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寺中,就見到本該是壯麗非常的殿塔廟宇,此刻卻已經被藤蔓攀附,寺院中蓬蒿遍地,野草深近沒人。


    東西僧舍,雙扉虛掩,全沒有生人蹤跡。


    “這蘭若寺倒是清靜,別說鳥雀,就連蟲鼠也無。”


    寧采臣讚歎一聲,“倒是個讀書的好去處。”


    “……”


    讀你妹的書!


    荒廢百年的寺廟卻如此清淨,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事情不對頭吧。


    你到底是真呆,還是假傻。


    肖宇抬眼望向了那門口附近枯草足足都有半尺的大殿,廟宇的大門沒有腐朽,但是隻剩餘下來了一半,剩餘的一半不知道去了地方。


    借著天邊落日的餘暉,依稀可以見到裏麵的丈高佛像雕塑已經斑駁脫落,金身想必是被賊寇敲了去,隻剩下幾具泥胎木偶,色澤斑駁,十分猙獰,屋頂似乎有瓦片破損,漏下的雨滴恰好從佛像的腦袋上滑落,已然長成兩道深黛的苔痕,遠遠望去,倒像是佛陀落淚一般。


    而且空氣中黴氣濃重,灰塵遍布,顯然住不得人。


    肖宇當即道:


    “咱們到其它地方看看。”


    “好。”


    兩人大致轉了一圈,發現惟有南院一排僧舍,屋內光潔如新。


    這南院的環境居然相當優雅幽靜,有茂林修竹,小橋流水,還有一條山溪流過,溪水潺潺,奔流不息。


    正中還有一方池塘,池中野藕已花,微風拂過,枝葉婆娑,夏葉碎影搖曳生姿,宛若一幅揮毫寫就的潑墨山水,隨手而成,卻有浮華盡去的清雅之氣。


    寧采臣道:


    “這裏屋舍如新,想必有人經常打掃,說不定主人日暮既歸。”


    “但願如此。”肖宇聳聳肩,“暫且先住下,若是主人來了,再道謝賠禮不遲。”


    天色漸黑,暮靄沉沉楚天闊。


    天邊的雲彩仿佛火燒也似,燃著一抹炭火餘燼也似的紅色。


    隨著光芒消散,四周也漸漸陰森了下來,肖宇便讓寧采臣在院中生了一堆篝火,自己則走進山林中,沒多會兒就拎著兩隻灰毛野兔走了出來。


    篝火上油脂順著皮肉滴落,在橘紅色的火焰的烘烤下,發出‘滋滋’響聲,隨著淡淡的青煙彌散開,撲鼻的香味也隨之湧入鼻腔,勾得人食指大動,口中生津。


    趁著這功夫,肖宇又到山溪旁邊插了幾尾魚上來,這些魚長年生長在山巔溪流當中,沒有受汙物汙染,最長不過巴掌大小,肉質最是鮮美不過,而且沒有那種難聞的土腥味。


    清洗幹淨後,到叢林中折了一把木簽子,把魚往簽子上麵一串,圍著火堆慢慢烘烤。調料也簡單,就是鹽麵,料理這種野生的魚,一把粗鹽足矣,其餘全靠火候與手法,這是個慢活,千萬不能著急,直接放火苗子上肯定烤焦。


    香氣很快開始在空氣中飄散,很特別,那是一種原始的香氣,絕對不是用各種調料加工出來的香味可以比擬。


    “嚐嚐?”肖宇將烤好的兔肉遞過去。


    寧采臣也不推辭,落落大方地接過,吃了一口後,豎起拇指讚道:“大善!”


    吃完晚餐後,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肖宇便借口勞累,自尋房間休息去了。


    寧采臣則是拿出隨身攜帶的文章典籍,開始秉燭夜讀。


    ……


    夜深人靜,圓月當空。


    肖宇坐在屋中,盤膝吐納。


    這個世界妖魔鬼怪橫行,相對的,人間也有燕赤霞這等修道之士,也就證明天地之間的是有靈氣存在的,隻是比起仙俠蜀山,要差上一籌。


    他深吸口氣,周身十萬八千個毛孔張開,隻覺得自己沐浴在月光當中,無比的舒爽愜意,吸納天地之氣源源不斷湧入自身。


    然而很快的,肖宇就感覺到了這附近妖氣與鬼氣相當濃鬱,妖氣為燥,鬼氣為陰,人氣為濁,三種氣都會讓煉氣士感到很不舒服,因此真正的煉氣士大都隱居在深山老林中,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肖宇吐了口氣,索性不再修煉,而是睜開眼睛,打算看一看寧采臣那邊的進展如何。


    恰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出現了一個朦朦朧朧的身影,與之一起出現的,還有一縷飄飄渺渺的悠然琴聲。


    這皎潔的月光下,若水的月色裏,琴聲飄渺,婉轉悠揚,當真有一種如夢似幻的美感。


    緊接著,一個白衣飄渺的女子穿花拂柳,飄然起來,隻見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端的是清秀非常。


    她望著肖宇,眼波流轉,輕輕開口:“小女子孤身一人,流落至此,還請公子收留則個。”


    “……”


    肖宇嘴角輕扯,好懸沒壓抑住暴走的洪荒之力。


    姑娘,拜托你敬業一點兒成不!


