人,佛門欲要……崛起!


    “明天宰相大人一旦到來,不僅神秘高僧插翅難飛,那小和尚……”親信說著攥緊了下拳頭,接著想到了什麽,激動興奮地說道:“大人,明天宰相大人若能順手毀了白崖寺,那我們要在白崖寺原址上建立學院的計劃,就能實施了!”


    周鹿之前的興奮,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對於白崖寺所處的地方,周鹿十分眼紅,再加上如今欣欣向榮的普安縣,若能在此建立一座學院,那不僅僅是對自己的仕途道路上增添一筆漂亮的業績。


    而且作為儒家修士,跟道教佛門一樣,建立學院或學宮,若能被朝廷記錄在案,會獲得氣運加持,這對於創造學院的儒修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那親信添了把火,“小人預祝大人建立學院成功,按照如今普安縣的大好趨勢,三五年內有望被朝廷記錄在案!”


    周鹿臉上笑容燦爛,抬起手壓了兩下空氣,“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宰相大人到來之事,切莫與人說起。”


    親信鄭重點頭,“小的明白。”


    周鹿與他的親信離開了後院。


    在不遠處的一座假山水池裏,有一隻青蛙發著‘呱呱’的聲音,它一蹦跳上假山,再一蹦借助假山越牆而出。


    ……


    京都,長安城。


    燈火通明的夜晚,隨著九月初九的臨近,似乎更加熱鬧不已。


    街上的光頭明顯也多了起來,各地而來的佛門修士,比比皆是。


    往日比丘尼要比和尚少見得多,如今在長安街上卻隨處可見,這可是比較稀奇的。


    佛法論道大會的熱度幾乎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階段,比大唐王朝舉辦萬民盛會還要熱烈。


    能有如此反響,得益於前段時間接連發生的事情。


    先是爆出佛門三千年以來創造‘應天佛經’的神秘高僧,現身長安,回參加佛法論道大會。


    接著是舉辦盛會之地的佛手山,有法寶伴隨著魔物出現,驚動各方勢力,連朝廷都派人前去,足見此事的重大。


    坊間甚至有傳言說那魔物與前朝有關,前朝亡國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此魔物存活至今,恐怖如斯。


    最引爆眾人的事情是,那日天降九次佛門氣運,三大寺廟鍾鼓響個不停,當眾人都在尋覓製造此動靜之人時,當朝宰相府竟遭神秘高僧來犯,擄走了十六年前已經死去的周三祖周鳳仙。


    一樁接一樁,直接將佛門的熱度推到了一個巔峰。


    三大寺廟十分重視此次的佛法論道大會,因為有神秘高僧之徒參加,此次盛會必然會多方關注。


    三大寺廟已經備足了人手,做了十足的準備。


    誰又能想得到,所謂的神秘高僧,所謂的神秘高僧之徒,兩者其實是同一個人,他已經離開長安,沒打算參加這次的佛法論道大會……


    此時,在皇城下的周府。


    周子文與周子孝兩兄弟正在商議著,如此躲過三大寺廟的注意,離開京都,前往幽州普安縣擊殺躲在白崖寺的神秘禿驢!


    “大哥,我已經與宋太尉,還有道教離火宮以及真元劍派的掌門聯係好,明日他們會各自前往其一寺廟,為我拖延時機。”


    佛家崛起,最不願看見的便是道教。


    自古以來,兩大修派多有紛爭,不僅是為了爭奪信徒,也是為了國教之爭。


    好不容易將佛門欺壓成毫無威脅的現狀,道教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看到佛門崛起。


    滿頭白發的周子孝微微點頭,他理解周子文為何沒有請天罡道觀相助,畢竟那晚可惡的神秘禿驢身上,出現了道首親自刻畫的符籙丹書,這一份關係,引人深思。


    “子文,一切小心為上,去了白崖寺,切莫掉以輕心!那神秘禿驢引得天降佛門氣運,想來是附加在了那個小寺廟上,若那禿驢佛門氣運附身,恐難將其擊殺!”周子孝說出他的擔憂。


    兩鬢斑白,看似中年模樣的周子文,擺手說道:“大哥放心,我去淩霄學宮借了一件寶貝,大哥猜猜是乃何物?”


    周子孝眉頭一掀,問道:“難道是淩霄學宮的震仙書?”


    周子文點頭道:“沒錯!就是震仙書!此物不僅僅是一件能攻能守的天級法寶,還是可以鎮壓氣運的靈物!當年大唐王朝得以覆滅前朝大晉,就是淩霄學宮當時的院長,以此書鎮壓大晉王朝的氣運,方才成就此大業。”


    “太好了!有此物在,我看那禿驢還怎麽與我們鬥!”


