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師還是那樣雙眉微蹙,略帶微笑,直光平靜地看著我,我心頭顫了顫:“武老師,我聽到了我們不好的議論。”於是,我便把聽到的閑言碎語說了一番,當然我沒敢說是班主任劉海濤和團委書記馮水生,隻說是兩個老師。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你怕啦?”武老師眼光沒有一絲畏縮,臉上還是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我輕聲說:“我是不怕的。我怕影響老師的名聲,我算什麽?我大不了開除,我本來就不想讀大學。”


    “你別胡說。沒有那麽嚴重。風言風語,你別管它,自然就風平浪靜了。我看你今天上課神不守舍,果然是著了魔。實話告訴你吧。做得開心我就做,做得不開心,我就下海經商。”武老師豁達地說。


    “武老師,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學校少了你這塊牌子,是個大的損失。”這句話是我最近學會的恭維話。


    “你少來。我算是想通了,別以為這世界缺你不行,一百年前,我還沒出生,這個學校照樣辦了起來;我沒到這個學校,高考升學率照樣名列前茅;我走了,一中照樣是老牌子,長盛不衰。什麽支教?根本就不差老師,也不差好老師,差的倒是新鮮的空氣。”武老師的話比較深沉,“新鮮空氣”,很多年後,我才明白,不是指大山裏麵的新鮮空氣,而是思想解放,人文方麵的空氣。


    “武老師,你不生我的氣了?我可以約你出來散散心嗎?”我想帶武老師到下竹橋走走,帶著兩個美女下鄉,哪該多麽牛逼啊。


    “好啊,但不可以有姚蘭、黃豔麗,或者秦莉,我討厭她們的鬼精靈,人沒長起來,鬼點子倒是長起來了。”


    “那當然了。那是人不知,鬼不覺,悄悄地帶你到大山深處看一看,讓你親眼感受大山的生活。也許,你會對這兒的人,有新的認識,不會老是把幾張老生的麵孔,等同於本鄉本土的厚道、淳樸。”我洋洋得意地說。


    “對啊,我也很奇怪姚蘭的父母老實巴交,怎麽生出姚蘭這麽一個鬼靈精出來?還有她姐姐什麽姚水仙,哎喲,簡直就是一個發情的母狼。”說著,武老師自己笑出了聲音,女人看女人就是不一樣。


    “武老師,在這裏談話,氣氛真好,比你的辦公室好一千倍。”我說著,享受著浪漫的薩克斯管,兩人四目相對,輕言細語,時光如流水般從優雅的指間,從微微開啟的唇齒間,從脈脈的目光中流淌。


    “是啊,不然,你老是惦記著我身上的那點玩藝兒,一點出息都沒有。”說著,武老師又笑出了聲音。


    “那以後,我可不去你的辦公室,這裏可是我們以後見麵的老地方。”我一字一頓地說,跟武老師在一起,人都會變得高雅起來。


    “老見麵也沒意思,最好心血來潮的時候,你就——”


    “我就在作業本裏,或者試卷上,畫兩個愛心,一箭射穿,不過,你可要仔細批閱,不要讓我獨坐在這裏。”我正色道。


    “今天,你就差不多要獨坐這裏了。”武老師抿唇笑道,“我等了一會兒,你沒有來,我以為你賭氣。後來,吳紅梅送作業進來,我本想讓吳紅梅叫你過來。我怕你回到了宿舍,女孩子哪好意思去你們男生宿舍?我欲言又止。你沒來。我有些疲倦,本想午睡。我怕睡下去,你偏跑過來。真是左右為難。唉,改作業吧。我鬼使神差,第一個想找你的作業看看你做的答案。你的答案,是很多老師的參考答案,這當然是心照不宣的懶惰做法。沒想到找開一看,裏麵粘了一隻紙鶴,我全明白了。”


    “你要是不看,我真慘啦。”我不由發出感慨,有些事情偏會錯過,有些事情偏就有巧合,這是人生的遺憾和精彩。


    “萌根,我跟你說一件事情,這可是一件大事情。我們學校的青春美元旦文藝晚會,縣電視台搞直播,這是開天辟地一件大事吧;還有更大的事情,市委主要領導、縣委主要領導都要到現場觀看,算不定還要跟演員合影。好大的排場啊。就是縣宣傳部搞的何紹基書法展,都沒這麽大的麵子。你看昨天的節目審查得好嚴,有些節目要加進歌舞團職業演員進去,有些節目請歌舞團重新編排,好嚴肅。舞台也定下來了,縣委大會堂啊,真是破天荒地。”武老師的話,讓我既緊張,又興奮,真想快點把這個消息告訴黃豔麗,但我不能流露出來。因為在一個女人麵前,想另一個女孩子,總是大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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