    你身後沒有影子啊,沒有影子啊,如此巨大的破綻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了啊。


    你這渣演技我最多隻能給三分,這還是看在你長得不錯的份上,否則分分鍾送你歸西啊。


    “你是?”望著楚楚可憐的女鬼,肖宇一本正經的問道。


    “小女子若蘭,見過公子。”少女輕輕一拜,福了一福。


    聽到這個名字,肖宇第一個念頭就是——


    你他喵能用點兒心麽!


    若蘭這個名字看似很有詩意,其實隻不過是將“蘭若”倒過來說了一遍吧。


    你再這樣,我的麒麟臂就要控住不住了啊。


    “此地荒山野林,姑娘為何一人在此?”


    女鬼輕聲道:


    “小女子與家人省親途中,路經此地,恰遇猛獸,不幸在慌亂中失散,輾轉至此……還望公子收留。”


    肖宇退後一步,正氣凜然道:


    “很抱歉,屋內狹小,怕是無法招待姑娘了。”


    “奴家不介意的。”女鬼靠前一步,眼神楚楚可憐,聲音幽怨婉轉,“若是肯收留我,我願意和公子春風一度……”


    “然而我介意。”


    “誒?”


    “因為你長得醜,我看著不舒坦。”


    “……”


    女鬼目瞪口呆地站在房門外,好半響才回過神來,簡直恨不得一把抓住肖宇,直接生吞活剝了。


    居然敢罵本姑娘醜!


    真是瞎了你的眼!


    別以為鬼就好欺負,就算是鬼,也是有脾氣的啊。


    女鬼壓著怒火,鬼氣一湧,頓時將肖宇的房門撞開,走了進來,滿臉哀求,當真是我見猶憐。


    “公子,這荒山野嶺,小女子無依無靠,隻想借住一宿。”


    “外麵那麽多僧舍,你自可尋一處住下。”肖宇義正言辭,“我是讀書人,怎能與你共處一室!”


    “荒山野嶺,賊人猛獸何其之多,小女子怕遭不測。”女鬼說著就往肖宇的身上靠去,一股幽香撲鼻而來。


    肖宇側身一躲,任由那女鬼摔在了床榻上:“男女授受不親,我怎能壞了姑娘清白?若是如此,我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你——”


    女鬼咬牙道:


    “這荒山野嶺難耐寂寞,即使與我春風一度,也不會有他人知曉,公子真就沒有一絲想法?”


    閉嘴啊混蛋,這“荒山野嶺”的梗都快被你用爛了啊,你換句台詞能死啊,你也知道這裏是荒山野嶺,腳下連鞋都不穿是鬧哪樣啊。


    而且春風一度的代價其實是自己的命吧。


    那樹妖姥姥專愛吃人,口味還很刁鑽,偏喜歡吃極樂狀態而死的,所以才派遣手下女鬼,出去勾搭過路的行人,當人受了誘惑,就會前來食人精魄,讓人悄無聲息的死亡。


    肖宇大義凜然道:


    “不行,我乃讀書人,頭上有青天,胸中養正氣,旁人或許不知,我卻不願欺瞞自己!”


    這女鬼顯然是被肖宇的一番凜然正氣給攝住了,愕然呆愣半餉,忽然歎了口氣:


    “如此說來,倒是我對公子不住了。”


    說著飄然出了房門,正當肖宇以為她已經離開的時候,誰知沒多會兒,那女鬼居然又走了回來,手中赫然拿著是一錠黃金。


    “公子乃真正的讀書人。”女鬼幽幽一歎,目光楚楚,道,“小女子不入公子之眼,唯願以一錠黃金相贈,隻盼公子高中之日,切莫忘了小女子。”


    肖宇想了想,道:“那你進來吧。”


    女鬼心中一喜,麵上卻不動聲色,飄然走了進來。


    “我還道你是正人君子,坐懷不亂,原來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


    “方才說得大義凜然,幾乎讓我慚愧不已,結果現在為了區區一塊金子就拋卻了心中禮義道德,忒也無恥。”


    “這種讀書人死就死就,說不得還是為民除害……誒???”


    女鬼瞪大眼睛,張著嘴巴,滿臉的不可置信:“公子,你、你、你——”


    肖宇指著床上幾顆龍眼大小,團團如玉,晶瑩潔白的碩大珍珠,道:


    “仔細想想,方才卻是我錯了,你與家人失散,心中自然是惶恐難言,這才要委身於人……但凡還有活路,誰會做這種事?”


    “不是,你聽我解釋……”小女鬼一臉茫然。


    肖宇大袖一揮,正氣凜然:


    “不要再說了!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些夜明珠贈予姑娘,助你尋回親人,權當小生的一番心意。”


    “公子你……”小女鬼急的頭上冒汗。


    肖宇擲地有聲的道:


    “小姐放心,我定會護你周全,但其餘的話卻不要再說了,我若是趁人之危,和禽獸又有何異。”


    炫富是吧?


    拿黃金引我入彀是吧?


    小爺我今兒直接反打回去,好叫你知道什麽叫就是任性,不解釋!


    肖宇心中大笑,正等著這女鬼出招,誰知她忽然幽幽一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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