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駕到!”趙高尖細的聲音把在場的人從傷心的世界中喚回,大家擦幹淚水,未等嬴政進屋,紛紛下跪迎接大王的到來,蒙毅也掙紮著要從床上起來給嬴政請安。[]


    “蒙愛卿、恬愛卿免禮。毅卿家就不必行禮了,好生在床上休養,好早些回宮助寡人早日完成一統六國的大業。”嬴政洪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兩名宮人立馬為嬴政搬來一條太師椅放在蒙毅床邊。


    嬴政隨手甩了衣角,坐上椅子,意味深長地看著蒙毅。


    “寡人知道毅卿家心地善良,不過……”停頓了一下,突然話鋒一轉,雙眼冷峻地看著蒙毅,“毅愛卿難道不知道擅離軍隊是死罪。”他的話中不是對蒙毅的疑惑,而是冷冷地質問。


    “陛下,是老夫教子無方,陛下要怪罪就怪罪老夫吧!”蒙武將軍見嬴政怪罪小兒,趕忙下跪為蒙毅求情。


    雖然此次蒙毅是做錯了,可是畢竟他蒙毅是他夫人的心頭肉,如果嬴政因此殺了蒙毅,無疑也要了蒙夫人的命。所以他寧可大王砍了他的頭,反正他也老了,在這個世上也沒多少時日了。


    “蒙將軍這是什麽話,蒙將軍為大秦出生入死,傾盡一生,寡人賞賜都來不急,又怎麽可能怪將軍。蒙恬,快快扶起蒙將軍。”嬴政的臉上掛在笑容,可是又有誰知道,笑容底下的他在想什麽。


    “寡人自知蒙夫人愛子心切,如果寡人真要殺了毅愛卿,不是間接地連夫人也一同殺了。那豈不是讓世人說寡人昏庸殘暴。“嬴政似笑非笑地看著蒙武將軍,“蒙愛卿,你說是吧?”


    “是臣愚昧,望大王恕罪。”蒙武誠惶誠恐地說道。


    “好了,此次寡人聽說蒙毅醒了,隻是專程來看看他。念在蒙毅多年來對寡人忠心耿耿,寡人也就不追究了。不過,寡人絕不允許再有下次。不然,休要怪寡人不仁。”話中,是說不出的陰冷。


    誰都知道,秦王嬴政為人暴虐,而且生性多疑,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蒙氏兄弟,也多有猜忌。這個世上誰要是背叛他,下場有多慘,呂不韋與嫪毐就是最好的證明,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親生母親驅往棫陽宮監禁,而那兩個嫪毐與太後私生的孩子,則被他親手殺死。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被從他身上發出了戾氣所驚恐,看著嬴政發出淒栗的笑聲,所有的人都隻能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


    甚至之後群臣進諫,讓他接太後回宮,這之中不知死了多少忠臣義士,要不是齊人茅焦不遠千裏來秦力諫嬴政應迎太後以盡孝道,才使得嬴政接回太後與之和好。


    由此可見嬴政殺戮之心是多麽恐怖,冷冽的他絕不允許有人向他示威,挑戰他至高無上的王權。


    “謝大王不殺之恩。”蒙家所有的人跪倒在地上謝恩。這是他們的王,是他們一家效忠的王,就算他真的要殺了蒙毅,他們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蒙毅被殺。


    “都起來吧!”他揮手示意。


    待看向蒙毅,隻見蒙毅苦笑地搖搖頭。原來他想到了她,不知此時的她現在在何處,如果知道他還活著,會不會有一絲開心。


    蒙毅富有光澤的雙眼有些黯淡下來,他知道,水兒恨自己都來不級,又怎麽可能會想他,期望他還活著。


    蒙毅的神色變化完全落入嬴政的眼裏,他冷眼旁觀著一切。手下回報,蒙毅是因為一個女子而長時間不歸,甚至更讓他好奇的是,蒙毅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動情,刺殺他的也是那個女人。這倒讓嬴政有些意外,自小他與蒙家兄弟一起長大,蒙毅的心思他也是最清楚,從來對女人無意的他隻喜歡過清靜平淡的生活。


    “寡人已下令捉拿刺殺蒙毅的女子了。”嬴政平靜地說道,可雙眼一直緊盯著蒙毅,看著蒙毅由失神到驚愕到緊張。以前嬴政從不曾見他如此,溫文爾雅的他總是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對誰都是溫柔相待。甚至在麵對外國使者對他的咄咄刁難時,他也是微笑著一一化解,至此留下了最冷靜賢士的稱號。


    “大王……”蒙毅驚呼出口,他怕嬴政真的已下令去捉拿水兒。“求大王收回承命。”說完,欲下床求情。


    “蒙毅這是做什麽?”嬴政故意露出一副驚愕的表情,不解地看著蒙毅。手一揮,身後的隨從明白其意,走到蒙毅的身邊,雙手按著他不讓他下床。


    “大王,臣愛上這名女子了,所以求大王不要捉拿她,臣無怨無悔。”眼中是苦苦地哀求。從不求人的他,第一次在嬴政麵前露出心酸的神情。


    “她叫什麽?”嬴政若有所思地目視著嬴政,實在讓人猜不出他為什麽這麽問。


    “水兒。”


    “水兒。”嬴政重複地念著這兩個字,這個名字深深衝擊著他的內心,讓他想起那一晚,泉水邊那個天仙般的女子。不過,他不會認為兩個水兒會是同一個人,世上名字相同的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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