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冬,我家舉家遷居,搬到了戶口所在鎮附近鎮,也就是現在居住鎮----三溪。


    三溪,因為三條溪流汩汩而流在這裏擰成一條溪而得名,常年四季溪水不斷,清澈的溪水潺潺,水底的魚蝦歡快的身影,一覽無餘。


    三溪也是重要的商業鎮,距離全國旅遊勝地----湖北仙島湖也不過十幾公裏,位於三國古戰場----赤壁東南端50公裏處,鎮街道占地麵積不是特別大,可匯聚的人口還不少,是全縣包括臨縣重要的文化和商貿中心。


    人多商機大,這話一點都不假。


    因為家庭負擔過重,爸爸辭掉了校長職務,花了五千多元人民幣從別的鎮上稅務所裏購進一台n手吉普車,開起了出租車,收入好了許多。


    媽媽從浙江回到了家,在三溪開了個公用電話亭,也帶著賣賣鞋底什麽的小零碎。


    那個時候電話剛開始開通全國相互通話,生意也自然火爆異常,整個鎮上就兩家在開,有時節假日打電話的人排長隊。有的打幾分鍾,說點重要的事情,節約點電話費。也有煲電話粥的,有個老太太經常周末來給家裏人打電話,一打就是一個上午,等電話的都等得不耐煩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這話一點不假。


    鞋底的生意也不錯,都是泡沫底,白色黑色都有,顧客都買回家上上不同的麵料,做成拖鞋、布鞋或者棉鞋。有時一個顧客一買就是一大堆,回頭客也多,顧客都是相互介紹來買的,這生意很容易做。


    每當周末,我也去幫媽媽的忙,時間一長我也學會了揣摩顧客的心理。如果說我有經商方麵的頭腦的話,應該是那個時候打下的基礎吧。


    一順百順,這個時候我看到了我家庭正在上揚,短短三幾個月時間,我數數媽媽的錢包,錢數從七、八百元變成一萬五千元,這是媽媽這幾個月來辛苦勞動的結果!


    我大聲地報給媽媽聽,“我家成萬元戶了!”


    爸媽都是心氣很高的人,無論他們走在那條路上,都要拚出個強中強!


    快樂的日子過得好快,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1997年。


    某個周末,很燦爛的陽光,我和媽媽坐在店裏。


    大約中午十一點鍾,我大媽從燕窩來到媽媽店裏。


    “給你樹林哥打個電話。”大媽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麵寫有一個電話號碼。


    我按照電話號碼撥了過去,通了,對方說話的是個陌生女人聲音,操一口江浙的普通話:“你找誰?”


    “麻煩請幫我找下湖北的小鄒!”


    “好,你等下啊。”


    我把電話遞給大媽聽,隻見大媽左手捏著電話,右手在擺弄著一隻鬧鍾,臉上掛著一絲焦急的表情。


    大媽手裏擺弄的那隻鬧鍾正是用來計時收費的,因為電話機上沒有自帶計時器,所以用鬧鍾來代替,從電話接通那刻開始看鬧鍾,到掛掉電話那刻止,看鬧鍾轉了幾圈就是幾分鍾,再乘以每分鍾通話費用就是總費用。


    此時大媽右手把鬧鍾躺著放在桌麵上,也就是鍾麵朝天上放著。


    “怎麽還沒來?這次怎麽叫這麽久?”大媽嘴裏嘟噥著。看那神情好像想著樹林哥早些來,時間慢些走。


    我無意地碰了大媽右手上的鬧鍾,大媽連忙把右手連同鬧鍾一起縮了回去。


    大媽這一細節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連忙把鬧鍾“扶起”站直,大媽又馬上把鬧鍾打倒躺著!


    我沒有再去碰大媽手中的鬧鍾,大概也猜出來了大媽的心思。我學過物理,鬧鍾睡著指針可能因摩擦走得慢些,這樣也許能節省點話費。


    不一會兒,樹林哥來了,大媽和他說了些重要的事情。


    電話掛了,大媽詢問我多少錢。


    “自家人什麽錢不錢的,不用給,大媽。”


    “那還不是要本錢的呀,本錢要給的。”說完她站直解開外褲把手伸進內褲裏摸出已經揉皺了的紙幣,雙手展了展,三元錢要硬塞給我。


    “大媽,這錢不能要,在燕窩時你家人這麽衷心耿耿地幫助我們家,大伯和我爸不是親兄弟勝過親兄弟!”


    看見我們在相互推著手,媽媽也湊了過來。


    “大嫂,你這樣做太見外了,我不高興了,你一年能來我家打幾次電話?你不是事急,都不會打電話!收你錢說出去誰都說我家不應該!”


    聽媽媽這麽一說,大媽把錢收了回去,樂嗬嗬地笑了。


    我慶幸那天我沒有當麵揭穿大媽,保留了大媽的顏麵,否則後果會糟糕。


    事情過去了十多年,我仍然記憶深刻!因為它深刻地警醒著自己:“親人也好,朋友也罷,特別是你生命中特殊重要的人,就算再好的人,也都是會有點私心的,你寬容一點,或許對方會感激你一輩子,留給對方一點餘地,或許事情會向美好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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