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兩個壞東西走了。走在校園裏,我健步如飛地走在雪地裏,踩著雪咯吱咯吱響,遠遠地把她倆撇在後麵,我打了一個報告。劉老師並沒有上課,他還在做思想工作:“這個學期確實是個多事之秋,發生了很多難以預料的事情。風風雨雨,我們一起走過來了……”


    我怕劉老師沒聽到,又打了一聲報告。劉老師回過臉來:“我們這麽多人等了,啊,十分鍾來了。你在外麵才等了十秒鍾。就不耐煩了。派了一個同學去請你,又派一個同學,你還是遲遲沒回,好大的麵子,上課還要三請四請。”


    劉老師一直是向著我的,今天他發這麽大脾氣,肯定很生氣了,我低著頭不敢申辯。劉老師看我眼光低垂,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後麵黃豔麗和姚蘭興衝衝追了上來,看我站在哪裏,如遭雷擊。黃豔麗嘻笑著說:“報告劉老師,宋萌根忙了一個中午。武老師要他臨摹了一篇七尺長幅《嶽陽樓記》,說是參加什麽省裏書法大賽的。鈴聲響,他們聽到了,因為作品後麵的題款,還沒有完工,所以就拖延到現在。”


    劉老師局促不安,左手捂著右手拳輪不自然搓了搓,取下眼鏡拭了拭,突然轉過臉來,向我鄭重其事地道歉:“老師太武斷了,沒弄清事實真相,批評你了。給你道個歉。老師不是聖人,也常常犯急躁的老毛病,剛才的批評說重了,我正式收回。”


    “不,該說對不起的我,我耽誤大家了。我罰掃教室。”我紅著眼眶說。


    “回來上課吧。沒錯,就不存在什麽罰。要罰就罰老師掃教室一次。”老師的話,教室裏轟地笑開了。


    周朝暉馬上站起來:“我替劉老師掃。”


    “這話有兩層含義,一是老師確實批評錯了,該罰;二是,學生幫老師掃是學生應該做的。”劉老師的話,再次引起同學們發笑,周朝暉倒是顯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劉老師笑著示下他坐下,“坐吧。好,言歸正傳,同們們看到自己的試卷……”


    下課的時候,我主動做著值日,上台擦黑板,將教室紙屑清掃了一遍。黃豔麗跑過來:“我還夠仗義吧。”


    “謝謝你,我衷心地謝謝你。”


    “哈,你真是沒良心,你這不咒我死嗎?我成了幸子,你有什麽好處?”我開始還沒意識到,原來這句話是日本電視劇《血凝》裏麵的一句台詞。


    “沒那意思,我真沒那個意思。我要是有那個意思,我馬上得白血癌。”我慌忙罰了毒誓。


    “你早就該死了。”黃豔麗惡狠狠地說。


    “誰早就該死了?”姚蘭玩得額頭上熱氣騰騰,頭發上還有雪花,肯定打雪仗打瘋了。


    黃豔麗指著我鼻子說:“哼,老奸巨滑的白眼狼,中山狼,大尾巴狼,騙吃騙喝騙感情。”


    “還騙你祖上的傳家寶。”姚蘭補充了一句。


    黃豔麗撲哧一聲,破涕而笑:“姚蘭,看我不掐死你!”


    兩人追追打打吵吵鬧鬧,我卻心事重重,充耳不聞,悶悶不樂地獨自坐下拿起一本厚厚的《英語沙龍》合訂本看了起來,兩人輕聲輕氣地走過來,突然有個人捂住我的眼睛。我聞那氣息,就知道是姚蘭。


    “別鬧了,姚蘭。別惹我了,我身上全是晦氣。”我沒好氣地說。


    “要不,給你衝衝喜。你看《紅樓夢》裏衝喜的方法,借黃姑娘給你衝衝喜?”姚蘭抿著嘴,聳著身子,吃吃地笑。


    黃豔麗恨恨地說:“我要討回一個公道!”


    “好吧。本法官,就審一審這一樁公案吧。是誰先誘惑誰的?”姚蘭一句話,又惹來黃豔麗的追打。


    我看有她兩個在教室瘋瘋顛顛,我獨自走出教室,到雪地裏漫步,眼前是一片粉妝玉砌的世界,平時的色彩都消失了,草地、屋楞上鋪上了厚厚的棉絮,一棵棵也像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姑娘。突然飛來兩個雪彈,砸在我的牛仔外套上,立即散成撲麵的雪塵。


    還用說,是她兩個,她兩個對我發起了猛攻,啪啪在我身上砸成一團雪霧。我真火了。我開始捏起雪團向她們還擊。雪團落在她倆的羽絨衣上,飛騰起一團雪塵,好像把我的不快都發泄了出來。我啪啪奮力不泄著,砸得她兩個鬼喊尖叫,反正校園裏全是一團歡騰聲。老師跟老師,偶爾也會開戰,當然學生可以“打”老師,老師不過很少還手,隻是手手跺跺腳,走進辦公室去了。歡樂是我們的,我也有份了,我被她兩個打得沒有一點脾氣,因為我還要顧及不要砸得太重,不要砸錯部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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