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適應了微光,能高空搜索,就在水井旁的槐陰樹下,有人影晃動,弄得婆娑的樹影沙沙地響,這不是風造的聲影,一定是下麵有人,肯定是人為的搖動樹。我是唯物主義,我不是鬼神論者。雖然頭皮一陣陣發怵,脊背透著一股陰涼之氣,那也是怕看到真相,讓我大跌眼鏡。


    槐樹下影跡斑駁,有人在打架?兩人撕扯著,在樹影間繞來繞去,兩人像玩遊戲似的你跑我抓。那個健壯的影子顯然是個男的,那清瘦的影子顯然是個女的。女的在逗他,那個男的很有勁一把摟住了倩影,那俏影起初還能推開他,但那黑影顯然有點霸道,一下子籠住了瘦小的黑影。


    我眼睛習慣了黑暗,影影綽綽地看清了,一個男的蹲在地上,用一隻手撩起女的襯衣,另一隻手抱著,嘴巴也湊了上去。女的經不住他的瘋狂進攻,慢慢地開始哼哈起來,不過她的聲音很低,就象歎氣一樣,別人根本察覺不到這種歎氣有什麽不同。她好象還彎下腰去,讓他的頭可以活動得更自如,就這樣大約過了幾分鍾,我的腿實在是蹲麻了,想活動一下,她好象聽到了什麽聲音,輕輕地說了一聲“好像有人”,就急忙站起來將男的推開,轉身走到一棵大樹旁整理衣服。這可苦了那個男的了!剛剛激發起來的熱情不能釋放,隻能拚命壓製,其痛苦是可以想象的。於是,男的掏出一支煙點上,也靠在樹上抽起來。那煙成了一個紅點,在影跡幢幢的樹下一閃一閃的,兩人在聊著,說些什麽聽不大清楚。


    我以為自己被她發現了,就悄悄地縮回腦袋,幹脆坐在樹上。過了一會兒,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我又悄悄地撥開了樟樹枝葉。


    果然,他們並沒有離開。我聽到了女的溫柔而輕緩的叫喚聲,想必又有動作了,這時我覺得她的聲音有點不對頭,好象在拚命地吐氣。一定是很刺激,但是又不敢放聲大叫,自然很憋氣。等我伸出頭來細細觀察時,我差一點連氣也要喘不上來了!!原來......。


    他們都非常注意控製自己的音量,不過情到濃處也顧不了那麽多了。而女的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隨著男的一起顫抖。


    原來他們是國慶哥和綠玉姐!我一愣怔幾乎叫出聲來。——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確如青玉所料,我該怎麽辦?是立即告訴青玉,還是瞞天過海?


    我悄無聲息地溜下樹,腦袋嗡嗡地響,我該如何處理眼前發生的一切?青玉在等我的消息。我能實話實說嗎?我全身抖得很厲害,仿佛我做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


    我背靠著樹,讓自己清醒清醒,我感覺老樹在風的吹動下,微微搖晃。我真的很在乎綠玉姐,綠玉姐也是個風流靈巧的人物。想起那天,我去接她,她那麽任性,那麽調皮,音容笑貌猶在耳畔。現在卻與這樣的衰人,做這樣見不得人的事。


    話又說回來,想想自己,不是也沒守住,也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自己心中有鬼,還說別人。正人先正己。我聽說:綠玉姐是要與她的老公離婚的,綠玉姐的老公是個混混,她不願意與他過下去了,她不再忍氣吞聲,她追求她的幸福。國慶哥現在戀上她的身體,這不更好。正如人所願,下麵的戲不是好演了。況且,綠玉肚子裏還有一個種,反正他也不會生,幹脆認了這個種吧。我冷靜了下來,我來了一番演繹推理:


    我先從第一個角度思考,告訴青玉姐,青玉大發雷霆,捉奸捉雙,可是我想到綠玉是她妹妹,她妹妹以後如何見人?綠玉要是想不開,那就是我的過錯啊。武老師說的《聊齋》故事,一頂綠帽子真是要把一個人逼死嗎?現在是什麽時代了。各隨其性吧。我再從第二個角度思考,瞞天過海了,大家相安無事,沒有撕破臉麵,明天太陽照樣升起來,國慶哥還是國慶哥,青玉嫂還是青玉嫂,綠玉姐還是綠玉姐,什麽都沒發生過。第三個角度,他們現在雲收雨住,我再向青玉匯報,是不是雨過送傘,是不是為時已晚。還不如,隻當看了一場實況轉播。


    現在還不是告訴青玉的時候,她知道了,要是沉不住氣,肯定要掀起軒然大浪,我怕誰的臉麵都沒有,那時真是亂成一鍋粥了。


    我拿定主意,不要使風弄雨,攪得天神不安,讓這個夜就這麽寂寥無聲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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