    周子孝興奮起來,此物鎮壓氣運,那禿驢打的如意算盤也就徒勞無功了。


    宰相周子文平靜得多,他開口說道:“今日我麵見聖上,表明昨日發生的事情後,聖上的態度……很模糊。”


    “模糊?”周子孝聽出了弦外之音,“如今道儒兩派和睦相處,這是皇家不願看見的,所以這些年都暗中相助佛門,就是不想佛門徹底沒落,沒法牽製道儒兩派。”


    “自古以來,有句成語說得極好,三足鼎立,乃是最穩定的結構。一開始朝廷是打算扶持武道上來,誰知武道之人,個個都是莽夫,癡迷練武,不會從政,現在隻好把希望寄托在佛門上。”周子文是當朝宰相,對於朝廷的心思,他又怎會不知。


    就像此次周子文行動,不敢邀約三大學宮,就是擔憂聖上誤會,周子文本就是儒修出身,站在了這麽高的位置,若與學宮走得太近,難免會讓人浮想聯翩。


    而從淩霄學宮借來震仙書,也是私下所作,不為人知。


    “明日前去幽州,我會盡快處理,當日來回。必須快刀斬亂麻,不然不管是三大寺廟還是朝廷皇家知曉了,於我們都會不利,到時要想除掉那禿驢,就沒那麽容易了。”周子文表情嚴肅地說道。


    周子孝頷首,那神秘禿驢必須除之,不僅是為了三叔報仇,也為了保住周家名聲,更為重要的是,廣靈心之事,還牽扯著一些事!


    這是周子孝昨夜聽弟弟宰相說起才得知,當聽到這個消息時,周子孝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心境平穩下來。


    在周府商議事情之時,在與皇城監察院翹首相望的xc區,天罡道觀白玉京最高樓閣中。


    道首正在卜算著天機,直到麵前的棋盤突然如散沙一般,紛紛跌落在停止下來。


    “奇怪奇怪,怎會如此?一片混沌迷霧,絲毫蛛絲馬跡都沒有?”道首驚疑不定。


    在他身後,站著一名紮著道士頭,穿著白衣道袍的漂亮女子,身姿挺拔,英氣十足。


    “師傅,您算了十二盤了,要不,休息下?”杭小瑜開口說道。


    道首沒好氣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也就這個愣頭青的小徒弟敢這麽跟自己說話,其餘的弟子不是規規矩矩就是害怕自己,更不敢在自己卜算的時候賴著不走。


    “為師說了,順其自然道法自然,此乃天意。佛門也好,儒家也罷,此事,天罡道觀管不了,為師也管不了。”道首說道,這徒兒來找自己,是為何事他心知肚明。


    “師傅,您這就說錯了,常言道事在人為,有誌者事竟成。佛門中有句話很出名,叫隨緣,徒兒聽過一個和尚的解釋,與這儒家意思相近。師傅要不要聽?”杭小瑜這般說著,還沒等道首師傅開口拒絕,她搶著說道。


    “真正的隨緣,並非什麽都不做,一味地等著老天安排,而是需要全心全力地付出,對結果如何卻不會太在意。所以,隨緣是一種洞徹萬法的智慧,而非一種消極逃避的心態。”


    這句話來自玄淨師弟,杭小瑜有幸聽到過一次,記憶深刻。


    “隨緣是一種洞徹萬法的智慧,而非一種消極逃避的心態……”道首咀嚼著這句話,“好高深的感悟,此和尚年齡多大?為師有想把他從佛門搶過來收徒的念頭。”


    杭小瑜被嚇到了,剛想說不可如此,但轉念一想,如果玄淨師弟真的拜入天罡道觀,成了自己的徒弟,那以後不是可以天天見麵了?


    那可太好了,到時候我看那裴家死胖子還怎麽跟我搶玄淨師弟!


    想著想著,杭小瑜明亮的眼睛閃爍著笑意。


    道首走到杭小瑜跟前,用手中的拂塵敲打了一下小徒弟的腦袋瓜,“你這腦袋,又在胡思亂想什麽?不好好修煉,整日就想著行俠仗義,匡扶天下,你個女兒身,也不知羞?”


    道首方才說想將玄淨搶過來收徒,不過是戲言一句。


    杭小瑜吐了吐舌頭,她這幅小女孩姿態,除了在道首師傅麵前表現過之外,就隻有在玄淨那可見一二。


    “徒兒啊,為師方才卜算,就是為了你尋我之事。一片混沌迷霧,為師無法判斷好壞吉凶……而且九月初九,為師總覺得有大事會發生,隱隱不安,此事或牽扯著天下蒼生,牽扯著五大域!”


    道首說著表情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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