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兒淡淡地笑了笑,整理好衣物後,換上清裕分給她們的粉色絲質宮女服。身為宮女,就該統一穿粉色絲質長裙。


    在屋內待了一會,因為受不了屋內的悶熱,水兒起身欲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霜雪好奇的在身後問。


    “去外麵走走,透透風。”說完,消失在門口。


    走在安靜的小道上,不時有宮女或者公公從她身邊經過,彼此都微微行禮。焓延宮,那是坐落在後宮最邊遠,而後宮是不允許有男人出現,除了大王。


    看著前方快步走來的高大身影,水兒微微蹙眉。距離的關係,使水兒不能看清楚對方的容貌。可是,看對方的穿著,一身輕逸寬大的君侯服,而不是太監們統一的深藍色綢布長袍,這讓她清楚知道眼前來的絕非宮裏的太監。


    水兒低頭靜候,隻等對方先經過。雖然不明白後宮裏怎麽會出現男子,但也沒表露在臉上,一臉平靜地注視著地麵。


    原來男子乃蒙毅,今天大王又傳喚他進宮商談攻打燕國的大事。自從那件事後,蒙毅已被允許可以住在蒙府,不用時時刻刻出現在鹹陽宮。不過,他沒想到大王竟喚他到後宮商談事情。雖然他與自己大哥蒙恬有自由進入後宮的特權,隻是他知道大王生性猜忌,所以沒有嬴政的允許,他斷不會踏入後宮半步。


    一抹熟悉的幽香傳入蒙毅的鼻內,如夢如幻,讓蒙毅經不住抬頭四顧,眼前隻有一名女子靜候在一旁。(.)女子低著頭,雖然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可是那熟悉的味道讓他發瘋般地衝到女子麵前,把女子緊緊擁在懷裏。


    相思了那麽久,終於再見,他怎麽可能不欣喜,怎麽可能不激動。


    “水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蒙毅欣喜地狂喊。抱著女子忍不住顫抖。


    女子身體一顫,臉上僵硬的表情許久才恢複平靜。


    “大人,請大人自重。”女子嬌叱的聲音傳來,言語中竟是對蒙毅輕薄的不滿。


    蒙毅一怔,擁著女子的手有些沉重。原來不是水兒。


    他苦笑,抽回懷抱著女子的手,“對不起,蒙毅失禮了,還請姑娘見諒。”


    女子微笑著抬起頭,眼中是說不透的韻味。


    太好了,你沒有死,真的太好了。水兒在心裏欣慰地喊著,可是臉上依舊平靜如水。


    “你叫什麽?”蒙毅有些失望得看著眼前的女子。雖然她的輪廓有些似水兒,雖然也有水兒獨特的神韻,可是她的模樣卻與水兒有著天壤之別。可是從她身上他能聞到屬於水兒獨有的香味,那種淡淡的仿若夢境裏的味道,讓他如癡如醉。


    “回大人,奴婢叫王珊兒,是剛選進宮的宮女。”水兒怯怯地說道。


    她以為自己親手殺死了蒙毅,殺死了這個疼她懂她的男子,曾經一度讓她在悔恨自責中度過。雖然後悔的她也曾回到小竹屋,可是人去樓空,連蒙毅的屍身也沒了蹤影。傻傻的她竟然還在小竹屋旁為他立了個衣冠塚,在“他”身邊靜靜陪了幾天。


    那幾天沒有他的日子裏,她覺得時間是那樣的緩慢,慢的每時每刻她的記憶裏都是蒙毅的身影,是蒙毅對自己溫柔的嗬護,是蒙毅對自己細心的照顧。


    如今再見到蒙毅,她如何的不震撼,隻是激動遠遠超過震撼,那份悸動讓她的內心猶如翻江倒海。可是,她還是假裝著自己不認識眼前的男子,假裝著他不過是哪位位高權重的大人,假裝著自己扮演著另一個身份。


