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完七寶叔去睡,回頭隻有辛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我搖醒辛龍華:“七嫂呢?”


    “誰啊?誰是七嫂?”


    天啊,他還不知道七嫂是誰?他也醉迷糊了。我趕緊去找。廚房還亮著燈。我透過門縫一看,嚇得寒毛倒豎,七嫂用一根繩子往椽柱上穿過去,係了死結,往脖子上一掛;心一橫,踢翻了凳,雙腳空蕩著。


    “七嫂不要做傻事!”我急得大喊,可是門推不開,顯然栓死了;我怕來不及了,我助跑,然後抱著肩,一肩撞在門板上,門很紮實;我性急,抬起腳,用盡全身的力氣,叭地一聲,踢斷的門栓。我衝了進去。趕緊扶正凳,將她高高舉起,從繩套裏把她解脫出來。


    我看七嫂牙關緊牙,臉色慘白,像垂死的人。我顧不得那麽多,放平她,按了幾下他的胸,沒有反應。顧不得那麽多了,我捏住她的鼻子,一呼一吸,嘴對嘴給她做人工呼吸。我大口大口地對著她吹氣,然後鬆開鼻子,讓她呼氣;我再猛吸一口,幫她吹氣。我可不敢怠慢,人命關天啊,要是七嫂出了事,可是毀了一個啊!估計我的氣量大,幾口氣,將她灌醒了過來,七嫂胸口動了一下,有了微弱的呼吸,我再繼續幫她呼吸。直到七嫂緩過氣來,急促地喘息,我幫她按壓,助她呼吸。我忙活了半天,七嫂虛弱無力地睜開眼,淚水奪眶而出:“小宋,我不想活了。我活著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怎麽做,都沒有意思。我命不好啊,活著還不如死了。”


    我聲淚俱下:“七嫂,你嚇死我了。你好傻啊。七寶叔說的是酒話啊,你知道喝醉的人,出口怨氣而已。”


    七嫂恬淡地說:“酒醉心裏明。她嫌我髒,她當我是潘金蓮,我要跟西門慶用砒霜害死他了。他眼裏哪還有夫妻情了?”


    我哂笑著說:“七嫂,愛得越深,恨得越深。七寶叔愛你勝過愛他自己,這我看得出來。可是,他想要個孩子,隻能出此下策了。那天,他不是逼我?我知道他是昧著自己的良心,我怕,我不敢。但又,又怕他再逼我,我就自做主張,弄巧成拙了。”


    “我看得出來,你超級聰明,凡人是比不過你的,他們八個人聯合起來,也沒你聰明。其實,那天,你真做了,他無怨無悔的。可是,你怕壞你的名節,始終不肯,今天又取了巧,事成了,他卻反悔了。唉,既如此,何必當初。想是大錯鑄成了,以後有什麽臉麵見他,見他說那些難聽的話,什麽髒,什麽砒霜。我可沒有那麽厚的臉皮,賴在這個家。”七嫂歎息道。


    我忽然想起滿翠,她可能遭遇七嫂一樣的情形,一念之差,跳了太和井,要是有人能解勸,能幫她心理釋放,該多好啊!哪裏一頂綠帽子,就壓死一條命了?我撫著七嫂秀欣的長發,歎息道;“七嫂,說句良心話,那天其實是我動心了。為什麽我不敢?我已經做了傻事在先。我不敢一錯再錯。”


    七嫂很詫異:“你有女人了?”


    我便把我和青玉、滿翠的故事原原本本地給她說了一遍。


    七嫂歎了一口氣:“滿翠,真的死了的好。”


    “七嫂,你說什麽啊?”我悻悻地責問,“我根本不計較的啊,我反而覺得我們拉平了。”


    “你說沒名節,一個人還是有名節的。其實,滿翠也不是隻是為了名節,她可能知道,你跟她大姐的關係,她夾在中間,怎麽做人?她算什麽?她愛的人,原來是一個幻影,她就追著幻影去了。她走了,成全你跟她的大姐,這是多麽聰明的選擇。要是我,我也會如此選擇。”七嫂偏激的話,讓我不寒而栗,滿翠的悲劇不能再發生了,再怎麽說,活著要好,好死不如賴活,螻蟻尚且偷生。


    我想我不是為自己而哀傷,我是要找到七嫂活下來的勇氣。我說了慶家母桂蘭的故事。七嫂聽完歎息一聲:“她比我勇敢邁出了一大步。”


    我紅著臉:“我醉迷糊了。她可一點不在乎名節。她要的是真實的生活。”


    “你意思,她守活寡,還不如找個男人相守著過一輩子。苦也好,甜也罷,畢竟是廝守一輩子。”七嫂略有所開竅,“哎,你說那個人的女朋友,真的跟你也有一腿?”


    那個人當然指的是辛龍華,我壞笑著:“要不要哪天我帶她過來,你看我當麵表演給你看?辛哥都很開放的。我再給你講一個類似的故事給你聽。我也叫她叫七嫂,不過,她比你情況更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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