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徐武安二人,施離修見酒館成廢墟一片,心中頗為愧疚,正要找店家商議賠償事宜,卻見沒了瓦片無遮無蓋的樓頂猛然掠過一道黑影,那黑影速度極快,施離修隻聽風聲一響,再欲看時,已經不見蹤影。


    可不等他發出疑惑,又見七道藍影當空飛過,其中一人用渾厚敦實的聲音道:“焦龍甲,你跑不了了,還不快束手就擒!”


    又有一人道:“大家加把力,今天一定要抓住焦龍甲這邪逆!”


    “焦龍甲?”施離修聽聲一震,原來開頭那道黑影是焦龍甲!而從後麵那七道藍影的身形和聲音判斷,應該是鎮元七俠無誤。


    不錯,開頭說話者正是錢忠,另一個則是趙信。鎮元七俠一個月前受清元子之命,外出捉拿逆徒焦龍甲回鎮元山繩之以法,起初在東海打探到他的消息,與他打打停停,一路追蹤到此。


    不及細想,施離修趕忙對黃書郎說道:“五師兄,是焦龍甲和我七位師伯,你先留在這裏和店家協商,我追去看個究竟。”話音剛落,也不等後者答應,便一躍而起,徑自去了。


    焦龍甲和鎮元七俠都已練到火體,施展起乘風訣來,那叫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絕非突破金體,尚未修煉木體的施離修所能追趕的。一路追出百餘裏,也不見他們半個人影,隻得拚盡全力,直追到日落黃昏,彎月當空,才在一處懸崖絕頂上發現蹤跡。


    悄悄在遠處巨石後落下,睜眼觀察前方情形。隻見鎮元七俠各提一劍,以半圓形站位,把焦龍甲圍在懸崖邊上。焦龍甲一臉疲態,微微喘著粗氣,罵道:“你們這七個跟屁蟲,追了我大半個月,抓又抓不到,打又打不贏,還死跟著我幹什麽!”


    站在中間的錢忠走出一步,哼道:“焦龍甲,你這正道敗類,竟敢造出五鬼幡為禍世人,就算我鎮元七子粉身碎骨,也誓要替天行道,造福蒼生!”


    “哈哈哈。”焦龍甲卻是仰頭大笑,滿是鄙夷不屑,嗤道:“好一個替天行道,造福蒼生!你們追了我大半個月,實在煩不可耐,今天就跟你們做個了斷,省的吃不好睡不香,不能為禍世人,塗炭生靈!”


    四俠周義性情暴躁,嫉惡如仇,聽他如此言語立時一怒,喝道:“大膽邪魔,在我鎮元七子麵前,還敢出此邪妄之言,竟無一絲愧悔之心!”


    五俠孫禮說道:“不錯,枉你在天道門修行二百年,卻成了這幅邪魔樣,也不知醒世師叔怎麽教的!”


    二俠黃孝也道:“還跟他廢話什麽,速將其生擒回去,免得夜長夢多!”


    錢忠點頭應道:“好,動手!”其餘六人答應一聲,齊齊抽劍出鞘,縱身一躍,從七個不同方位,猛攻他周身七個不同要害。


    焦龍甲大笑一聲“來得好”,手中虛抓一把,八尺一寸劈天刀赫然在手,揮舞著迎上前去,“鐺鐺”兩下便化解迎頭幾劍攻勢。不等反擊,錢忠、黃孝、徐仁劃出三道劍芒,分上中下三路而攻。劍芒氣勢逼人,耀眼灼目,若是尋常人等,恐怕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隻有束手就死的份。可焦龍甲何許人也,劈天刀左右連揮,便分出三道刀鋒迎頭打去。


    劍芒與刀鋒悍然相撞,千鈞之力交碰一處,頓如雙雷互擊,產生強大巨力,散出耀眼強光,隻見光波四射擴散而開,轟轟炸響煙塵彌漫,場麵緊張刺激,激烈懾人。而交戰雙方卻毫發無損,各自穩如泰山,仍然劍影四晃,刀鋒連閃,真是乒乒乓乓,咣咣鐺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直把施離修看得目瞪口呆,大呼妙絕,心中暗忖:七位師伯平日助爺爺打理天道門事務,隻在指導弟子修煉時展示一二,今日一見,果然不愧為鎮元之稱。而焦龍甲之厲,此前早有體會,沒想到在七俠圍攻之下,還能不露敗象,與之平分秋色。若自己要達到如此修為,依萬寧道人對自己的刻薄來看,真不知要何年何月。


    施離修看得入迷,場內也打得激烈,其實七俠單個修為並不及焦龍甲,但七人聯合,卻隱隱有壓倒之勢。可鏖戰許久,也僅僅打得焦龍甲險象環生,心驚肉跳而已,能不能生擒他,還是個未知數。


    六俠陳智頭腦機警,見久戰不下,終非良策。便道:“各位師兄,這敗類功力太高,我等一時半刻製他不住,應該速速布陣。”


    錢忠擋下劈天刀一擊,抽身退出兩步,點頭道:“好,各位師弟,快歸位布陣!”