    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王珊兒,她的出現,隻為了複仇。


    “王珊兒?”蒙毅細細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看著眼前秀氣卻不是很美麗的女子,有些失落地笑笑。


    “大人,如果沒事,奴婢就先告退了。”她怕,再看著他,她會掩飾不住眼裏的激動。


    “蒙大人,太好了,總算找到你了,大王在催了,你快些與我過去。”嬴政身邊的貼身太監木公公匆匆趕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傳完話,就急急忙忙拉著蒙毅離開。


    蒙毅還想說什麽,可也隻能眼看著這名喚王珊兒的女子離自己越來越遠。


    靜靜地待在原地,看著蒙毅的身影漸漸地遠去,直到最後消失在轉角。終於,眼角的淚水滑落。


    或許,沒有我,你會活得更好。對不起,沒有和你相認。把我忘了吧,就當我隻是你身邊的過客。


    又繼續走在小道上,水兒淡淡的笑著。


    甘怡宮內,看著正坐上頭品茶的大王,蒙毅單膝下跪,低頭請安:“臣蒙毅見過大王,芷蘭夫人。”


    “免禮。賜坐。”


    “謝大王。”


    “蒙大人怎麽一臉失落啊?”坐在嬴政身旁的靜蘭不解地相問。曾經她是後宮裏最大的女主,嬴政的芷蘭夫人,可自從有了“汐顏”被賜封為華顏夫人,自此之後,她與“汐顏”平起平坐。


    “謝謝夫人關心,蒙毅沒什麽?”


    “隻怕是蒙大人為情所惱吧。”看著蒙毅,靜蘭淡淡地笑著。


    “蘭兒,真是什麽事都逃不過你的法眼。”嬴政在一旁大笑誇讚著靜蘭的聰慧。


    “哦,可是哪家女子?”靜蘭有些好奇。從來她就聽說這蒙毅對兒女情事不放心上,害得無數少女一片芳心黯碎。沒想如今竟也有女子讓他放在心上,這反倒激起了靜蘭的好奇心。


    “大王、夫人,莫取笑臣了。”


    “取笑?寡人可聽說了你剛還把一宮女錯認了。”嬴政意猶未盡地看著蒙毅慵懶地笑,宮裏又有什麽事是瞞得了他的眼的。


    “大王?”


    “既然如此,大王不如把那名宮女賞賜與蒙大人吧!”靜蘭在一旁好心建議。


    “謝夫人厚愛,蒙毅心裏隻有那名女子,也不想找什麽替代品,這樣反倒是害了別的姑娘。”蒙毅一臉正然地看著嬴政,他的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嗬嗬,寡人知道了。算了,你就陪寡人喝一杯,今天就暫不談國事。”手一揮,就有幾位衣衫翩翩的少女手端著美酒進來,走到嬴政、蒙毅身旁後,在各自的桌前放下美酒,又緩緩退下。


    “請。”手持青銅酒杯,嬴政對著蒙毅爽朗地說。


    “謝大王。”寬大的袖子一遮,美酒即刻入腹,甘甜美味仍在舌尖徘徊。


    離開甘怡宮後,蒙毅又匆匆在泥道上疾走,回到小道上,除了偶有落葉飄下,早沒了女子的身影。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他笑自己竟然連與水兒相似的女子都那麽在意。


    趙高在秦國各地貼的畫像,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大嫂拿回其中的一張,在家裏感歎畫像上女子絕世的容貌,他不過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罷了。


    又有誰會知道,他與大王竟愛上了同一個女子。


    原來泉邊躺著的女子,竟然就是水兒。


    那種苦在心裏蔓延。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甚至也不敢告訴蒙夫人,那不過是再多一個人煩惱。


    水兒,為什麽會是你?你現在在哪,我好想你,你知道嗎?


    他好怕水兒被嬴政發現,就算是他蒙毅自私。他知道,如果嬴政再遇上水兒,就一定會把她留在身邊,就會連他最後的思念也給剝奪。


    如果我早一點知道就好了,就可以帶著你遠走高飛,或許這樣,你會快樂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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