    “是!”六人答應一聲,紛紛攻出數招,暫時將焦龍甲逼退,而後各站七個不同方位,分別是:錢忠東方震位、黃孝南方離位、徐仁西方兌位、周義北方坎位、孫禮東南巽位、陳智西南坤位、趙信西北乾位,惟留東北艮位空檔。但這空檔隻是故意露出的缺口,明眼人都不會從此處破陣,因為此處空檔,恰恰是攻勢襲來最猛之地。


    七人分位而站,手中仙劍光芒各異,把焦龍甲圍在正中,互相走位流轉,交換迅速,動作快而流暢,招式外亂而內穩,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叫人眼花繚亂,不知從何下手。七人更是交換著憑空躍起,在陣型上方以劍氣編織成一張密集的劍氣網,牢牢把焦龍甲困在陣內,讓他逃無可逃。


    “七星天道陣!”焦龍甲大吃一驚,還在舉目四顧,尋找破綻之際,七俠已經各歸站位。(注一)


    錢忠斬風劍引起狂風呼嘯,颼颼簌簌,口中念道:“風寒徹骨走沙石!”


    二俠黃孝斬雨劍使得夜空冷雨飄飄,磅礴暴驟,念道:“雨打嚴霜沒馬蹄!”


    三俠徐仁斬雷劍激得夜空天雷咆哮,雷奔雲譎,念道:“雷鳴當空顯天威!”


    四俠周義斬電劍引得烏雲壓頂,電光閃爍攝人心魄,念道:“電落四野劈十惡!”


    五俠孫禮斬火劍把地麵燃起熊熊烈火,火光衝天燎勢逼人,念道:“火有正邪須分明!”


    六俠陳智斬氣劍將周遭空氣疏散開來,陣內空氣疏移到七人麵前,使得陣中空氣稀薄,念道:“氣為命源養生靈!”


    七俠趙信斬冰劍使方圓數裏氣溫驟降,寒至骨髓,念道:“冰入五內凍四海!”


    最後七人同念:“風雨雷電火氣冰,出!”


    頓時七把仙劍威勢大起,各異劍芒飄然而出,卻不射向焦龍甲,而是在他身邊亂而不散的來回盤旋,兜兜繞繞,叫他慌不能顧,重此失彼,以此麻痹意識,讓他精神高度緊張。


    緊接著陣內突然狂風簌簌,卷起地上泥土,使得四周煙塵漫漫,不能視物,更吹得焦龍甲左搖右晃,站立不住,卻又避無可避,防無可防。隨後磅礴大雨穿過劍氣網傾瀉而下,豆大雨滴打在身上,竟如鋼珠入體,劇痛難當。接著雷鳴陣陣,當空落下,直把地麵轟出數個大坑,焦龍甲左閃右跳,雖未被轟得粉身碎骨,卻是膽戰心驚,被泥土濺得灰頭土臉。再是閃電爍爍,經絡大亮如樹根利爪,焦龍甲防備不及,閃電擊中劈天刀,再由劈天刀傳入掌中,登時渾身一顫兩臂焦黑,急忙扔掉兵器,卻是全身冒煙通體酥軟,意識漸漸模糊。


    然後烈火蔓延而來,一時濃煙大冒,嗆鼻激淚,背後長披風沾到火苗,立即引火燒身,若非焦龍甲迅速將其脫下,非得葬身火海不成。濃煙本就刺鼻,加上斬氣劍將空氣疏散殆盡,焦龍甲更是粗喘連連,肺中缺氧致使腦中一懵,兩眼發黑,昏昏沉沉就要暈死在地。最後入骨寒氣迎麵撲來,隻覺頭皮一麻,脊背一涼,全身膚色瞬間刷白,冒出陣陣寒煙,體內髒器血液凍結停止運轉,意識終於一頓,心髒驟停,撲通摔倒在地。


    但七種各異劍芒仍然盤繞左右,陣內風吹、雨打、雷轟、電劈、火燒、氣疏、冰寒還在繼續。七俠見他已然昏迷,生怕其命喪當場,急忙各道一聲“收”,七劍收回鞘內,陣中攻勢頓消,頭頂劍氣網也化為虛影不見,懸崖絕頂眨眼恢複原來寧靜,除了地上昏死的焦龍甲,和幾個驚雷轟出的大坑外,根本看不出一絲異樣。


    施離修目睹了整個過程,此刻驚得膛目結舌,口鼻大張,一臉的不可置信,駭道:“七星天道陣?好厲害,好厲害啊...”


    七俠收回陣型,周義最是興奮,朝地上的焦龍甲啐了一口,哼道:“你這邪妄敗類,不是說我鎮元七子鬥你不過嗎?真是目中無人,不知所畏!”


    錢忠說道:“各位師弟,既然邪魔焦龍甲已經捉拿當場,應立即將他扭送回鎮元山,交由師父他老人家發落。”


    陳智笑道:“這回我鎮元七子時隔十七年再次出山,將焦龍甲擒拿歸案,總算不枉師父苦苦栽培,和這鎮元之稱啊。”


    趙信說道:“這次過後,我們七兄弟不知要何時才能再次出馬了。”


    錢忠卻道:“若你我出馬就預示門中有變,那我寧願從今往後,再也無用武之地。好了,閑話少說,快把帶焦龍甲回山吧。”


    “是。”六俠答應一聲,就要上前捆綁焦龍甲,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喚:“各位師伯...”


    七人聽聲一愣,齊齊回頭望去,隻見眼前站著一名精壯幹練,眉宇間正氣凜凜,麵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雙目明亮堅毅,渾身英氣十足,俊朗不凡的少年,正眼眶紅潤的看著他們。


    “樂兒?”


    注一:七星天道陣,清元子自上一次夾牢會武後,苦心鑽研數十年所創的絕妙陣法,以七個不同站位和劍芒來回穿梭,麻痹敵人意識,再用劍氣編織出白色大網,配上七把屬性不同的仙劍,網內妖魔會遭風吹、雨打、雷轟、電劈、火燒、氣疏、冰寒的折磨,威力極大,乃天道門數一數二的精妙陣法。目前隻有鎮元七俠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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